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次洒下的那一刻,不光白敬酒在城隍庙门口蹲了一夜,城隍庙内能动的三四十乞丐同样也蹲了一夜,这样睡不着的日子,让每个人都抓心挠肝。
噌!
天亮的瞬间,白敬酒猛然起身,他已经有了主意
“你们不是害怕吗?害怕到让人打断了腿都不敢说是不?那好,今天,我自己去城里问,我挨家挨户的去问,谁不让丐帮过好年,谁也他-妈也别过!今天,我就改改丐帮这个毛病,让你们知道,哪怕是乞丐,只有在我白敬酒手底下混饭吃,那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谁也不能欺负。”
历史证明,口吐狂言大多是无能之辈,‘纸上谈兵’的谏言已经证明了这句话,但是,凡是都有例外,诡异的是,在这个敏感时代,燕京城下,奇葩的出现了两个例外,一个是史书上记载了千万遍的朱棣手下心月复大将张玉,一个,是刀削斧剁一样拥有冷峻面孔,说话似刀能够把人砍成重伤的白敬酒!
天亮,白敬酒走出城隍庙,头也不回,奔着平乡走去。
“白头,我告诉你!”
白敬酒没走出几步,一个少年从城隍庙内跑出,他的名字叫柳絮。
“别说!”柳梦巧张嘴猛的喊了一句,她真的希望自己这个宝贝弟弟什么都别说,无论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丐帮。
柳絮第一次如此庄重的打量着白敬酒,今天之前,在他眼里的白敬酒就算吹上了天也是个乞丐,但是今天之后,他眼里的白敬酒还多出了一层定义,那就是——男人。
“白头,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城隍庙内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把人打伤的,他们不说的原因不是怕报复,是怕你和他们一样,那时候,平乡舵的脊梁就垮了。”柳絮站在白敬酒身后继续道:“打伤他们的人是平乡镇的一个恶霸,此人自称九阎王,曾经在燕京城的燕王粮仓内‘炸宝’,是燕王都不会去得罪的人。”
炸宝,是江湖话,说是黑话也行。白敬酒曾经因为热爱各种黑帮电影和电视剧,特意去网上查找了一下关于黑社会的特性,却发现,这种奇怪的组织,很早就存在了,往大了说,古代江湖绿林道都是黑社会,往小了说,天津城内具有独特气质的‘混混’则是黑社会的典型。
天津城内混混可谓是别具一格,这并不是说天津城里没有好人,只是天津混混是全国内最有特点的一群人而已。
古时的混混想要出名,只有一个方法,因为这时的混混并不流行大规模火拼,所以,能打的未必就是‘人物字号’,想成为人物字号,得能挨打。
炸宝,正确的意思应该是讹诈宝局,宝局就是赌场,还有就是讹诈皇家粮仓。
混混提笼架鸟,弓腰驼背,敞着大褂来到粮仓外可不是为了看皇家粮仓是怎么运送粮食,更不是为了打劫皇家粮仓,那太暴力了,他的目的是,要吃皇上!
所谓‘吃皇上’就是‘吃皇粮’,混混一见皇家运粮马车即将进入粮仓时,伸手打开鸟笼,将鸟放飞,然后将鸟笼扔下,一脚踹碎,透着一股决绝大喊一句:“活不下去了!”躺在粮仓门口。
不是耍无赖,是玩命!
粮车上有运粮兵,当这些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会报告官府,更不会声张,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时期的官员工资低,工资低怎么办?当官的人有办法,收粮的时候,在冒尖的粮斗中狠狠踹上一脚,撒出来的粮食老百姓不能去捡,这叫损耗,这是属于官员的外捞。
老百姓自然不干,想吵想闹怎么办?这个时候那些‘吃皇上’的混混就会出现,无论是威逼也好,棍棒加身也好,将闹事的老百姓打跑就行。这样一来,这件事既和官府没关系,也和皇帝无关,这算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当然,这也是粮仓内养混混的主要目的!凡是在皇家粮仓内炸宝的混混,只要成功,那么只要这个朝代还在,就不会让这些混混饿死,朱元璋的低工资,实在害人不浅。
炸宝混混躺在粮仓门口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驼着粮食的马车快马加鞭,‘咔嚓’一声从他身上压过,要是这混混没死,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就出名了,无论受了多重的伤,自然有人管,并且每个月按时去粮仓领粮食,这辈子都饿不死,没到秋收收入更高。
自称九阎王的九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光没死,幸运的是还没受伤,当天正好赶上燕王巡视,这个历史上被称为‘半文盲’的燕王,最喜欢这种狠人,竟然还赏了一句:“有点杀伐的样子。”
燕王十一岁封王,十三岁挂帅,军中威望颇高,连燕王都不管,谁还敢管?落落无名的小九,从此飞上九霄,人送外号九阎王,成为平乡一霸!
大明朝的江湖中,混混自成一派,但是他们长了一双好眼睛,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要是齐士贾找九爷去搞定武当山的道士,九阎王就算看见五千两银票也不敢去,但是没落的丐帮,就简单多了……
“白头,我和你一起去!”柳絮跟在白敬酒身后,他和柳梦巧一样,打算报恩,今天,他只是偿还自己的,在这个少年心里,早晚有一天他会有机会连姐姐的一块还了,到时候,就带着姐姐离开是非之地。
白敬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孩,在看看城隍庙中的乞丐,大骂一句:“一群窝囊废,还不如个孩子!”
雪地之上,两个人的脚印慢慢成行,这一份狂妄,这一份单刀赴会的勇气,可敬,可叹,丐帮,可兴。
平乡内,九阎王刚刚起身,他赚钱的方法多,所以生活十分奢侈,九阎王的府邸里,光模样俊俏的丫鬟就三十四十个,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六岁,还是两年前买的,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除了吃皇粮,九阎王还在平乡内收保护费,他不会去找普通商户收,明朝虽不重商,但是官员贪污成风,得罪商户就等于得罪当官的,这种蠢事九阎王不干。他收保护费的目标是赌场和妓院,这些地方都是需要有人压场子的地方老板赚着暴利的同时也乐于花钱买平安。
“九爷,今您打算去哪收钱啊?”小混混拿出热乎的手帕,递给九阎王,谄媚的说了一句。
“雨香楼。”
“九爷好兴致,好兴致!”
雨香楼,是勾栏粉院!
勾栏粉院,是青楼,青楼,却不是妓院。
古代人很有意思,包办婚姻让这些人没有谈恋爱的机会,有钱人又想在风花雪月中风骚一下,找一个传中类似红粉知己的人物把酒言欢,谈诗词歌赋,枕醉榻睡娇容。青楼,准确的定义应该是给古代人提供自由恋爱场所的地方,其中也有不少花大价钱没有得到玉人芳心去干霸王硬上弓这种有损雅致事情的人,但是就是这种人,给青楼造成了巨大收益。可以想想,如果被逼的霸王硬上弓,这得花了多少银子都没得到玉人芳心?
白敬酒踏入平乡之后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就是雨香楼,不是他从记忆中找到了有关九阎王的记载,事实上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估计是原来的‘白敬酒’根本没心思去记住这种人,也是,鄂国公的亲兵,怎么会在意一个混混?白敬酒来到雨香楼完全是凭感觉,他谁都没问,记着电影中无论古代和现代的混混,出入最多的就是两种场所,妓院和赌场。白敬酒的打算是,妓院抓不到人在去赌场,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青楼和妓院的分别是什么。
当、当、当。
“谁呀!”雨香楼内响起极不情愿的答话声音时,也注定了今天就是平乡的大日子。
无论青楼还是妓院,干的都是‘夜场’买卖,天亮都在睡觉,这么大清早还真没什么雅士来寻欢。
白敬酒没答话,等待着雨香楼一开门就冲进去,否则自己这个身份有点不太适合逛窑子,说不定会被拦在外边,纠缠上没准就惊动了九阎王。
没想到龟公死活愣是没开门,再次问了一句:“谁啊,这么大清早来敲门?客观要光顾的话,等日暮在来。”
“我是你大爷!”白敬酒张嘴骂了一句。
这一骂,龟公更不开门了。他既不敢回骂怕得罪了客人,又不愿意承认这个带着一股馊味,隔着门都能闻见的‘大爷’。
白敬酒实在没工夫等着,他打算速战速决。
抬腿,对准门上应有门闩的位置,用力踹去。
空!!!!!
大门向两边狠狠撞去,门闩断成两截,其中一段月兑离大门飞起四尺多高后‘咣’一声摔在地上,木穴纷飞。
龟公捂着脸倒在地下,看样子被门撞的不轻,脑袋边上还有几颗月兑落的门牙,牙上还带着血筋,他更是满脸都是血。
白敬酒毫不理会,抬腿就从龟公身上迈了过去。柳絮却十分阴狠的一脚踹在龟公的裤裆,痛打落水狗!
“嗷!”一声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叫嚷顿时响彻整个青楼。
回头看了柳絮一眼之后,白敬酒摇摇头,没说话,心里却对柳絮这个人评价了一番。
片刻之后,雨香楼的二楼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围观者,有的身披薄纱穿着肚兜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有的睡眼朦胧,头发和鸡窝一样,有的则是衣着整齐,但是很明显她穿着一款属于‘款爷’的绸缎大褂。老鸨子也站在二楼,瞪着眼睛琢磨今天这位爷来的用意。仔细一看,下边竟然是两个要饭花子,还有一个是丐头,瞬间明白了,这两位爷绝对不是憋闷了太久来找乐的,于是奔着压场子的混混房间跑去。
两个猛汉在老鸨子消失之后不久出现,他们俩都是九阎王花了大价钱从‘流放营’中买出来的硬汉,都是曾经在战场上给‘燕王’当过炮灰的兵,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白头?哈哈哈,你没听到我们家九爷的传话么?只要是花子,从今天开始,都不允许进入平乡,否则,断腿!”其中一个猛汉身高七尺,光着膀子,一身疤痕,裤子上还有一块略微发白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好事:“今天白头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话要说,但是我提醒白头一句,丐帮三袋弟子,哪怕是掌舵,也没放在我们哥俩眼里。白头画出道来吧,是找茬,还是打架?莫不是约时间摆擂?”
混混有混混的规矩,找茬的顾名思义,大家坐下来谈,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谈个清清楚楚,你说你认识的‘人物字号’我提我身后的‘名人大哥’,要是谈不拢,自然动手。动手就要分输赢,输的不服气,约好时间摆擂,这摆擂可就不是拉上一群人单挑改群架这么简单了,而是要有个生死了断!
白敬酒已经怒极,压抑了一夜的怒意在看到他们两个之后,再也不可收拾,张嘴道:“你们先还了账在说!”
咔嚓!
一声脆响传出,白敬酒已经一脚踹到其中一人的膝盖上,一脚断腿!
白敬酒是什么人?跟随常遇春几次生死的亲兵!别说是昨天晚上掏空身体的混混,就算是战场上穿着盔甲的将士,也未必能挡住白敬酒的一脚。
只看白敬酒动若虎豹,扑上去的时候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一招并非‘洪拳’而是‘沾衣十八跌’的招数《斜步单鞭》改装版用了出来,斜跨一步,单脚如鞭。
“哎呦!白敬酒,你他-妈不守规矩!”猛汉如同枯萎的花一样摔倒,整个人卷曲成一团,躺在地上不住哼哼,咬着牙,不让那句‘疼死我了’出口来保全名声。
白敬酒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窄桥扎马,伸手抓起正在捂着腿哼哼的猛汉手臂,顺势抻直,对准了手肘处反关节,洪拳中铁线拳毫不留情砸出!
咔吧!!!!
“嗷!”一声和龟公完全相同的惨叫后,猛汉的手臂反向扭曲,手骨折断之后偌大的骨刺刺破皮肤扎出,鲜血于骨刺尖处滴落!
这还不算完!
白敬酒依法炮制,抓起地下那位的另外一只手,屈膝狠狠撞向反关节,‘嘎!’在断一臂之后,顺脚踩断了他身上唯一一条好腿,四肢全断之下,白敬酒竟然再次抬腿,对准了他的裤裆狠狠一脚踹去。
这一次,猛汉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晕厥,生死未卜。
另外一个猛汉已经完全失去了**中令人敬佩的淡定,不是他没见过世面,相反,他就是看见面前三四个人惨死也绝对不会眨眨眼皮,这是眼前这位丐帮白头出手太狠了!他根本就不是来杀人的,他是专门折磨人的心理变态,他,就不是人!
“今天我放你回去,你去告诉九阎王,今天的事,有什么后果我全都担着,明天开始,我丐帮子弟就会进平乡,再敢拦着,我杀他全家!另外,你让九阎王备好人手,他打伤我三十九名弟子,其中断腿七人,我让他全部都给我还回来,谁伤我丐帮弟子,我断其五肢!谁让我丐帮过不好年,谁-他-妈就别想过好年!!!!!”
这句话一直在雨香楼内回荡,本该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地方,透露着一股残忍的味道。
白敬酒走了,走的很潇洒,但是任何一个看了这件事从发生到结束的人都知道,这事算是闹大了,没完……
PS:完了一点,还是赶上了,别责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