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隐如此的举动,不由让三人吃了一惊,只见鬼隐身子蜷缩成一团,忽然神色惶恐地望向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一愣,“前辈,您说的是我?”
此时只见鬼隐猛然起身,快步走到楚铁侠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便颤抖着叫道:“我再也不敢了,求族长饶命!求族长饶命!罪人再也不敢去招惹魔刀了……”
楚铁侠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原来他畏惧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腰间佩戴的魔刀伏羲烈……
如此说来,此人当真与北宫一族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铁侠顿时心生一计,将魔刀拔出,轻轻在鬼隐眼前晃了晃,鬼隐立时吓得脸色苍白,朝后跌去……
“我问你,我是谁?”楚铁侠沉沉问道。
却见那老人从新跪好,连连叩首道:“您是族长!族长饶命,罪人再也不敢窥伺魔刀……”
“我要你叫出我的名字……”楚铁侠又道。
鬼隐一惊,唇角轻颤道:“北……北宫琉……”
楚铁侠心中一震,终于明白,原来这疯疯癫癫的老人,竟将自己错认为是北宫雨桐之父,北宫一族第二十任族长,北宫琉……
“那你又是谁?”楚铁侠顿时问道。
却闻那老人答道:“罪人……罪人北宫寒……”
楚铁侠恍然一惊,这北宫寒的名字他五年之前在铸剑谷确实听说过。那时候他进入北宫一族世代供奉的祠堂,无意中朝着台上的数十个灵牌扫了一眼,其中正有这北宫寒的名字。
“你就是北宫一族第十九任族长,北宫寒?你不是已经死了?”楚铁侠顿时问道。
“族长饶命……罪人万死……万死……”那老人依旧疯疯癫癫的嘟囔道。
楚铁侠终于忍不住问月奴道:“怎么,你每次来,他都是这副模样吗?”
月奴顿时摇了摇头,“不,之前我来,他从来都是专心的再铸剑炉旁敲打着,从不看我一眼,也从不说话,却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是怕这把刀。”楚铁侠说着将刀插入鞘中,转身从出口走了出去。他将伏羲烈放在洞口,又转身走进洞中,此时只见那老人脸上已没有了惊慌之色,正坐在地上疲乏地喘息着……
“前辈,你可好了一点?”楚铁侠上前将鬼隐扶起,问道。
谁知鬼隐却紧紧盯住楚铁侠,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持有伏羲烈?”
楚铁侠笑了笑,这才将与北宫一族的数年恩恩怨怨向老人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鬼隐感慨良多,忽然又问道:“这么说,五年前北宫琉已经死了?”
楚铁侠点了点头,“不错,却不知道前辈是什么人?为何在铸剑谷的灵堂中会有前辈的牌位?”
鬼隐捋了捋胡须,凄凄笑道:“我正是北宫一族第十九代族长,北宫琉同我乃是同胞兄弟,我年长他十岁,是他的兄长……”
“既然如此,前辈为何会独自一人隐居在此?”楚铁侠又问道。
老人惭愧地一笑,“既然你是北宫琉的女婿,那自然也不是外人,我便告诉你们吧……”老人说着长叹一声,说道:“北宫一族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你可知道,为何却只有区区二十几任族长吗?”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又听老人说道:“在我继任族长之前,北宫一族曾有长达百年之久的一段空白,只因当时第十八任族长被族中叛徒所杀,而后便开始分裂为几支部族,争夺族长之位,铸剑谷就此大乱。这一乱,便是几百年……”
楚铁侠不禁汗颜,却不知道原来北宫一族还有如此一段历史。
又闻鬼隐说道:“后来我父亲为统一族人,带领自己部族点燃战火,顷刻间,铸剑谷中各部族一片战乱,经过逐一吞并,我部族的实力逐渐强大,眼看着便能将北宫一族从新统一时,我父亲却被人所杀,身为长子,我便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最终带领族人重新统一了分化百年之久的北宫一族,升任为族长……”
“既然前辈与北宫琉乃是同胞兄弟,为何刚才却见前辈如此惧怕?莫非您与北宫琉之间还有什么积怨?”
鬼隐点点头,“不错,我成为族长的时候,北宫琉才只有十多岁,我也只有二十多岁。当时世人皆知,北宫一族出了一名天才,人称‘鬼才’,此人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匠术天下无人能敌,说得正是我北宫寒……不过,也正因为年纪轻轻便立于顶峰,我便开始傲慢、堕落,之后更慢慢被魔刀伏羲烈所吸引,甚至想要借用毒草魑龙鳞养血之术,牺牲族人性命为魔刀开封,从而据为己有;我心中自然明白,祖先传下古训,不准族人靠近魔刀,更不准为魔刀开封,不过,那时的我心高气盛,更已被魔刀迷住了心智,才酿成了最后的惨祸……”
“什么惨祸?”楚铁侠立时问道。
“我要将魔刀开封的想法被族人得知之后,便要阻止我,结果……结果我魔气攻心,枉杀了近百名意欲阻止我的族人,用他们的血,去祭奠魔刀……”
“后来是北宫琉阻止了你?”楚铁侠顿时问道。
鬼隐顿时惨笑道:“不错,三十五年前,我升任族长刚满三年,以同族人之血祭奠祖先,准备为魔刀开封,遭族人反对并拥立我的弟弟北宫琉为族长,要拿我问罪。我率领手下与反抗我的族人一场大战,最终战败被捕;北宫琉虽念及与我的兄弟之情,却奈何我违逆祖训,已是死罪难逃,他虽接替我升任族长,却也无法为我开月兑,于是族人便将我手脚筋脉挑断,又以极刑将我折磨的体无完肤……”
“那前辈后来是怎么掏出来的?”月奴忽然问道。
“是北宫琉,他念及兄弟之情,派人偷偷将我救出铸剑谷,并送我到离铸剑谷千里之遥的六盘山思过,临行前他曾说过,不准我再踏入铸剑谷一步,更不准我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是北宫一族中人的秘密,还有,若是被族人发现我还活着的秘密,他便会亲自来取我的性命……”
楚铁侠顿时冷笑一声,沉沉说道:“于是你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便从此再也不发一言一语……”
鬼隐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手脚尽废,终日躺在洞中,靠着洞中的杂草水滴为食,狂躁的心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悔恨,开始迷茫,开始为曾经犯下的弥天大罪忏悔……我已不配为人,后来手脚渐渐恢复,我便在洞口用石头刻下鬼隐二字,打算在此孤独终老,了此一生……”
他忽然闭上双眼,但老泪却还是忍不住在枯瘦的脸颊上纵横起来……
“你能得到这天下无双的魔刀伏羲烈,这是机缘,也是孽缘……”
“何以见得?”楚铁侠顿时问道。
“魔刀千百年来积怨深重,仿佛一个日夜不停哭泣的女人,而你正是它的主人,就像是一个终日聆听她哭泣的人,每时每刻那哭泣声都在缠绕着你的耳际,你自然早晚会被魔刀侵蚀,从而坠入魔道……”他说着顿了顿,忽然又叹息道:“若你相信我,那便尽快将魔刀扔掉,从此再不要去接触它,也许,你还有救……”
楚铁侠顿时凄凄一笑,北宫雨桐在地道中舍命血祭魔刀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心立时开始隐隐作痛。
“前辈,在下从未想过要做这魔刀的主人,但此时此刻,它却已与我的爱人融为了一体。她临走前曾说过,将会活在刀中,常伴我左右,而我曾应承过她,今生今世再不离开她半步,又怎么舍得将它扔掉?”
老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一切都由天定,也罢,随缘吧。”他说着又问道:“你们来找我,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月奴立即从怀中取出九龙匕,恭恭敬敬的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九龙匕,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开元至宝九龙匕……”
楚铁侠顿时微微一笑,“前辈,我们正是为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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