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佛合一山的这些传说,造成了双重效应:人们既有着极大的想到山上看看古庵的强烈**,又有着不是丧命就是变疯的惧怕。
传说,往往给某些事物戴上神秘的面纱。
童筱冬前生在小山城工作的岁月里,也有这种矛盾心理。
童筱冬有着这代人共同的“信仰危机”。对什么都信,对什么又都怀疑。他对佛学的态度,视作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文化。
他曾经有过朝拜道佛合一山上的古庵的念头,谁知这个念头还未促成行动,他就被暗杀了。
而重生之后,他把今生的第一个避难地,选择在道佛合一山上。童筱冬不知道,这是佛祖指路,还是他前生那个念头使然。
前生,童筱冬也有着不少人所有的矛盾心理:既想上道佛合一山朝拜,又怕传说中的麻烦降临到自己的身上。道佛合一山是个神秘的地方,上此山朝拜,不知给自己带来什么。
此刻,到了人生进退维谷的份上,童筱冬的矛盾心理,倒变得不矛盾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复活了却又变成个女人――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还面临别人的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进庵看看又何妨!
人就是这样,陷入绝境,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童筱冬拖着赵丽丽留给他的这个极不习惯走山路的万金之躯,沿着已长满瑟瑟枯草的羊肠小路,艰难地向古庵爬去。
到了庵前,童筱冬没有贸然进门――那些传说,对他还是有着很大威慑作用的――谁知那个老比丘尼,对他会怎么样。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庵门前,端详着这座古庵。
尽管童筱冬对佛教文化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很古老很破旧的建筑,这建筑是石木结构,在不知是几多年的风风雨雨雷电轰鸣中,它竟然经受住了考验,没有完全倒塌。但石墙已有风化的迹象,房顶上的木条也似乎沾手可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地理使然,这里的秋风,与山中其他地方的风自是不同,格外阴冷。阴冷的风掠过庵宇旁的古松,出别样的呜响。那悠深的涛声打在心里时,给人一种极度森然肃寒的感觉,似乎这风不属于这个时代,是从远古吹来一般,激童筱冬无尽的联想。
“门外之人,进来吧……”
一个像亘古轻风一样的极苍老声音,悠然间进入童筱冬的耳朵。
童筱冬听见了这个声音,却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四下里看看,不知这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是幻觉?
“门外之人,你没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吗?――你进来吧。”
这一次,童筱冬对这个苍苍之音听得更分明了,是有人在说话――他确信不是幻觉了。
这极度苍老之音,是她的声音吗?就是那个极具传奇性的老比丘尼的声音吗?她在主动邀请我进去吗?她为什么主动邀请我进去?多少年来,她可是不欢迎私闯庵门之人的啊。
“门外之人,你要是再不进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童筱冬心中一紧。
尽管他不知道进去之后会生什么情况,但他不再犹豫了――他必须进去,他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眼下他别无选择。
童筱冬心里着毛,轻轻一推那个破旧得像要酥碎的门,这门竟然没出一点响声,像电动门一样轻灵地开了。
庵里院子很小,分正房和两个偏房,童筱冬一走进院子,立刻觉出这里有一种天然的森森之气在各处缭绕。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坑洼不平的石子路,直通正房大门。石子缝隙中,长着缕缕小草,小草已经秋枯了。
古庵果然名不虚传。它笼罩着神秘的面纱,流荡着神秘的气息。
童筱冬尽管心情紧张,但还是循目左边右边地看看,这一看,他就看到一个触目惊心的景象:东西两个偏房里,坐满了年龄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少女们似乎在那儿静静地练功,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少女面对着盘成一陀的眼镜蛇!
少女们的脸色宁静,一个个小光头油油的,脸蛋红得像秋天的苹果。
童筱冬从她们身旁走过时,她们竟然没一点反应,好像什么也没生一样。
此时已近正午,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饭菜气息,看来在哪个角落里有个厨房,有人正在做饭。
闻到饭菜的味道,童筱冬肚子里一阵咕咕响――快两天了,只是昨天晚上吃了一碗面条,结果那碗面条还吐在了司机的身上了。
童筱冬还未进入正房,在门外就已经看到,房子里面,有一尊古铜色的塑身,赫然出现在面前。塑身不是很高大,甚至和一般人身体差不多,便却有着夺人心魄的力量。
这尊塑身上面,有一张不同寻常的脸,色如古铜,与童筱冬过去见过的庙宇里的雕塑不同的是,这张脸上,竟然有着密密麻麻的皱纹。
栩栩如生。
童筱冬猜想,这就是庵里供奉的的什么佛吧。可惜的是,自己前生对佛太疏远了,几大菩萨都认不出来,真是罪过!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原谅我吧,我这无知之人!
童筱冬正看得入神,就见那张古铜色的脸上,深陷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神了!塑像还会眨眼睛?
这时童筱冬走得更近了,这才看清,这哪里是雕塑,分明是一位老人!
她老得已经无法看清年龄,身着古铜色布衣,在房子正中打坐。她的一双手,就像放大版的凤凰手一样――是那种最老的凤凰手。
她的两只凤凰手里都拿着东西。右手里,是三块磨得光亮亮的石头;左手里,也是三块磨得光亮亮的石头。
童筱冬仔细一看,又吃了一惊:没见她的手动作,可那六块磨得光亮亮的石头,在她手掌里飞旋转着――没有任何声音的旋转着!
童筱冬这个21世纪的年轻人,本来不相信世间会有神的,平时在报纸上看到关于神一般的这奇人那奇人的报道,都认为是记者杜撰出来的。
可今天亲眼所见,他不能不相信,世间果然有神奇之人。
童筱冬若有所悟:诺大一个世界,岂能没有神奇之人?只是神奇之人深藏不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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