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萧宫出来,我的身体还在发抖。
读大学那会儿,我有个非常要好的女同学找我诉苦,说她跟她的男朋友一不小心就搞到床上去了,完事后,那男人就很仔细地看了床单,发现我那同学竟然没有落*红。当时就一脸不爽,穿了衣服就走了,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她。
我同学说到伤心处就“嘤嘤”地哭,说自己真的是一次,不知道怎么就没落红。她猜自己平时骑自行车,所以不小心把那层东西给弄没了。
我说:“丫就这点出息,他既然这么在意那层东西,你就让他抱着那层东西过一辈子算了。”我同学当时就傻了,呆呆地看了很久之后,终于说了句:“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有这么恶心的时候。”
我虽然很自信,坚信,非常相信自己是个处*女。但那层东西是不是还在,谁也说不好。
太后叫来的稳婆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穿着蓝灰色的短卦长裙,四十几岁于古代的女人来说,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太太。
“请陈傛华除去衣衫。”她讲话时声音平静温和,倒让我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是个长相清癯的老妇人,并非我在电视中经常看到满脸凶相的老宫女。
我被请到后殿,月兑了个精光躺在长椅上,稳婆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扫描了几遍之后,又让我分开两腿……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就当自己是在看妇科医生。
稳婆出去报告前,看我的眼神显得很奇怪。可不是么,我毕竟已是皇帝的女人,而今依然还是处子之身,这原本就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太后除了奇怪之外,还有些生气。
大概她认为我还没跟皇帝就被封为了傛华,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老人家的眼皮简直在是岂有此理,这对至今还在苦苦盼望能得到皇帝恩宠的佳丽们多不公平!这样下去,后宫必然会不和谐,不太平。
“回太后娘娘,大概是静瑶在塞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回到大金之后一时之间水土不服,所以,身体一直都不太干净,以至于一直都不能伺候皇上。”我跪倒在地,表现出一副为了不能跟皇帝睡觉而悲痛欲绝的模样。
“太后娘娘,依老奴之见,陈傛华的月事不调大约是之前在塞外过得太辛苦,气血两亏所至。”一旁的稳婆插嘴道。
“唔……”太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既如此,就让御医帮陈傛华好好看看。”
“谢太后娘娘。”
她抬手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幽幽吐了口气道:“哀家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见太后决定就此为止,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只听见膝盖发出轻微的“喀塔”声,大概是在地上跪了太久的缘故。
“陈傛华。”
太后突然又冷冷地唤了我一声,我忙应声。
“今后,你还是好自为之。”
我诧异地抬起头,迎上那双全然没有笑意的双眼,只是眼底深处那一抹寒意让我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出了清萧宫,阿不早已经等急了。见我脸色不太好,心里也猜到我大概又受到太后的训斥,便识趣地闭了嘴,什么都没问。
我的心里终究是愤愤不平,回去的时候在心里骂了一路。!难道老娘愿意留在宫里啊?刘锦那混蛋有种就放老娘出宫去,老娘一不要抚养费二不要赔偿金,不信凭着自己一双手养不活自己。
又,刘锦那厮不知道被多少个女人睡过了,老娘嫌弃他还来不及,好自为之个嘛?个嘛?
我在心里把刘锦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以后,心头的气终于消了一些。这让我我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在这里生活是极其需要阿Q精神的,否则个个会被憋屈到成为神经病。
头顶上传来几声轻快的鸟叫,我抬起头,见到森森宫墙之上停了两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把头伸在一处蹭啊蹭,亲昵而快活,叽叽喳喳地叫的正欢。
我看到出神处,不由地从口中漏出一声轻笑,小麻雀们受到惊吓,轻叫了一声呼啦地飞走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望着被宫墙隔成了一块块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觉得自己竟然连一只小麻雀都不如。
麻雀有爱情,可以和亲爱的另外一半亲亲我我,耳病厮磨;麻雀有自由,随时随地,翅膀一扑腾就能飞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可是这两样东西我却从来没有过,准确的说是陈静瑶从来没有过。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无限感慨之下,竟酸溜溜地吟起诗来。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迅速地转过身去,想不到来人竟是之前帮我验身的稳婆,看情形是从清萧宫出来经过这里。
“老奴叩见陈傛华。”
“不必多礼。”我笑笑,“静瑶还要谢谢你之前为静瑶说话。”
她摇摇头,“陈傛华太客气了,老奴说的只是实话,并没有刻意帮陈傛华说话。”她看了我一眼,“老奴还有事就先走了,陈傛华多保重。”
“哎—”我急忙叫住她:“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傛华太客气了,老奴姓崔。”她又是淡淡一笑,紧接着便转身走了,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她的和善不会也跟太后那样是伪装出来的吧。
在这种环境里呆得久了,人就会变得多疑猜忌,大概,很快我也会变的。
一次见到江南王刘潜是在太后的寿宴上。
他是刘锦的皇叔,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刘潜三十岁左右,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均现出贵气。
我见这位皇叔对人很是和善,人缘极好,大约也是以为长袖善舞的人物。
去清萧宫之前,容秀取了几套裙服让我挑,均为很艳丽的颜色,款式也偏隆重。这也自然,毕竟参加太后的寿宴不能太寒碜。
“这套吧。”我指了指其中一套水红色的裙服。容秀便赶紧地忙碌起来,帮我换衣服,化妆,梳头。不管怎么说,在她心里总归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在人前风风光光的,这样她在宫里也有面子。
我送了一尊鎏金马作为给太后贺寿的礼物,这也是刘锦送给我的东西当中挑出来比较珍贵的。
说起来,刘锦送我的那些古董玩意若是能让我带回现代,铁定能让我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好久没在人前出现的林蓝儿穿了一套鹅黄色的裙服前来贺寿。我见她今天韶颜淡妆,笑意盈盈,精神状态相比前几天好上了不少。
还未等我开口,李菡真已经翩然上前,挽着林蓝儿的胳膊道:“姐姐小心着点,这帮奴才个个笨手笨脚的,见了姐姐身子重也不见得扶上一把。”随即又笑道:““姐姐今天好气色啊,今天这一身打扮,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姐姐已经是有身子的人呢。”
“谢谢妹妹。”林蓝儿温柔地对着她笑,我在一边冷眼看着她们,心想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是不是对李菡真充满了嫌恶。
“妹妹听说女人有身子的时候依旧光彩照人,生女女圭女圭的机会比较大呢。”李菡真咯咯地笑:“若是能生个像姐姐如此美貌的小公主,想必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吧。”
趁着林蓝儿一怔愣的光景,李菡真已是抿嘴一笑,似花蝴蝶一般翩然飘到别处去了。
林蓝儿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一闪即逝的杀气让我心里莫名地一寒。大概是发现我正看她,她微微显得有些尴尬,拨了拨前额的发丝朝我勉强笑了笑。我对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菡真难道不明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么?何况,林蓝儿也不见得是兔子。
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即使是太后的寿宴也不过是叫上一群歌舞伎唱唱歌跳跳舞,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当然这种时候也是我师傅沈吟风光芒四射的时候,他琴技高超,嗓音优美,加上动情的演绎,总能轻而易举就带动他人的情绪。
众人随着他的歌声一起高兴一起悲伤,一曲结束之后通常要过一会儿才能从之前的情绪之中解月兑出来。
每当曲子结束之后,沈吟风修长的指头依旧会放在琴弦上,低着头,维持这个姿势一段时间,当众人的喝彩声响起,他才会抬起头来冲着众人微微一施礼,实在是风雅地很。而我,却总发现他抬起头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撇过李菡真。
而后者却总将目光投向别处,似乎是在刻意地回避。
我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聊,便找了借口起身出了殿外去透透气。
月朗星稀,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可惜被喧嚣吵闹声坏了气氛,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恨不得将胸中的浊气一一吐尽。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阿不关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不过是里头人太多,闷得不舒服罢了……”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身后有阵脚步声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皇叔刘潜。
他见到了我,显然也有些意外,怔了怔,随即脸上微微一笑道:“陈傛华怎么也出来了?”
“静瑶见过江南王。”我微微欠身行了礼,心里有些诧异他居然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是我先出来的,之前那句话也应该是我来问他才对。
便笑笑道:“在里头闷的不舒服,出来透透气罢了。”
刘潜点点头:“如此好的月色,若有知音对酌可不美哉?陈傛华若是有机会该到本王的封扈游上一游。”
“莫非江南王的封扈真为江南?”
“吴中当属江南。”他笑笑,“地方虽小,却是能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本王这些年在那呆着,身上的血性都收敛了不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转而抬起头望向天上那轮明月,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竟显出一丝悲凉的神色。
良久才长叹了口气道:“该回去了,离席久了怕让人挂记。”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末了才想起来他走的时候我竟然忘记了行礼。
回到宴席当中,闻见殿中弥漫着一股酒气,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希望这场酒宴早些结束。
眼睛不由地又朝坐在太后身边的江南王看去,发现他笑意盈盈,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失落。
后来,我特意去打听了这位江南王的来历,才发现他脸上的那一抹悲凉来得并非毫无缘由。先皇统共有兄弟姐妹五人,终南子原名刘赫,排行老大,先皇刘琦是老二,老三老四均为公主,而刘潜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是他迈入花甲之年后的宠妃所生。
据说刘潜刚刚出生之前,皇宫后花园碧池内的锦鲤均浮上水面,齐刷刷地翘首巴望,宫人将这一异象告知了太上皇,皇帝心中大喜,认定这即将诞生的麟儿乃仙人转世,取名潜,暗示为潜龙。
刘潜从小天资聪慧,聪明过人,对于诗文书籍更是过目不忘,深得老皇帝的宠爱。他请了最好的老师来□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的帝位传给他。
老皇帝的偏心当然引起了其他妃嫔的不满和警觉。她们开始为自己的子嗣四处活动,拉帮结派。
也怪刘潜运气不好,十三岁那年,原本身体硬朗的太上皇在朝上突然觉得头痛,被人扶回宫中后没几时就断了气。
而这时,皇后早就已经跟当朝丞相赵佶沆韰一气,在宫中乱成一团的时候,丞相拿出了遗诏,当众便宣读二皇子刘琦为新王。
当时也有很多人质疑遗诏的真假,奈何赵佶手握兵权,为了明哲保身便赶紧站到了他的正营,当然也有一些硬骨头,因为跟丞相对立而被杀,有些甚至还引来了灭门大祸。
十三岁的刘潜当然也明白自己此次恐怕在劫难逃,她的母亲原本便是个懦弱怕事的女人,一听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绝望之下喝下鸠酒自尽。好在当时刘潜与二皇子刘琦很是亲密,加上他拉着刘琦苦苦哀求,希望哥哥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在百般不忍之下,刘琦封了刘潜为江南王,让他呆在吴中封扈,以保全他的性命。
我没想到刘潜的身世竟也如此坎坷,不过他现在该过得很逍遥自在才是。我心里想,吴中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刘潜说让我有机会去游上一游,可我真会有这样的机会?我摇头苦笑,现在的我只是关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啊金丝雀。
刘锦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显得有些奇怪,他三天两头都来长思殿,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但从来不会在我这里过夜。
后来我才有些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想跟我证明他是有耐心的人。
可是之前我跟他说的那些话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日后我真的会喜欢上他么?
不过偶尔我也会很欢迎他来我这里,比如他跟我说:“明天你随朕出宫去吧。”
我通常便会点点头,很简短地说:“是,皇上。”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男装的一刹那,内心其实欢呼雀跃开心地无法自己。
御林园虽然属于皇家的园林,但因为覆盖太广,有些偏僻的地方还住着一些农户。我之前还觉得朝廷倒也宽容,竟然还能允许P民在自己的园林里面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
刘锦此次出来带了朱雀玄武两个保镖,还有从来不落下的陶青,再一个便是我。
刘锦说,其实我扮男人从来就没像过男人。
我回嘴说:“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是女人,所以看着不像。”
他就一把揪过我问别人:“你们说,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问的是一对老夫妇,也便是这次出来之后我们落脚的农户。刘锦等人换上了平常人穿的行头,所以这对老夫妇大概认为我们只是几个贵公子哥们。
“是……是男的吧。”老夫妇的眼珠子差点就要贴到我的脸上,“多看了,又像是女的。”
老头哈哈一笑,“公子若是分不清男女,让他月兑了衣裳看看就知道了是公是母咯。”
刘锦原本只是想捉弄我,却听见老头说要月兑我的衣服,又觉得吃气不过,刚说了句:“大胆……”便被我一把打掉了抓在衣服上的手,顺势又瞪了他一眼,兀自走出屋去了。
刘锦被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便追了上来,“你居然敢打……我!”
“哟—你不是跟我说,小心别被人看出我们的身份么?我才这样呢,您就忍不了啦?”刘锦气鼓鼓地看了我半天,指指我的鼻子,压低了声音道:“好,我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挖哈哈~~~最近隔日更吧
字数多点也是一样的,对吧对吧?这次又出现了一个新人物——美大叔刘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