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口哨是在学员那次乱斗时,称呼漪墨为公主殿下的那位军人队长交给漪墨的,漪墨并没有保留,而是直接转手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而那次之后,这枚口哨就被完全地遗忘掉了。
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了第一次的使用机会。也直到此时,漪墨在这种时刻提及它,艾凡赫才想起仔细端详一下它的样子。
上次入手的时候,艾凡赫就觉得口哨的外形实在太过怪异,具体感受就是无论放在哪里,都经常被它的奇特造型硌得生疼,只是每次硌到时,只是拿出来看一眼,就随手又扔到另外的地方装着,此时想来,这个东西没有在这么长时间的奔波中遗失,真是非常难得的幸运。
而此时在下午斜照下的阳光照射下,口哨的表面居然没有折射出任何的光辉来,黑乌乌的宛若一簇永恒的阴影,集炼在自己的手中。艾凡赫发现那些经常硌到自己的棱角,居然是一个很是奇特的凸出徽记的组成部分。
而这个徽记,艾凡赫好像曾经见过,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在废墟的最结尾,罗兹对着改变了形态的螺旋通道说过,上面的那个造型是——龙。
“为什么会做成这样的?这个形状实在不便于携带啊……”艾凡赫半是自语,半是抱怨的低声说了句,但这声不算大的话语还是被一旁的漪墨听到了。
也许是看到艾凡赫在此刻还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漪墨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意,然后贴心地解释起来:“这个形状是有原因的,有两个突出部,是必须的发声通道,没办法消除,出于美观把它设计成这样的而已。”
“哦,是这样?怪不得……”艾凡赫皱皱眉头,一边把玩着一边寻找吹响口哨的哨口,最终在漪墨的指点下才找到。
把口哨放到嘴边,艾凡赫最后还保险起见的询问了一句:“吹?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又不在学院里,会有效果么?”
漪墨用一种很无语的表情看着艾凡赫,两人就这样用奇怪的氛围对视了片刻,漪墨才用一种被打败了的表情无奈地说:“要相信伊斯特的承诺……”
考虑到太小声可能听不到,艾凡赫吸足了气,用尽全身力气吹进了口哨中……
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诶?”艾凡赫很是诧异,做足了听到响亮哨声的准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种心理落差让艾凡赫有点接受不了。是口哨坏掉了么?于是在下一刻,艾凡赫就在此吸足了气,又试了一遍。
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正在艾凡赫准备再进行第三次尝试时,终于被漪墨含着笑阻止了:“可以了,不用再吹了。等会你估计会被人抱怨的……”
“啊?可以了?”艾凡赫傻眼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不过既然漪墨说出了这样的话,艾凡赫也没有再继续吹下去,只好跟着漪墨安心地在原地等待。
等待的时间也许并不漫长,但在这个心里没着落的时刻,等待就会相对的显得漫长,于是百无聊赖的艾凡赫就开口,询问起漪墨接下来的对策来。毕竟这才是眼前最扑朔迷离的事情。
“什么叫秘密?”稍微等了一段时间,漪墨也有些无聊,更麻烦的是,一男一女独处的环境,如果一直保持沉默,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轻松自若的氛围。于是看到四下无人,漪墨对艾凡赫的疑问也并不抗拒,就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漪墨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不能算是一个问题,艾凡赫本能反应般的回答出答案:“秘密,就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呗……”
艾凡赫很配合地给出了铺垫,漪墨当然就继续说了下去:“是呀,秘密就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祈祷师行会……的一部分,之所以找上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掌握了一个秘密。这是根源和本质,那些新教旨主义者,不希望祈祷术的奥义还存在的消息被知道;而我们后面的小镇里,那位门勒先生,虽然对我们还算友善,但他对祈祷术奥义仅仅是好奇而已,更大的原因,只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他削弱对手的目的。”
漪墨所说的这些,艾凡赫大多在路上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此时的话语中,多少带上了一些感觉自己被看轻的不满:“这些我知道……所以我才问应该怎么办啊,门勒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引导我们跟那个特殊部队对上……”
“当然,如果我们赢了,他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他要付出的那个代价——给予我们一段时间的安宁,只不过是他抑制对方实力发展时,顺便就可以做到的小事而已。而如果我们输了,虽然我们的命没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损失,只是需要再等待下一次机会而已……真是好狠的算盘。”漪墨很反感地说。
“这些我也知道……你还是没说怎么办啊……”艾凡赫的那股子不满开始在心中发酵,语气中带着的不耐烦也逐渐开始让人可以明显感知。
在这方面,漪墨一直都是十分敏感的,就算最近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漪墨放开了许多,此时也听了出来,微微皱了皱如新月一般的眉毛,漪墨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善的方式来化解艾凡赫的怨气:“恩,你进步的太快,我还停留在我们刚见面时的那种心态。”
经漪墨这样自承错误的举动,艾凡赫也醒悟过来。其实漪墨所说的话只是一个借口,在之前,漪墨和罗兹都已经非常明确地确定过艾凡赫的学习天赋,漪墨怎么可能会一直使用刚见面时的心态来对待自己呢?
此时的繁琐解释,不过是在进行一种情报分析上的交流互通而已。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说清楚,谁会知道对方是否遗漏了什么?
瞬时就想通了这些要点,艾凡赫对刚才自己的不满马上就产生了愧疚:“对不起……从这样看来,我们似乎别无办法,总不可能把祈祷术的百年秘辛公之于众吧?”
艾凡赫有点丧气,最后一句话用的是反问语气,这意思再明显过去,秘密在自己手中,人家追杀持有秘密的人,自己又无法躲藏逃避,看来只能一战了。
但漪墨接下来的回答让艾凡赫惊讶了:“谁说不可能?”
“当然不可……嗯?”初时艾凡赫还有些条件反射的想接上一句,却马上反应过来漪墨到底是什么意思,讶异之余,瞪大眼睛看着漪墨的脸,用不能确定的语气问,“你不会是想……”
“确定,就是这样。”漪墨一脸灿烂的笑容,神情放松之极,“我就是祈祷术奥义的唯一传人,是否公之于众,我完全可以说了算。”
对于漪墨的话,艾凡赫有点担心地劝到:“不是吧啊你先祖要是知道这事,还不得骂你……”
“不会。”漪墨回答得更肯定,“因为这就是先祖留下来反制祈祷师行会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我把这一招从中间抽离了出来而已。”
艾凡赫更疑惑了,一句话就点中了漪墨话中最大的疑点:“你先祖留下的计划?可是当年你先祖怎么会知道祈祷术的奥义会失传这种事情?”
“实际上,让它失传,就是这步被我抽出的招数前面要达成的事情,”漪墨很强势地挥了挥手,“虽然初衷不同,先祖的确没有考虑到目前这种,祈祷师行会内部思考方式分化严重的情况,但大致的情况还是没有错的。”
陈思齐在百年前就开始琢磨这些事?虽然听漪墨说过了原因,艾凡赫此时还是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大帝,有些心理变态,喜欢自己虐自己。总之,艾凡赫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语的表现在外,不恭敬的揣测在内。
正在艾凡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事情,悉悉索索的树叶摩擦声从一侧的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人不需要在继续下去的对话,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顶着一头忙乱的树叶,以前见过的军人队长伊斯特,从树木的阴影中钻了出来,站在两人的面前。
如漪墨所说,在看到口哨拿在艾凡赫手中的时候,伊斯特露出恍然大悟和哭笑不得的表情,第一时间对着艾凡赫说:“下次不用那么用力吹,而且只用吹一次就好……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什么危险呢。”
在此时,艾凡赫算是明白了漪墨之前所说“你会被人抱怨的”那句话的原因,看来这枚口哨并非不发出声音,只是它设计就是如此而已。
“公主殿下,不知道此次召唤我前来,有什么事情要差遣?”虽然吹响口哨的是艾凡赫,但伊斯特明显还是把自己的命令权指向了漪墨,恭谨地选择着措辞,军人询问着少女。
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朴素得几乎可以算上是破旧的旅行者衣服,却面色如常地接受着一位三十多岁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眼前的一幕就是如此,这描述本该让人觉得十分违和。但亲眼观看着面前景象的艾凡赫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即使穿着这身衣服,也没有丝毫影响到此时漪墨脸上那股内敛的尊严。
就该如此,理所当然。这是艾凡赫最直接的感受。
天生贵族,艾凡赫第一次如此准确地感受到这个词的魅力。
漪墨淡淡地开腔了。
(反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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