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要的参茶泡好了!”
一名丫鬟端着一碗参茶走进外轩,呈到了衡山知县的面前。看着知县一脸的疲惫,这名丫鬟也不奇怪。昨天下半夜之后,整个衙门的后院就开始沸腾了。不时间有人进进出出的,就像是要生什么大事情似的。老爷这一夜就没有消停过,哪里会有什么精神?
衡山知县现在不光是疲倦,心中还十分不安。虽说自己的小舅子刘元昊上午已经押着吕方偷偷地混出了城,渡过湘江东岸之后,又有几十名武艺出众的衙役接应,应该是没有问题。而为了掩护这一行动,衡山县城内的驻军指挥使也派了一个指挥的五百人装作押送吕方,从北门沿着官道北上去了。
无论怎么看来,这都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按照常理推断,那些山贼这么快也不会动手,起码要等到大队人马远离衡山县城之后才会动手。到那时候,即使山贼击溃了那些军队,现了吕方是假的之后,刘元昊恐怕已经押着人走了很远了,即使他们想追,也是来不及的事情!
然而,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反而变得压抑起来?自从刘元昊走了之后,他心里就总是静不下来,总感觉会生点什么事情。看到丫鬟端着参茶上来,知县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趁着大中小细几个老婆不在大肆手脚了,而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放在那儿吧!本官问你,半个时辰前就差人去请张师爷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到?”
“奴婢也不知道!”丫鬟回答道:“可能张师爷还在别处吧!”
“行了,你下去吧!”
衡山知县现在心里可是忐忑不平,自己现在可是分不清具体状况。本想叫张师爷前来参谋一下,谁知道关键时刻竟然找不到人!知县心里正在咒骂着张师爷时,一名手下前来通报。
“本官问你,叫你出去打探情报,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回大人的话,属下在城内安排了多处哨点,没有现任何可疑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启禀大人,属下刚才经过军营的时候,现军营内不同于往日,除了门口几名守卫之外,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属下从那些守卫口中得知,在之前那假意押送吕方的五百人队伍出城之后不久,陈指挥使又亲自带了五百名士兵出了城,前后相隔半柱香的时间,而且也是朝着北面去了!”
“什么?”知县大吃一惊:“情报可靠与否?”
“准确无误!”那名衙役答道:“那几名守卫平时就和我有点交情,加上刚才属下还给了他们点酒钱,他们自然是有问必答!”
那名衙役说着,还有些洋洋得意,忽然看见知县那阴沉的脸色,顿时打了个寒颤,拱手道:
“属下那时就感觉不妙,当下也不敢耽误,立即就回来见大人了!”
衡山知县此刻并没有心情计较那名衙役居功自傲的不敬之举,而是将心思全部放在了眼前的突事件之上。为什么陈指挥使会带着另外的五百厢军出城呢?前面五百,后面五百,我的天!衡山知县一拍脑门,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陈指挥使,陈大傻,怎么会如此行事?
原来,北宋的所有官职中,武官的地位是远不如文官的。虽然这个陈指挥使的品次是从五品的归德郎将,但是论地位,论话语权,确是处处都要受制于衡山知县这个正七品的芝麻小官的!
文官的升迁条件就是看政绩,比如说今年收上来多少赋税啊,上缴粮食多少啊之类的。而武官的功绩就只能靠实打实的战功来衡量了,比如说斩多少。然而朝堂上下有一条对武将相当不公平的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地方上的剿匪职责。如果地方上没有山贼作乱,那么“治理地方有功”的功绩是算在文官头上的,然而一旦有匪帮作乱而没有及时平息的话,责任就算到武官的头上来了!
陈指挥使好歹是一将军的头衔,然而由于这几年的平贼不利,在这个位置上就一直升不上去了。而现在有现成的山贼送上门来,岂有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溜走的道理。凭借着前面五百人做诱饵,后面五百人伏击。只要山贼一露面,马上来个前后夹击,这也就是兵书上的“反客为主”!到时候,斩一两百,这个功绩可是跑不掉了,不说别的,往上升到游击将军是没有问题的,然后调离衡山这小地方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过,另一边的衡山知县可不这么想。他心中不断地琢磨着,一千大军离开了衡山县城,那城内只剩下四门的一百号驻军,加上一两百的衙役,已经极度空虚。如果这时候有大队山贼前来攻城的话,如何能够守得住?城内的名团?算了,指望不到他们!
官船被烧,吕方出城,驻军离城,师爷不见??衡山知县的脑子中忽然将这半天来生的事情给串联到一起,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好!”知县急忙对那名衙役说:“你赶快出去一趟,叫把守城门的??”
那名呆在一边的衙役忽然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知县大人的脑袋上忽然飙出一道血柱,然后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一百多步外的彭家酒楼二楼包厢内,陈冲将m25放了下来,淡淡的表情示意着事情已经解决。项天宇一看,笑着对张师爷说道:
“张先生,现在事情已经办好了,衡山知县已经死于家中。现在衡山县城内群龙无,你快点去县衙主持大局。放心,后面的事情有我们撑腰。对了,你要把官家的仓库给看好了,一文钱一粒米都不能少了!”
~~~~~~~~~~~~~~~~~~~~~~~~~~~~~~~~~~~~~~~~~~~~~~~~~~~~~~
赵云修左手握紧弓身,右手握紧箭矢,轻松地拉了个满月,这一动作让他身边的那几个山贼头目暗暗敬佩。这只弓可是吕方之前的御用弓箭,弓身采用蒙古野生的黄羊角制成,其韧性极强,整个山寨内除了大当家吕方之外,无一人能够使用。他们几个虽然也能够勉强拉开,但是却无法如此地写意。这过江龙的名头能够这么多年长盛不衰,自然是有相当的实力的!当下,那几名山贼头目看向赵云修的眼神又多出了一些敬意,当然,之前也是敬意!
这时候,刘元昊骑着马已经跑到了近五十步之外,而赵云修虽然拉紧了弓弦,但是却没有一点想要射出的意思。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毕竟已经这么远了,若是刘元昊再跑远一些,恐怕就射不中了。
“嗖!”
箭矢如同一道闪电般月兑缰而去,朝着七十步外的刘元昊呼啸而去。刘元昊此时似乎察觉到危险的袭来,刚要俯去,可是已经太晚了。之间那支箭矢瞬间没入了刘元昊的后背,后者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而那匹马并没有如同其他马那样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跑,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说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对人类十分忠诚。一般情况下,如果主人坠马,马匹顶多跑几步就会停下来,然后跑回主人身边,甚至有些马还会把受伤的主人给弄回背上驼到安全处。可是刘元昊的马匹却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管他的死活自顾自地跑开了,看来这刘元昊平时对自己的座驾也不咋滴,否则怎么会被马儿“无情”地抛弃?
“好!”
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叫了一声好,其余的人也跟着呼喊起来。山贼的阵中顿时爆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纷纷对赵云修如此的好箭术感到佩服。反观那些衙役,领头的死了,敌众我寡,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士气也瞬间消失。一个个地放下了武器,同时也放弃了抵抗。
站在树林里的张扬,郑武和刘志民三人也走了出来,也算见识了赵云修的真正实力了。不过他们之前也不担心刘元昊会溜走,毕竟张扬手中的m25不是吃素的,即使跑到两三百步外,只要他不进树林,就随时可以取其性命!
吕方也被几名山贼从马车内扶了出来,虽然身上脸上都有些淤青伤痕,但是却没有大碍,唯独精神上却有些委靡。几名山贼头目走到吕方身边,纷纷跪下向其请罪。
虽然疲惫,但是吕方还是将几名头目给扶了起来,这事情怨不得别人。他开口问道:
“项先生来了吗?是项先生带你们救下我的吗?”
“项先生没有来!”
一名头目恭敬地回答道。虽然项天宇等人杀了自己不少兄弟,但是既然连大当家的都投靠了他们,就说明他们有过人之处。这些山贼虽然凶狠,但是却并非蛮不讲理之辈,反而是崇拜强者。
“是郑先生他们带小的们来的,还有那位赵大哥!”
“赵大哥?什么赵大哥?”
吕方心里疑惑道,只听说过赵先生,哪里忽然出来了赵大哥。这时候,赵云修缓缓走了过来,看着吕方,笑着说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吕方一见赵云修,脸色一变,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手下,三步并作两步,迅跑到赵云修面前跪下,颤声道:
“属下拜见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