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西门家惨遭天门的时候,似锦皇城通往云翳国的一处竹林里,一骑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之内,神色倦怠的叶初落已是悠悠醒转。
“这,是要去哪里?”叶初落偎在玉清尘怀里,凉凉一笑,神色慵懒至极,猫儿一般。
“你受了伤,我们去寻大夫。”玉清尘温温一笑,软语温柔。
初落闻言,淡淡的说:“我的伤,别人,治不了。”说完,默默垂下头去。
“落儿,你的伤有人能治。”东方耀心头一疼,怜惜地望着叶初落缓缓开口。
“能治?”微微一笑,叶初落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苍凉:“即便能治,想必也不是容易的事。”魔音的厉害,她这个吹奏者怎会不知道?
“不管有多难治,我都要试一试。”玉清尘楼紧了她几分,语气决绝,他绝不会允许他的落儿身上有任何不测发生。
轻轻一笑,叶初落不再说话。以她的个性,便是死,也不会去求人,但是,现在,这条性命,关乎的已不是她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一个听雪楼,甚至,一个国家……闭上眼,叶初落轻轻一叹:“只不知,皇城之内,此刻境况如何?”
“四家兵力已被瓦解,张家主张举业已死,另外三大家主……被他们逃了……”。方耀笑了笑,缓缓道出了战况。
静静听着东方耀说着话,叶初落的唇角慢慢浮出一样笑,便是选了吧,他们也决计活不过月末。魔音难控,一旦被魔音所掣,轻则重伤,重则毙命。武功越高,受其害越大。当日叶初落吹起魔音,重点攻击便是这四大家主,魔音初起之时,他们运力相抗,心神震荡,已是受了极重的内剑,即便是逃,也会只剩下半条命!
“似锦城内,自有冷月照应,我的一些下属,也被我安插在了叶府附近,想来该是万无一失。”东方耀眼角带笑,宠溺地望着叶初落,目光似水温柔。
“谢谢你。”叶初落澄净的眸子转向东方耀,含着几分感激的笑意。
“不要和我说谢。我只是,履行当日的诺言。”东方耀洒然一笑。
头靠着玉清尘结实的胸膛,叶初落幽然一声长叹:“但愿,似锦城,一切安好。”
轻抚着叶初落的发丝,玉清尘低语道:“我只愿……落儿,……安好。”
叶初落心头一震,眼角一酸,险险流下泪来。玉清尘,这个初见之时便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男子,是真得对自己动了心么?若非如此,为何处处护着自己,为何处处疼爱自己?
望着玉清尘与叶初落,东方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自己心爱之人依偎在别人的怀里,自己还要笑颜以对,这其中滋味,几人能解?
马车之内,一时陷于沉寂。
马蹄得得,响彻林间。
猛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便听到车夫惊恐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马车之内,三人相视一眼:怎么,还有人胆敢来劫他们么?
“车内之人听着,我老黑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三不杀人、四不放火。”马车外,一把洪亮的声音响起,竞满是英雄气概。
这样的人,拦劫自己这些人,却是为了什么?剑眉一紧,玉清尘缓缓将叶初落安置好,打帘出了马车。
斜倚着马车,叶初落嘴角慢慢挑起,敢来劫她,选人也算是了得!
玉清尘不卑不亢地声音响起:“既是不劫财、不劫色、不杀人、不放火。在下想请教一句,你想要劫什么?”
那人粗狂的一笑:“我只要车内一人腰问佩剑!”
听了这嚣,叶初落还没怎么样,东方耀倒是吃了一惊:这人究竟是何人,竟敢觊觎风云之剑?
“阁下好枉的口气,但,我这车内,可没有一人佩剑。”玉清尘哈哈一笑,语气狂肆。
玉哥哥为何会这般说,难道,来人武功极高?叶初落微微皱起眉头,慢慢掀起车审,观望起来。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汉子,生着一脸络腮胡子,一双浓黑绵密的眉毛直长到了鬓角,宛若打虎的李逵,个子不高,站着竹林正中,却自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双眼之中,精光乍泄,果是一个内家高手!
“小子,你这诱骗谁?”那汉子振卢笑道:“我明明已得了消息,断不能走空了买卖!”
“哼!”玉清尘冷哼一声,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已经明白告诉你车内无人佩剑,赶累把路让开,若是你还要纠缠,莫怪我不客气!”
听闻这话,叶初落心头又是一暖,眼前的黑汉修为高深,叶初落已是一眼看出来了,而玉哥哥此时说出这话,分明是怕这汉子延误时间,耽误了自己救治,才会不顾后果想要硬碰,只是,玉哥哥,这祥,你万一受了伤,可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下去看看。”东方耀轻声说完,打帘也下了马车。时间无多,真的耽搁不得。
那汉子眼见马车之上又下来一个青衣的少年,竞是抚掌笑道:“来得好,来得好,你们一起来,让我黑子玩得痛快!”
玉清尘和东方耀但是铁青了脸。这两个人哪一个是好惹的家伙?面前这个汉子居然敢托大?
双目微微一黠,玉清尘断喝一声:“臭黑子!看打!”言罢,身子一动,白衣鼓胀,迎风而起。
那黑大汉嘿嘿一笑,毛糙的大手提着两把大斧奔向了玉清尘,随着黑大汉一动,整个竹林似地震了一般,哐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竹叶摇落,漫天纷飞。
看那黑汉架势整个一成了精的黑熊。
眨眼间,玉清尘已是和黑熊交上了手,甫一交手,玉清尘便大吃了一惊,这个汉子的修为绝对不在穆寒修之下!可是,他到底是谁呢?
转瞬间,两人已是过了二十佘招,一直观望的东方耀,剑眉拧得越来越紧,终于清啸一声,相助玉清尘。
随着东方耀的加入,黑熊应付起来明显开始吃力。
叶初落眼看二人斗那黑大汉,一招一式,尽是压箱底的本事,不由大叹一声,好眼福!竟是看得入迷了。
黑大汉左手拎起一斧直劈玉清尘,右脚斜踢东方耀,状似黄狗撒尿,却听闻将两人逼得不得不回防。
被黑大汉这个动作适得一声轻笑,叶初落干脆打开车帘坐到了车辕之上。
倚着车门津津有味地看起来。马夫望着身边的叶初落愣了一下:这这……是叶家的王爷?
面前的人儿,端坐车辕,白净的玉容之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如云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意态娴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她那般自在淡雅的神态,马夫竟是没来由的一阵脸红:莫不是自己多心飞?
竹林之中,三人缠斗已是白热化…
玉清尘白衣渐渐蒙尘,东方耀青衣划破多处,而那黑大汉,更是浑身上下都挂了彩。然而,他却极畅快地笑着:“痛快!痛快!”
望着黑大汉畅快的笑,叶初落只恨自己旧伤未愈,若是在自己未伤之时,碰到这样一个对手,自己可能比他笑得还要畅快!
就在叶初落看得出神,玉清尘和东方耀与那黑大汉战得火热的时候,竹林之中,忽得一阵响动,十几个黑衣蒙面之人,手提利剑,疾步匆匆地奔马车而来!
叶初落双眼微微一眯,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冷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蠢材难道不曾听过?
回眸冷冷也视着十余黑衣人,叶初落漠然开口:“何人刭此?”语气之中,啤睨之气,犹自不减。
“索命之人!”一个黑衣人说完,提剑直刺叶初落。
玉面微微作色,才要迎上黑衣人,那马夫已是轻轻开口:“叶‘公子’……”
声音清脆娇羞,竟是……玉清灵
叶初落苍白的面上浮出一抹羞红,干笑道:“灵儿姑娘,你……”
那马夫一摘大毡帽,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是气急而走的玉清灵是谁:“叶小姐,不须你动手,我来帮你。”回身,连连踢出三脚,遏退黑衣人。自己虽然气恼叶初落男装蒙骗了自己,却不得不承认这样一点:自始至终叶初落从未对自己表达过爱意。既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人家,便不能说别人骗了自己的感情。而且,哥哥为了她,要去云翳国寻什么翠微道人,其间凶险可想而知,自己就这么一个哥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玉清灵便是万死,也无法弥补,况且,对叶初落这祥一个年纪轻轻,身手了得的女子,自己也是充满了好奇,是以,冒充马夫跟了出来,现在看来,自己跟出来还真是跟对了。
望着玉清灵仗义出手,叶初落面上笑意更浓,虽然这些杀手,身手都是了得,但,和堂堂的圣水宫主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
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接住几片飘落的竹叶,仰面望着竹林间斑驳的阳光,叶初落微微眯起双眼暗忖:这些是什么人?又是受了谁的唆使来向她讨风云剑?
正匀神思间,一道黑影疾疾向她扑来。
身子一纵,跃下车辕,避开黑影,白衣微拂,斜倚着一枚老竹。
目光之中讥讽之意益浓,叶初落淡然道:“你,想杀我?”
“不错!”那黑影爽利的答了一声,再次袭向背依老竹的白衣女子。
双眼微微一弯,依旧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泠然的笑意。这个世界之上,任何人,想要取我的命,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