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冥界--刹墨城
“什么?在现世发现了幽冥火?”身穿紫色巫师袍的老者嗖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道,难道……”他握着巫师杖的右手微微地颤抖着,一脸的不敢置信。
“禀大长老,我们的幽冥蝶的确是在现世感应到了幽冥火,属下当即派出了数十个巫师前去查探,只可惜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回话的青年面色微黑,浓眉大眼宽颌阔唇,只见他一身白色素袍,眉头微皱,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懊恼之色。
那位被唤作大长老的老者此刻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喃喃地念叨着“莫非,莫非真的是…”
“瑶姬大人转世了。”白衣青年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这个让大长老激动万分,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事实。
“瑶姬……瑶姬………”紫衣老者默念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多少年了?这一天他盼了多少年,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怯意,瑶姬,可否还记得他?五百年,蹉跎了多少个轮回?她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大长老,是否需要再多增派一些幽冥蝶去搜索瑶姬大人的踪迹……大长老?”白衣青年察觉出紫衣老者的异样,刻意地抬高了音调试图拉回对方的思绪。
“把幽冥蝶都招回来,派到现世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快查清瑶姬转世的行踪。”沉吟片刻,老者的回答却出乎意料的坚决。
“可是…”未待白衣青年再说点什么,老者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之后又遣走了周围的所有侍从,直到他确认周围再无一人,便缓缓走到某处屏风背后,悄然地打开了一扇隐秘的密门,一闪身便消隐在密室之中。
穿过黑黑长长的秘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银光闪动,仿佛是走到了秘道的尽头,此时一间极其诡异的冰室便出现在眼前。
紫衣老者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理了理心绪,正了正衣冠,方才缓缓进入室内。这冰室不比方才的会客厅小多少,空荡荡的冰室内除了四根巨大的冰柱,还有一座两丈高的冰塑雕像。
而这冰雕的人儿,分明便是罂漓漓,不,分明便是瑶姬的模样。
紫衣老者缓缓走到雕像前,眼里闪动着些什么,他激动地想伸手去触碰那雕像,手伸到一半,却又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也许是注意到了四周的冰柱里的异样。他轻咳了两声,对自己突兀的举止有些无措。
“乌苏,你…来了。”西北角的冰柱里传来慵懒倦怠的声音,仿佛还未睡醒一般。
“师叔。”紫衣老者赶紧转身,对着西北角的冰柱恭敬地一作揖,这时只见四根冰柱开始有诡异的紫色流光闪动,却还是不见任何人踪。
“瑶姬似乎转世了。”名唤乌苏的紫衣老者此刻连多余的话语都不敢多说,直奔主题。
“是么?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另外一个若有所思的声音从东南角的冰柱传出。
“五百年了,你当年对她施加的封印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瑶姬的元神前阵子有过一次异动,我们就知道大势不妙。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要苏醒了。”这次的声音来自东北方的冰柱。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五百年前,自瑶姬的**湮灭之后,竟然得不到任何“刹墨之神”镰邑重新转世的讯息时,我们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终究会是要再次醒来的!所以才会将我们四人一同封印在这里。”东南方的冰柱再次传出一声叹息。
“可是,想了五百年,竟是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参透为何“刹墨之神”会死死认定瑶姬,自她**湮灭之后竟然不再转世,想不明白!太奇怪了!”
“看来瑶姬身上还隐藏着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毕竟,她是这刹墨城自镰邑以来,最有天分的大巫师!”
“那我们……”听着师叔们的喃喃自语,带着探询的口气,乌苏恭敬地等着下文,他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栩栩如生的冰雕。
雕像中的女子冰清如玉,一如当年他初见她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其实对于瑶姬的苏醒是有着万分窃喜的。不同于师叔们的忧虑,对于他而言,瑶姬的苏醒却是他日夜祈盼的事情,就算他知道她的再度苏醒也许会再次给刹墨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但是在他心底,却依然祈盼着再见她一面--
那个曾经笑厣如花的女子;
那个总是俏皮地拖着尾音唤着他“师兄”的女子;
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我们什么也别做,等待。”一直未曾出声的西南方冰柱传来淳厚的声音,乌苏瞪大了眼,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什么都别做?”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却很迷惘。
“如果瑶姬真的转世了,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元神会指引着她回到这里,因为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取回属于她的全部力量。”西南方再次传来的那个声音像是在替乌苏解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是,师叔,瑶姬的元神还尚未完全苏醒,如果她的转世被纳禹人先找到,那后果……”乌苏似乎并不掩饰自己急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我觉得我们应该抢在纳禹人之前,在她的元神苏醒前将她带回刹墨城。”
“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四人解开自己的封印,取回当年被我们封存的力量,可是这个也需要一段时日,如果过早让她回到刹墨城,一定会刺激她的元神提前苏醒,到时候如果我们的力量没有恢复,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师叔…”乌苏却并不甘心自己与瑶姬五百年后的重逢就这样被搁置,他试图退一步说服他的师叔们:“可是我们至少要清楚她的行踪,以防万一。”
“五百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东南角的冰柱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顿时室内安静下来,乌苏神情一窘,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咳嗽了两声,却并不反驳。
“都是一个‘情’字作怪!你和瑶姬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却闹得如此下场,何苦!何必!”
“师叔…”乌苏还想说什么,却被再次生生打断。
“不要再说了,你退下吧,时候未到,一切都是惘然。”
乌苏定定地望着冰雕的女子,许久之后,长长地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虽然被师叔们禁止与瑶姬的转世接触,乌苏却并不打算乖乖听话。至少之前派出的幽冥蝶,他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这厢刹墨城之人情丝未断,尘缘难了,而那现世的罂漓漓此刻却是眉间心头,柔肠百结,只可惜为的却不是那人。
那日跟卓为交手被他的光箭所伤,当时还不自知,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受伤不轻!全身上下,四处都是狞腥的血印,几乎没有几处肌肤是完好的,强烈的刺痛感灼得她眼泪花子忍不住地“啪啪”直往下掉,最致命的是这要是落下疤痕,可就彻底被毁容了。
罂漓漓正在追悔自己的莽撞行动时,却见莫奕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每一个伤口,并且轻柔地替她抹上一种奇怪的药膏,那带着淡淡桂花香味的药膏一接触到肌肤,立即感觉到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她的肌肤贪婪地吸收着那药膏,紧接着那灼热的刺痛感消失了,不知道是否是她眼花,她似乎看见那狞腥的血印在一点一点地愈合、消失……
这时,罂漓漓方才止住泪水,泪眼婆娑地看着莫奕,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表示感谢。
那张原本还算娇俏的面容上竟是悲喜交加,神情颇为怪异。莫奕被她那纠结的表情逗乐了,素来紧抿的薄唇难得地勾起一抹淡笑地弧度,他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那一刹,罂漓漓竟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漏掉了半拍。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想起梦里瑶姬说的那句话――他的骨子里是那么温柔,一点都不似凶残嗜血的纳禹人。
是啊,也许是之前并不曾在意,这是第一次,她真正地感觉到他的温柔,这个男人的温柔并不张扬,只是隐藏在一些细微之处,虽然他不曾说过什么甜言蜜语,虽然只是一个近乎于理所当然的举动,却让她没来由地心中一暖。
思即若此,罂漓漓再看莫奕的眼神就有些不太自然了。虽然潜意识告诉自己也许不该跟这个人有过多的纠葛,可是,那豆蔻年华的少女心,却像那月兑了缰绳的野马,由不得自己。
这些天来,罂漓漓一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自然一点,和以前一样。可是,怎么可能一样呢?
虽然无数次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一个深深的疑问――到底当年瑶姬和莫奕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呢?
“在你的心中,瑶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每每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知道,她不能问。可是,看着那张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她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揣测他的过去,他谜一样的过去。
之前也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地不去想那诸多的巧合和偶遇,也许她可以风清云淡地告诉自己,他和她的相遇纯属上天的安排。可是,当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人的时候,却无法以这样牵强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是容易在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
也许,他根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瑶姬的转世才接近她的吧?也许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注意到自己的根本就是这张和瑶姬一模一样的面孔吧?这样的念头无数次地浮上她的脑海,却没有探询的勇气。
也许有那么一瞬,望着那个毅然的背影,罂漓漓在心底如缩头乌龟一般地念想过――就这样跟着这个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罂漓漓单手撑着下巴,正陷入自己心里纠结的情绪中,却不经意地,指尖拂过自己的额头,她那无意识地笑容很快就凝结了,因为她再次在自己的额头模到了那个仿若镰刀般的印记,那印记--如梦中少女一般,而且隐隐有些灼热感从额头直至全身。
罂漓漓并不知道,自己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已经悄然觉醒,似是为了要替她解惑一般,忽然一阵强烈的剧痛感席卷罂漓漓的周身,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天昏地暗
紧接着,罂漓漓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梦中少女的影像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无数光影交错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地闪过
罂漓漓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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