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1993年下半年。
当和田梦娇天天奔走在一起的时候,胡奚已经经历了一次急风骤雨般的洗礼。
“全体起立!”
“各位好!”
“老师好!”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几十个浑厚有力的声音随之同声响起。
出声音的那个人在夹道中沉着地踱步,出几十个声音的那些人笔挺而立。
蓦然又一声呐喊:“各位好!”声嘶力竭,象要冲破屋顶冲向天空。
蓦然又一群呼喊:“老师好!”排山倒海,象巨大的火球滚滚向前。
这不是军训,也不是学校课堂。带头呐喊的那个人,长得又矮又小,但昂挺胸,眼眶象浓缩的天空,眼睛象成百上千颗星光汇集在一起,炯炯闪亮,可以穿透你的大脑和胸膛。大家叫他潘老师。
潘老师在环桌列队而立的四排人墙中巡视。他很白净,很单薄,面无血色,但他的眼光不管落在谁身上,谁都禁不住感到一阵寒冷。他看遍了每一个人,那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大的三十来岁,大多二十来岁,每一个人都着白衬衣,灰黑长裤,黑皮鞋,黑袜子,扎领带。每一个人都**地站着,面向前方,目不斜视,一派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神情。
潘老师没视察出什么问题。冷不丁,好象感觉不满意,一声断喝:“大声点!各!位!好——”
视死如归的人们不由地头一仰,身子一挺,象要撕破了喉咙:“老!师!好——”
四周墙壁上的窗玻璃不由地抖擞起来,出扑愣扑愣一阵轰鸣,象火车碾过桥梁,象飞机紧贴着屋顶刚刚俯冲过去。
胡奚就在那些视死如归的人墙之中。
刚见到潘老师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跟着他视死如归。胡奚只觉得他不是北方人,肯定是浙江、广东一带的南方人,眼睛凹陷,非常特别,非常锐利。并不是南方人都这样,但胡奚觉得他具备了他大学时所有那一带同学的特征,只是更加特别。你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会忽略他身上所有的部位,只感到他的眼睛带动他整个的人象一具凶猛的鹰隼,随时可以现你心理的轻微变化,随时准备从高空中把你捕获。
胡奚探头探脑的时候,看到了潘老师,潘老师正好也在看他。潘老师审视着他,不易察觉地微微晗,精亮的眸子似乎有赞许的意味,又好象在施展摄魂**,象两根绳子,把胡奚套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