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不是一个好季节！”匈奴右贤王稽善在一个刚刚被攻破的军塞的一个房子里看着外面的倾盘的大雨。
因为这场雨的缘故他的军队不得不暂时停下继续进攻的脚步。
匈奴人也是人在春天他们同样非常容易生病特别是在这个环境地理与草原完全不同的地方匈奴人通常容易患上水土不服导致战斗力大幅度削弱。
“请恕我直言！”一直跟随在稽善身边的乌孙王子忽雷靡说：“春天是羊群繁衍的季节您应当给羊群留下足够繁衍下去的空间！”
“这你就不懂了！”稽善笑着把手指向远处的山峦：“这些汉国人比老鼠还顽强无论狼群怎么破坏他们都总能迅恢复！因此对于懦弱的汉国人我们不需要客气！”
他说：“猎娇靡的小豹子好好学着点吧！”
忽雷靡垂下头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在长城边上时的那些无头尸体他总觉得汉国人并不像匈奴人说的那么弱小……
上谷郡治所所在沮阳城。
在大雨之中无数的民夫与军人穿着蓑衣紧张的开始给城墙的各处薄弱环节加固并将大量守城用的箭支和石块搬上城墙。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抓紧在匈奴人到来前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沮阳城不是一座特别坚固的城市它的城墙完全是由土石方建造而成的而且历史比较久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出现了风化的痕迹。
尽管在去年这座城市接受过了一次系统的加固但是这还不够。
上谷郡郡守叶武安穿蓑衣走到城墙上在雨水中他那双小小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防御死角。
别看叶武安身材单薄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是一位法家出身的将领治军从来都是从严要求。
他在边地多年很清楚的知道匈奴人的攻坚手段和能力。
“韩离！”在轰鸣的雷声中叶武安对昨天才从前线撤回沮阳的韩离大声问道：“你真的确定这次匈奴人在我上谷一线投入了至少一万四千人？”
“是的大人！”韩离大声回答在雨水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小：“至少一万四千骑兵全部是经验丰富的战兵！”
叶武安再次听到确认此次匈奴军队的实力他的口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万四千骑兵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沮阳城就可以狙击的了的。
假如匈奴人不计伤亡的话那么沮阳顶多只能支撑三天沮阳城实在是太矮了！
叶武安实在难以想象当几千骑兵蚁附而上时他能找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沮阳城能够支持三天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希望我们可以支持到国相大人的援军！”叶武安粗糙的大手模了模城墙上的砖石他拔出剑说：“本官守土有责誓与沮阳共存亡！”
韩离听了对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郡守大为改观既然连这个书生样的大人都知道守土安民那么身为职业军人他也更加没有畏缩的理由了。
他拜到雨水中道：“末将愿为大人前驱！”
翌日凌晨大雨开始停歇叶武安立刻命令收拢全部在城外的驻军并将武器分到了每一个城中居民的手里。
当第一抹阳光刺破黎明的黑暗时叶武安走上了城中最高的一栋建筑他要在这里表战前的宣言以鼓舞城中军民的士气。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校尉军服手拿长剑胸膛高高的挺了起来：“本官便是天子委派的上谷郡郡守叶武安！”
他的那双小小的眼睛看了看聚集在这楼下的几千军民他提高了声调说：“本官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要告诉大家匈奴的大军已经逼近沮阳！”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清楚这件事情……”他清了清嗓子举起手说：“但是本官依然要告诉你们这个事实因为这次匈奴来势汹汹他们至少有一万四千骑兵！”
整个城市顿时陷入了恐慌中一万四千骑兵？整个沮阳城加上老人恐怕也凑不足一万！
很多人开始感到沮丧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叶武安是打算投降了。
“本官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叶武安挥手制止了骚动：“本官要告诉诸位本官身为天子之臣生是大汉人死是大汉鬼似那等献城偷生之事本官不敢做也绝不会做！”
他说：“这里是沮阳是大汉国上谷郡的治所也是诸位的家乡是诸位祖先的陵寝之地是诸位宗庙的所在！”
“匈奴人已经快要来了！”叶武安把剑拔了出来他大声呐喊着道：“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死战到底所有十四岁以上八十岁下的男人女人假如你们不想祖宗的陵寝被蛮夷侮辱宗庙被夷狄的刀剑相毁那么你们就跟着我拿起武器战斗吧！本官在这里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容许匈奴人进城！”
叶武安深知到了这个时候再隐瞒他人匈奴军队的真实实力是徒劳的一旦匈奴主力到达那么忽然爆的恐慌将导致整个城市的失守与其那样还不如把事实说清楚想办法激城中军民的斗志那样的话或许还可以支撑到蓟城援军的到来。
“也许诸位会问我匈奴人的实力如此强大我们该怎么抵抗？”叶武安把自己的头盔月兑下来放在手中然后当着所有人狠狠的砸到地上他的眼睛大大的瞪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死战到底！直到我们把最后一块木板变成箭支射下去把最后一座房子变成石头砸下去我们最后一个战士战死！”
“天在看人在做！”叶武安的手指着苍天眼睛看着那些已经被他的表现逐渐激起斗志的人们他知道是到时候加上最后一把火了：“我们的宗庙在这里祖先的陵寝在这里离开了这里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诸位……假如你们还是一个丈夫还是一个不想看到宗庙受到羞辱祖先的陵寝被人打扰的丈夫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跟着我叶武安一起战斗吧！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我敢保证只要我叶武安活着匈奴人就决进不了沮阳！”
“万胜！大汉万胜！”不知道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声很快这个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城市。
“两天！”叶武安大声说：“只要我们坚持两天那么国相栾布大人就将带着右北平的李广将军还有雁门太原的驻军拿着圣天子的节仗前来增援我们！”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谎言自从几天前叶武安的求援信送出去之后他就没收到过任何的来自蓟城的命令。
但是对于绝望中的人任何的希望都将成为他们坚持下去的精神力量。
所以叶武安故意把可能的增援力量夸大更把栾布和李广这两个一老一新的在燕地军民心中拥有很高声望的将军抬出来甚至把驻扎在太原和雁门的那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赶到的援军虚构出来。
就是因为人民需要一个必胜的信心而唯一可以让他们觉得战争必胜的理由那就是在李广和栾布的率领下一支庞大的精锐军队正在赶来的道路上。
有了这样的希望后军民的斗志才会被完全的彻底的激出来毕竟当一个人在溺水之时他会使全身的力量来抓紧任何他可以抓到的稻草哪怕他明知道那根稻草救不了自己！
“那么……我们战斗吧！”叶武安说：“天在看人在做！上谷的丈夫们为保护家乡而战为宗庙而战吧！”
现在其他的什么社稷江山国家什么的都和这些边民太遥远了对于大部分不识字的人民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宗庙祖先更重要的事情了。
于是每一个男子都拿起了武器他们在一些士兵的指挥下爬上城墙许多的女人亦也纷纷走出家门在自己家中老人的指挥下开始担负起原本应该民夫担任的运输箭支和石头等守城工具的任务。
事到如今要想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也确实只能如叶武安说的那样拆下最后一块门板把它变成箭支拆掉最后一座房子把它变成石头所有十四以上八十岁以下的人都必须为自己而战！
否则一旦城破他们都清楚匈奴人会怎么对付一座拒不投降的城市。屠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幸存者也会变成夷狄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回到家乡。
狐死尚且丘更何况人？
终于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沮阳的守军睁开眼睛却见到无数的骑兵从山颠上奔驰而下他们来了带着死亡与野蛮来了。
但文明绝不会向野蛮投降哪怕全部战死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