第三十四章死亡近距离
李洛森等学员军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他们被安排在了最西边的营地里,这一片已经不能算是营地,因为已经开始有遮蔽着得树木了。四周除了风的呼号声以外,静得让人压抑,马车轮轴转动的吱吱轻响相比之下显得特别大声。那是运送粮草以及修整完毕的货轮要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这周围没有鸟儿的歌声,没有松鼠的啾啾鸣声,没有任何春天来临的征兆。唯一的绿色是那些常青树木的叶子。
不远处的荆棘丛在树下的岩石上纠缠成棕色的网。野草之中荨麻长得最旺,其它的都是长着边缘像刀片般锋利的叶子或者尖刺的植物,散发着那些不小心踩到它们上面而受伤的人留下的血的腥臭味。
树木挡住阳光,阴影下残留着未融化的雪。没有被树木挡住的地方虽然有阳光,却显得软弱无力。太阳苍白地挂在东边的空中,发出的光芒像混杂着阴影一般黯淡。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早晨。
李洛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一夜睡的并不安慰,学员军很多人都在抱怨,但是他们似乎也明白,这片地方真的没有可以开垦的营地了。他穿好了军服,站起了身,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打量这片地方。昨晚由于已经入夜,所有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风扫过狭长的山谷,晨雾为山谷笼上一层蓝色,有些山谷里长满常绿植物,有些山谷虽然光秃秃一片,但很快将会遍布青草和野花。
风嚎叫着,吹过半埋在地里的废墟和破碎的纪念碑,建造它们的人早已把它们遗忘。风哀吟着,穿过山峰之间被风雨割开的关口,山峰之上覆盖着积雪,永不溶解。浓云挂在山脉顶端,看过去,白浪与积雪浑然一体。
山脚处,冬天已经快要过去,或者已经过去,然而在海拔如此高的地带,它还在盘桓,山脉仿佛盖着一张打有宽大的白色补丁的被子。只有常绿植物还保留着叶子或者针叶;其他所有植物的枝头都是光的,露出深棕色,又或者在岩石和尚未复苏的泥土衬托下呈现灰色。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清脆的风声刮过积雪和石头。大地似乎在等待。等待着某种爆发。
集合的哨声响起,李洛森等人早已经穿好了新发的新兵兵服,特里克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扫了扫下面的学员们,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
“各位学员,你们见过这样的清晨,作为塔莱公爵麾下的上将,我不得不说,你们的微词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你们要明白一点,这里是军队,你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享乐或者旅行,你们要清楚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因为你们的忍耐和英勇得到我们的尊敬。”
所有学员的讲话声音都淡了下去,有很多人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鬼地方?可是也有一些人被激起了不服输的心态,更坚定了自己来到这里自我锤炼的想法,辛迪斯就是其中一个。
“来到军队,我们将为新晋的你们进行编号。”特里克冷冷的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那士兵手中拿着四十五个铜牌,每个铜牌上都有一个数字。
那士兵托着铜牌来到每个人身边,每个学员都在上面抽取了一个铜牌,上面无一例外都是数字。
“哥哥,你拿到多少?”辛迪斯笑嘻嘻的问道。
李洛森看了看手里的铜牌:“九号,你呢,辛迪斯?”
“哥哥,我是二号呢”看来辛迪斯很高兴自己的号牌位置靠前。
“呵呵,辛迪斯,你看看我的呢?要不要我和你换?”莱恩呵呵一笑,沉声问道。
“除非你是一号,不然我才不和你换。”辛迪斯撅起小嘴,得意的对着莱恩翻了个白眼。
“那你看看我是几号?”莱恩挑眉递过去手上的号牌。
“我换”辛迪斯一把夺过号牌,将手中的二号丢给莱恩,李洛森探头一看,辛迪斯的号牌变成了一号。
“莫顿,你呢?多少号?”
莫顿模了模鼻子,号牌递过来给李洛森看。
“挺吉利的号码,不知道咱们的四位美女都是多少号?”
李洛森没去管莫顿的自言自语,看了看号牌,莫顿是八号。
“夏洛塔是十号。莺歌是十五号,薇蒂丝则是十九号。我呢,是三十三号。”墨笛蹦蹦跳跳的来到李洛森身边,听到了莫顿的话,笑嘻嘻的接茬道。
李洛森突然发现,刚刚拿到号牌的血源脸上出现了懊恼的表情,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四十五号,是最后的一个号码。
笑着拍了拍血源的肩膀:“没关系,号牌是最后一位,但是你会是整个队伍里面最勇敢的新兵。”
血源一愣,抬头看向李洛森,似乎被他眼角的笑意感染,也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墨笛也对着血源露出了一个笑容。血源看到了墨笛的笑,脸上顿时好像被晕染了一层夕阳的颜色。
“现在号码牌已经发到你们的手中了,现在每个学员……不,是战士,请你们将号牌挂在你们的脖颈上。以后,这号牌就代表了你们,任何人,死都不允许摘下号牌。”特里克的声音变得严肃而生硬起来。
“为什么不允许摘掉?”朗星不解的问道。李洛森借着精神力探索了一下,不由的肩膀一抖。
“哥哥,你怎么了?”一旁的辛迪斯不解的问。莫顿也诧异的看着李洛森。李洛森强忍着笑意,小声的说。
“他是三十八号。”
在两个人明白过来的同时,也都忍不住憋得满脸通红。一个盗贼,号牌是三八,这可的确够让人郁闷的,难怪他的语气里都是不满。
“摘了也行,只不过就别想有人给你们收尸了。”特里克依旧是军人的严肃语气。
“什么意思?”台下的学员们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学院里他们可没听过这么重的话。
“这里是战场,你们如果谁死在了战场上,尸体血肉模糊,军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要靠着军牌上的号码辨别你们的身份,如果号牌丢了,任何人都不会给你们收尸。这就是军队的规矩。”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所有的学员们在这一刻才真切的感觉到,其实死亡,竟然距离他们如此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