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想知道李慧敏事件的起因,就需要晚上潜入女生宿舍,而我是不可能在女生宿舍有人住的时候去的,离星期六晚上还有三天,只好先从教室里的哭声入手。
“小月,今晚你敢不敢陪我在教室呆一宿?”
“有什么不敢?”
“今晚怎么样?”
“行,不过我怎么跟小坤她们解释?”
“随便找个理由呗,你三姑不是在燕山吗?就说去她家!”
“等我,我去跟小坤说一下!”
十分钟后,小月来操场找我。
“怎么样?跟小坤说好了?”
“恩,晚自习上不了,去哪里等?”
“还能去哪里?老地方呗,我去买点吃的,你带上手电筒,直接去洞里等我。”说完我直接去了校外市场。
蝙蝠洞练功房内,烛光闪烁。
“饿了吧?给!”我把书包放到石板上。
小月拿过书包翻了半天,有点失望。
“别翻啦,哈哈,在这里!可惜钱不够了,要不还可以多买几个。”我把一个沾满油的纸包仍了过去。
小月脸一红,“还以为你忘了呢!”说完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给,你也吃一口!”小月把油乎乎的小手伸到我的嘴边。
“你吃吧,本人没什么不良嗜好!”我边嚼着面包边说。
“哼!你不懂什么叫美味儿!”小月一边舌忝着手指头一边说。
“这种‘美味’不吃也罢。喂,你吃东西时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我说道。
“形象怎么了,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啊?”小月又舌忝了舌忝手指头说道。
“你是感觉不到,可别人看了会有意见的……”我轻声说道。
“别人不就是你吗?你的意见可以保留,我不会怪你的!”小月边吃边说道,“再说,也就当着你的面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吃,哈哈……”
“唉……你这哪儿像‘黑班花’,我看是‘鸡冠子花’!”
“我才不稀奇那变态称呼呢,不喜欢我你找那个白的去呀,哼!要不是她,我们用得着不上晚自习跑这里来吗?想起她就生气!再者说了,你又不跟她一起住,怎么知道她没有不良嗜好?”小月振振有词。
“……”我想接但没接上话。
大约十一点钟,我们到了教室前,门已经上锁了,小月拉开那扇没有插销的窗户,飘身上了窗台,照了照位置,轻声落到地面,我纵身跟上。
教室里静悄悄的,我眯起左眼四处扫了一遍,没发现异样,于是来到小月和刘漠的课桌前,坐了下来,两人端坐入静,细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估计子时都过了,一点动静没有,小月碰了碰我。
“你猜的准不准?我觉得小坤是幻觉,就连她自己也说是幻觉。”小月轻声说道。
“我认为董小坤不会无中生有,你身体这么好,就是有也可能听不到,我有天目应该能看到。”
“既然听不到,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做伴儿!”
“你……”小月指了指我没往下说。
停了一下,我说:“看来还要带一个人来才行,估计光咱俩在教室呆十宿也不一定能听到哭声。”
“你是说带上董小坤?这事儿我不干,我不会让小坤做诱饵的,再说她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来。”
“那算了,这事儿我不管了,让那个‘白班花’吊死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你争了!”我故意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爱心,李慧敏虽然可气,但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吧?”小月着急地说。
“我倒是想有爱心,可没人配合怎么办?”
“好了,怕了你啦,明天我跟小坤商量一下。”小月说道,“我困了,过来,让我靠着睡会儿。”
人不睡觉是不行的,但练功的人都知道,静心打坐两个小时至少相当于正常睡眠六小时,尽管我会“自然练功法”也是不敢趴着睡觉,于是开始静心打坐,耳朵却一直听着教室里的动静,不为别的,主要是怕身边这位有什么不测。
一夜无事,第二天小月偷偷跟董小坤商量了一下,没想到董小坤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只是晚上董小坤不可能去蝙蝠洞等着,大家只好随便跟同学编了个理由在校外冻了半个晚上。
晚上十一点左右,小月打开了教室窗户,她先上去,我把董小坤抱起来放到窗台,小月把她扶了下去。董小坤身体太轻了,抱着她好像没啥感觉,心里忍不住生出许多怜悯,唉,莘莘学子,何日才能熬出头。
小月陪着董小坤坐在课桌前,点燃了一支蜡烛,董小坤看上去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打开书,认真地看起来。我轻轻坐在董小坤另一侧,倾听着教室里的动静,窗外,竟然不声不响地飘起了雪花。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小月眯着眼睛在打盹儿,董小坤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刚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忽然,我们钻进来的那扇窗户动了一下,董小坤刚把打哈欠的手放下,突然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衣袖。小月也从迷蒙中醒过来,想必是董小坤另一只手把她弄醒了。
“你听……有人在哭……”董小坤颤抖着说道。
“在哪里,我怎么听不到?怎么感觉有股臭味?”小月轻声问道。
“好像……好像在讲台那儿!”董小坤说。
空气里确实弥漫着一股臭味,我也听到了哭声,断断续续,是一个女生在哭。于是眯起左眼向讲台桌看了过去,讲台上只有一张讲桌,讲桌上放着半盒粉笔,一个板擦,并没看到人。但凭直觉,我感到附近一定有人。为了怕董小坤有什么意外,我悄悄摘下脖子上的‘虚空藏菩萨像’戴在了董小坤的脖子上。
“我没有听到……”小月用口型对我说道。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起身向讲台桌慢慢走过去,在讲桌的另一侧,坐着一位穿碎花棉袄的女生,女生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棉袄看上去也是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一本书在哭,那女生哭了一会儿站起来,边抽泣着边向教室后面移动,她好像看到了教室里我们三个,微微停了一下,但马上又向董小坤的方向移动过去。
“她……她好像在向我们靠近……”董小坤颤抖着轻声告诉小月。
小月迷惑地望着董小坤,慢慢地摇了摇头。
碎花棉袄女生直接“穿过”小月的身体向董小坤身上靠去,就听“啊”的一声,碎花棉袄女生弹向空中,从窗户外飘了出去。我紧跟着跳了出去,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大约一寸厚,一眼望去夜色苍茫,哪里还有女生的影子?
小月扶着小坤来到窗户旁边,我让小月把手电筒递过来
我照了照地面,白茫茫一片,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蹲仔细一看,发现雪地上有几个小黑洞,像是脏水滴落到雪上留下的,再往前照,一米远处又有一个小洞,再往前还有,我想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你发现了什么?”小月问道。
“回来再告诉你!”我说完循着那个小洞往前走去。
小洞的延伸方向是后院女生宿舍的方向,我心想,难道教室里这个“女生”去了女生宿舍?于是紧走几步一直跟随,小洞并没有延伸到女生宿舍,而是在通往礼堂的路上拐向西侧那口枯井,枯井上有一架老式辘轳,辘辘多年不用,上面的铁链快锈透了,枯井上方盖着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与进口之间有个缝隙,小洞到了井边就消失了。
我心里琢磨着:既然地上没有脚印,那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肯定不是‘人’,很有可能就躲在这口枯井里面,她湿漉漉的棉袄,滴到雪中就变成了刚才的小洞,而这口盖着青石板的枯井应该不是‘枯井’,里面一定有水,可学校为什么跟学生说它是一口枯井呢?还用这么一大块青石板把它盖起来,仅仅是为了不让人掉下去吗?这枯井里面穿碎花棉袄的女生是不是连续两次在宿舍伤害李慧敏的如果是她,那她一定是个“恶人”。
有一点可以肯定,董小坤那天晚上听到的哭声不是幻觉,可是这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那天晚上为什么没伤害董小坤,却连续两次去伤害李慧敏?我的头有点大,脑子的疑问越来越多,因为虚空藏菩萨像不在身边,此地不宜久留,倘若她忽然从井里钻出来,我都不知道怎样对付一个能穿过常人身体的幽灵,雪越下越大,我头皮开始发麻,扭身就往教室跑,越跑越觉得身后那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在紧紧跟随,我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回教室前,闪身进了教室。
“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跑这么急?”小月焦急地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董小坤,请你把脖子上的护身符给我。”
“嘘……你出去了这么久,她身体虚,刚才连惊带吓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小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循着雪地上的小洞往前走,加上在井边的思考,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你刚才真的没有听到哭声?”我轻声问道。
“真的没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小月轻声说道。
“看来她只是冲着董小坤来的。”
“她是谁?”
“董小坤不是幻觉,她听到的哭声是真的,因为……因为我刚才也看到她了,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碎花棉袄。”
小月走过来紧紧拉住了我的手,我能明显感到她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用担心!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董小坤戴着我的护身符应该不会有危险,让她睡会儿吧,你跟我来。”我轻声说道。
我拉着小月的手走到讲台桌的另一侧,也就是碎花棉袄女生刚才坐着哭泣的位置,用手电照了照,地下有一滩水,水还散发着臭气。
“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她就是从枯井里面上来的!”
“小雨,你……别吓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刚……刚才你走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急?”小月牙齿有点冷。
我指着那滩臭水说道:“你看,刚才我看到有个碎花棉袄的女生坐在这里哭,棉袄是湿的,这滩水咱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应该是从棉袄上滴下来的,她刚才从窗户出去以后在雪地上也落下不少水滴,外面雪比较大,我怕时间长了会把雪地上的滴水痕迹掩盖,找不到踪影,所以才急着去追。”
“笨啊你,找水滴痕迹做什么,循着脚印不是更清楚?”小月说道。
“不是我笨,而是雪地上根本就……没有脚印……”
“小雨……抱着我,我……我冷……。”
我没有拒绝,轻轻地揽着小月往后面走,扶她坐在凳子上说:“别害怕,你现在提真气在体内运行两个周天。”
两个周天过后,小月的手已经不凉了,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你刚才为什么说她从枯井里面上来的?”小月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因为我出去寻她的时候,雪地上的小洞到井边就消失了,你想,除了枯井里面,哪里还有没结冰的臭水?所以,刚才那个‘人’只能是从枯井里面出来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趴在课桌上的董小坤,把身上的外套月兑下来轻轻给她盖上,“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感觉这个从枯井上来的‘人’好像对董小坤并无恶意,只是疑惑她为什么几次加害李慧敏。”
“喂,你把外套月兑了自己不要命啦?”小月凑过来用身体贴着我说。
“我有自然练功法,体内真气一直在运行,不碍事儿的,董小坤身体太虚了,她现在是在昏睡,如果再着了凉就麻烦了。对了,你在宿舍救李慧敏的时候闻到过臭水味儿吗?”
小月想了想,肯定地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莫非……加害李慧敏的和枯井里面的不是同一个‘人’?”我自言自语道,“既然井里有水,为什么学校要说那是一口枯井,还用几个人才能抬起来的青石板把井口盖上?”
“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儿怀疑‘枯井’的说法,要不咱们明天去问问教历史的郭老师,他年龄大,应该在学校呆的时间比较长,没准儿知道原因。”小月出主意道。
“主义不错,明天我们去问问。好了,估计她不会来了,你休息一下,我打坐守夜。”
“恩,真的有点困了。”小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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