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国,太子东宫。
哥舒若离躺在床榻上,有些迷茫地看着上方明黄色的帷帐。
那一日,本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可是,南宁却来了信,她怀孕了……
和楚随风的欣喜若狂相反,他的心里,揪痛了起来,他为她,不惜毁坏了自己皇妹的清白,不惜劝说父皇,与南宁开战,不惜亲上战场,可她,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在楚随风的身下,婉转承欢,还为他生儿育女……
听到消息之后,南宁反败为胜,他亦被楚随风凌厉的剑气所伤,若不是部下拼死相救,恐怕他,堂堂凤影国太子,就为了她的一封信,一句话,断送在雁翎关了。
“公主驾到!”殿外一声通报,使得他稍稍回了神。
不多时,哥舒涵雪来到了殿内,走到他的床榻前,看望他:“皇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哥舒若离扯唇笑了笑,道:“没事,不过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她乖巧地点头,和之前看到的那个骄纵的公主完全不同。“皇兄,那你还要和南宁交战吗?”
其实,她也不敢承认,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句话的答案。
从她知道,皇兄竟然为了别的女子,而隐瞒她事情真相的时候,她和他的兄妹之情,就渐渐淡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是他先对不起她的,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哥舒若离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抿了抿唇,反问道:“雪儿,你说,皇兄喜欢的那位姑娘,她爱上了别人,并且与别人在一起了,还怀了那人的孩子,皇兄还该为了她,与南宁开战吗?”
哥舒涵雪的眼里陡然滑过一缕精光,她居然怀孕了?嘴上却没有表现出她对陌逐云的怨恨来:“皇兄,雪儿只知道,你若是真心爱她,就不会在乎她的过去,你这么优秀,若是让她和你生活一段时间,她必然也会爱上你的。皇兄,那个别人,是风王吗?”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若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忘记,也是不可能的。
哥舒若离点头,同时也在思考着她的话,陌逐云和他,算是只见过四次面吧,第一次,他夜探皇宫,将天龙壁珠放在司药局,又帮她上了药;第二次,他和她在街上相遇,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第三次,是她调戏雪儿的那晚,也是他知道她身份的那天晚上;第四次,便是回凤影的前一天晚上,他去取天龙壁珠,却不料,被她先拿到了,那一次,若不是楚随风出现了,他一定会带她回凤影,哪怕是强行。
雪儿说的没错呢,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对她先动了情,可她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若是能让她了解他一段时间,他有信心,她最终还是会爱上他的。
而他,也不会在乎她和楚随风的过去,只要,楚随风不在人世了,他便不会在乎。
想到这里,他也开始释怀了,嘴角渐渐勾起,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地愈合着。
“雪儿,你最近还好吗?皇兄很久没看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了。”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若是雪儿真的能和陌逐云冰释前嫌,那将会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不过,就算不能,他也会挡在她们之间,不让她们彼此伤害了。
哥舒涵雪笑道:“好多了,多谢皇兄关心,自从回来之后,雪儿的病就再也没有发过,而且,父皇每天都会过来,陪我闲聊,说皇兄在战场上如何英姿飒爽,如何威风,说得雪儿都心动了,真恨不得自己也是男儿身,这样,就可以与皇兄并肩作战了。”
哥舒若离也被她这段话都笑了,但是他没能看出她笑意里别样的情绪。
“皇兄,你先好好养伤,雪儿明天再来看你。”
见他点头,她款款离去,只是,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笑靥如花,看得十分不真实。
哥舒若离回忆着她近来的举动,却依旧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待人完全走后,一个暗卫走了进来。
“殿下,公主近些日子一直都在皇宫里,没有出过宫。”
哥舒若离问道:“公主可曾接触过别的人?”
暗卫摇头:“除了皇上之外,各个宫里的娘娘都不敢招惹公主,公主也只是偶尔去御花园走走,并没有别的情况。”
“好,继续跟着她,若是公主有异样举动,立刻通知本宫。”
暗卫应诺,退下。
哥舒若离眯着眼,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雪儿最近变得如此乖巧,着实让他有些怀疑了,可是,派人跟踪她至今,却什么也没发现,他看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她眼里的情绪,不再单纯,而是他看不透的复杂。
若说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可是为何他却没有半分的表现,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
雪儿没有见过其他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陌逐云是女儿身的事实……分析了半天,哥舒若离还是将自己悬浮着的心,放了下去。
然而,哥舒涵雪回去之后。
“南宁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她问梅香和兰雅。“回公主,还在准备,不过,马上就好了!”两个宫女十分小心地回答。
哥舒涵雪的嘴角渐渐扬起,陌逐云,你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怀孕,既然如此,你们一家三口,日后就一起在地府相聚吧。
两个宫女咽了口唾液,公主狰狞的笑容,让她们也有些怕了:“公主,可是,这么做的话,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兰雅小心地问她,然后,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掌扇到地上去了。
清晰的掌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里。
哥舒涵雪怒视着歪倒在地面上的人,骂道:“废物,若是你们不说,太子怎么会知道?本宫警告你们,若是这个计划泄露出去了,本宫要你们生不如死。”
她脸上的阴厉,让两个宫女不寒而栗。
梅香立即扶着兰雅,两人一同跪在她的面前,保证:“公主,奴婢誓死效忠公主,绝不会多嘴,透露一句,若是将公主的计划泄露出去,我们甘受公主的任何惩罚。”
“好了,给本宫滚出去!还有,将脸上的痕迹遮住,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了,若是遮不住,就不用出来见人了!”
“是……”两个宫女退下。
哥舒涵雪转身,走到对着南宁的方向,自言自语:“相信你不会让本宫失望,本宫要陌逐云这个贱人,死无丧身之地!”
……
南宁养心殿。
楚临渊脸色沉骛,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半躺在龙榻上。
“皇上,风王还是没有进宫……他回京之后,直接去了丞相府,然而回了风王府……”
守边大将,打了胜战,带兵回京,首要的事,不是面见皇上,而是去了丞相府,到了现在,都不肯进宫,这样目无朝纲,着实让他愤怒不已。
一激动,却又引发了旧疾,剧烈咳了起来。“咳咳咳……”
刚好,正巧被司陵镜心听到。
“皇上,这是怎么了?”她脸上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
几步走到龙榻边,玉手轻拍着他的背部,斥责身边服侍的宫人:“混账东西,都是怎么照顾皇上的,还不去请御医?”
“诺!”宫人急忙跑了出去。
司陵镜心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有些心疼地说道:“皇上,都病成这样了,就暂且不要劳心政事了。”
取下帕子,却顿时吓呆了,明黄色的手帕上,那一缕鲜红,十分显眼。
“皇上……”她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咳咳咳,朕没事……”楚临渊有些无力地说着,支起身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御医说,过几天就会好的,放心吧。”
“可是皇上,那也需要静养啊……”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能够说服陌逐云,让白弄影为皇上治病,说不定,皇上的病马上就好了。
“呵呵!”楚临渊笑着伸手抚模着她的脸,笑道:“都说患难见真情,朕信了,放心吧,朕是你的夫,也是南宁的天,没有这么容易倒下的,那些乱臣贼子还没清除干净,朕哪舍得让你和洛儿,面对这种局面?”
他对司陵镜心,真情还是占了大半,若不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可能这份情还会更真。
“皇上,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皇上的病,不过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只要多休息几天,会好的。”司陵镜心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接着说道:“洛儿最近已经开始跟着太傅,学习为君之道了,他很快就可以帮上你了。”
楚临渊将她搂紧了一些,安慰似的说道:“洛儿是个好孩子,等楚随风走后,朕会封他为太子,若是朕的身体好多了,政事便让他为朕分担一些,呵呵,朕也落得清闲了。”
司陵镜心红了眼眶,靠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敢抬头,生怕让他看出来了,自己是在强颜欢笑。
……
风王府。
“风,你真的不去皇宫,听说他病得很重了?”
楚随风有些恍神了,抬头看着窗外,不说话。纵使他还对那人有着兄弟之情,但是他知道,那人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上次司陵镜心求我帮他找白弄影回来,帮他看病……”楚随风蓦然回过神来:“你去皇宫了?”
她点头,“我让齐勤陪我去的,而且,司陵宛心也在,她们没敢拿我怎样。”她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些人对她使手段。
“以后尽量别去了,就说身子不舒服,知道吗?”云儿虽然调皮,但是本性单纯,若说耍心眼,使手段,绝对不是她们的对手。
“我可看她们不是装出来的,楚临渊真的病得很厉害,那几天都没有上朝……”
“我都知道,但是宫里有那么多的御医,也不能小看了他们。云儿,我还是要去边境,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心里总有着不好的预感,可是,却又不知道,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派了不少人调查他们的行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可他却觉得,似乎,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向他们慢慢靠近。
“嗯,那好吧,你要是不放心,就把齐殷也留下!”陌逐云故意如此说。
楚随风沉了脸:“不行,齐勤已经被你教成这样了,不能将齐殷也教成这样。”想当初,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对他是多么忠心耿耿,而今,他这个王爷说的话,已经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了。
“嘻嘻,这么小气干嘛?等你从战场回来,我天天亲自教他们,看你还能说些什么。”陌逐云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云儿,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安心,放心,我一定早些时候回来。”
“嗯,还要记得每天都给我写信,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好!”
……
楚随风再上前线,陌逐云又回到了丞相府。
还是老样子,她一直寻着当年的线索,想逼柳淑眉露出破绽,可是,却没有一次如愿过,而且,柳淑眉竟也不像之前一样,想赶她出府了,而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这一点,着实让她好奇。
当年的事,绝对不可能与她无关,但是她却怎么都查不出来。
司陵宛心也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她,有时,就算是在府里遇上了,她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算是与她友好地打招呼,然后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天,相府花园相遇,司陵宛心仍是这般客气,然后走了,陌逐云看着她的背影想了好久:难道司陵宛心真的有那么伟大,爱而不得,便成全了?
“小姐,怎么了?”暮雨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上前大胆地询问。
和陌逐云相处一个多月,她和暮雪也快被她教出来了,说话时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暮雨,你觉得二小姐为人如何?”
“二小姐长得漂亮,人也大方,善良。”暮雨直言。
陌逐云看着她,道:“可是她喜欢风王!”
暮雨天真地看着她,反问道:“嘻嘻,小姐,南宁有几个女子,不喜欢风王爷啊?可是,风王只喜欢小姐您一人啊,这不就足够了。”
“你这鬼丫头,懂得这么多,莫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陌逐云笑了笑,道:“看来我得留意一下,早日把你也许出去。”
暮雨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暮雪拿着一把雨伞走了过来,“小姐,看着天色,像是快要下雨了,还是回去吧,淋病了就不好了!”
陌逐云抬头看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点点头,然而,在她抬头的那一瞬,她没有看到,旁边一道阴晦的视线,从她的小月复上瞬间滑过。
窗外下起了大雨,陌逐云看着眼前的水雾,觉得有些恍惚了,不多时,鼻尖传来一阵甜腻的馨香,她回过神来,看着小巧的熏香炉里袅袅飘出的烟,问暮雪:“这是什么香?”
暮雪笑了笑,道:“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各个院子的熏香,据说效果很好,能祛湿,现在下雨了,屋子里湿气重,我点上熏熏。”
“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要不我换一种?”暮雨看着微微拧眉,十分体贴地问。
“嗯,换吧,太甜了!”
暮雪有些不悦了,“可是小姐,其他的熏香都没有这种效果啊!”
暮雨拉了她一下,然后将熏香炉拿了出去。对此,陌逐云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过来,继续看着窗外,嘴角渐渐勾起,有人就快有行动了吧。
窗外的雨连成了一条线,司陵宛心也是同样站在窗前,嘴角含着冷笑。紫菱走过来,将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给她披上,“小姐,天冷了,不要受凉了。”
“嗯!”司陵宛心手扶着肩,仍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小姐,紫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对那个贱人那么好:夫人好几次都……”她隐晦地说着,“可是小姐每次都不让夫人出手,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现在她已经渐渐知道了,赵姨娘那件事,就是夫人派人……可是那天,小姐却让她做伪证,帮了陌逐云。
“你很快就会明白!”不到最后一刻,对她出手,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既然要做,就要做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楚随风,你可有想到,那次大街上你帮她欺负我,还为她毁灭证据,但事后我还是会查出真相来?
糖葫芦,哼,陌逐云,我从没得罪过你,可你却一来就和我过不去。是你先招惹我的,那么,事后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怪不得我了。
楚随风,当你知道,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之后,你会有怎样的表情?痛苦,还是震惊?而且,我会让你,痛悔当初:在我和她之间,你选的是她,而不是我!
眼里的阴狠毒辣,渐渐变得浓郁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
这场雨下了将近半个月,才有略微放晴的趋势。
出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陌逐云顿觉心情舒爽了不少。最近几天,只能闷在碎玉阁,她觉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了。
还是出来走走,四处逛逛,心情会好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边境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前线百万将士,缺粮草。
陌逐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异常震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陵清也是一脸焦急之色:“涞阳等地,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灾,洪水决堤,受灾地区面积太大,国库空虚,皇上将军粮抽走了一部分,调往涞阳赈灾!”
仅是抽走了一部分,就让前线缺粮?楚临渊,好牵强的理由!
“那边境怎么办?”
司陵清沉默了。
还能怎么办?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是不是你出的好主意?”相信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如此针对风。
司陵清的眼里滑过一阵伤痛,原来他在他女儿的心中,已经是如此不堪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他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陌逐云,只得安慰道:“皇上下旨,令所有的官员为前线捐款……”
陌逐云冷哼一声:“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他们能捐出多少来?”
她的这一番话,无疑将他也骂了。
齐勤也来到了丞相府,他的面上,也有些担忧,看来他也收到消息了。
“云姑娘,这可怎么办?”
然而,一句话才落音,宫里突然来旨,楚临渊宣她进宫觐见。
陌逐云和齐勤对视一眼,便决定前去皇宫。
齐勤也跟着去了。
……
边境主将的营帐内。
楚随风一身戎装,全身冷意涌现,吓得在场的将军,面色有些变了。
“还有多少军粮?”齐殷一脸忧色:“王爷,只够十天了……”
三十多岁的将军赵毅也开口说话,问:“齐将军,皇上那边,怎么解释的?”
齐殷道:“涞阳洪灾严重,百姓无以为生,救灾要紧,剩下的军粮,会想办法补上,可是,直到了现在,也没见京城那边传来任何消息……”
众位将士都沉默了,这样做,不是明显影响军心了吗?难道皇上已经不看重这场战争的结果了?
楚随风继续问话:“王府有消息没有?”
“王爷,齐勤昨日来信,王府一切安好,云姑娘也是。”
楚随风稍稍放心了些,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但现在又正是紧要关头,他作为主将,不能擅自离开。
“调十二暗卫回京,令带三千精兵,回府听从云姑娘的吩咐!”
齐殷大惊:“可是王爷,边境正缺人手啊……”
“去!”他怀疑,这件事是个阴谋,可是,如此巧合,却又不得不令他相信。
离他们的大婚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不得不谨慎了。
楚临渊,你若真敢趁着本王不在的时候,对云儿下手,本王定要你付出代价。
齐殷只好听令,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
“皇上只宣陌逐云觐见,其余的人在殿外等候!”养心殿门口,一位公公拦住了齐勤,不让他进去。
“滚开!”齐勤自然不会听从他的话。
那位公公继续阻拦:“大胆,这是皇上的寝宫,你还敢硬闯不成?”
陌逐云吸了一口气,道:“齐勤,你先回去,他找我,应该是为了前线军粮的事,你先回王府,将王府里的钱财整理清楚,我回去之后,要看看!”
“可是,王爷说,不让你单独与……”齐勤给她使眼色,不让她面见楚临渊。
“听我的,他不敢拿我怎样,你先回去,等王府的事情都办好了,再来皇宫接我!”陌逐云说完,抬脚朝着养心殿里去了。
齐勤无奈,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只得回去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回来,楚临渊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云姑娘。
楚临渊正在静养,整个内殿,飘着悠悠药香,陌逐云四处看了一下,殿内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支走了,而殿外,基本上也没人守护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嘛。
“坐吧!”楚临渊不似平常严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不少。
他正坐在软榻上,他的面前,放着一盘棋,而他,手拿着一颗白子,对面放着的是黑子,空位,看样子,是想和陌逐云对弈一盘了。“接下来,归你了。”
陌逐云站着没动,道:“我不会!”
楚临渊有些诧异,而后想起她的身份,又释然了,“琴棋书画,你都不会吧!”
陌逐云点头,笑了笑,道:“你上次不是说,我是刺客吗?怎么没有一个护卫,敢一个人见我,你就不怕,我刺杀你?”
他也笑了,“凭你陌逐云的本事,要想杀朕,也不是难事,朕也防备不了。何况,现在,还有风帮着你,若是你们真的想谋反,恐怕这天下早就易主了。”
陌逐云坐下,正对着他,“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一直怀疑他,一直害他?”
他捻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然后抬头看着陌逐云,道:“高处不胜寒,你不懂权力至上的人的心思。”
“不就是一个‘贪’字?只因自己贪心,担心别人得到的太多,便要想办法除去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不管那些人是否真的有那种心思!”
楚临渊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是贪心的缘故!朕拥有了江山之后,便希望这江山,能有世代永昌,朕能够留香千古。”
“那你到底想怎样做?”她眯着眼,看着他,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却没能发现什么。
楚临渊大笑一声,“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不过,这件事不由得朕做主,你可知道?”
“什么意思?”她完全沉了脸,他的话里,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
然而,此时,在大峪的沁阳王府,白弄影也得到了南宁和凤影边境的消息。
“父王,你说什么?风王的军队突然断了粮草?”怎么会这样?
沁阳王白泽点了点头,沉声道:“南宁境内,发生洪灾,他们的皇上,将风王的军粮调走了……”
“父王,那大峪还要继续战争?”他真的有些急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个在南宁京城等着楚随风回去的人,该有多么担心啊!她不会急得哭了吧。
虽然她看上去很坚强,可是内心还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觉得自己没用,不能帮他。
白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默认了。
“可是父王,大峪这么做,是在趁人之危啊!”
白泽也有些无奈了,这个孩子,去南宁呆了几年,都快变成南宁人了,句句话向着南宁。
“皇上没有撤兵的意思!”
“不行,父王,我要去见皇上……”他说着,就要朝外走。
“皇上的想法,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何况你让璇儿等了你这么多年,皇上对你本来就有怨气,你就不要添乱了!”白泽吩咐外面的人,拦住他。
“父王,要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大峪和南宁僵持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做出趁人之危的事?父王,您能不能将手中的军粮,暂时借给风王……”虽然知道有些不合理,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白泽被他气得有些无语了:“将军粮借给敌人,好让他们有力气攻打我们大峪是不是?”
“孩儿知道,他不会是那样的人,父王,您就不能看在孩儿的份上,帮他一回?”
白泽更是无话可说,转开话题,看着他一头的白发:“他抢了你心爱的女子,你还这么帮着他说话?”
白弄影苦笑一声:“并不是他抢的,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我是多余的,但是,他是我的朋友,就凭着这一点,我也会帮他!”
白泽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趁着这次机会,将那个女子抢回来?”
白弄影沉默了,抢?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念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要能够看着她笑,他也开心,可是,抢她回来,强迫她和他在一起,她会不会开心,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
“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父王一定帮你,就算是要父王亲自上阵,灭了风王的军队,父王也愿意……”他一直知道,他这儿子,心高气傲,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动了心,却被伤成这样,为人白了头,却也换不来她的真情。
“不用了!”良久,白弄影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父王,她不会愿意的,我不想让她恨我,现在这样,挺好,至少她还能当我是她的家人。父王,让我出去吧,我要进宫!”
白泽无奈,只得摇头叹息:“既然无法劝你改变主意,那你就去吧,不过,皇上未必会答应你的。”
他坚决踏出了房间:“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会试试!”那时,就算回去面对她了,他也没有遗憾了。
……
“你可知道,为何涞阳会突然发生洪灾?”
陌逐云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是人为的?”
不然,为何会这么巧,刚好风带军出去了,那地方就发生了洪灾,然后说什么国库空虚了,要抽走前线的军粮。
楚临渊继续点头,道“不错,是人为的!而且,针对的就是你!”
若不是为了事情看上去能够合理一点,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让人毁了防洪堤坝,造成大面积的水患?
“是你?”陌逐云开始警戒起来,然而,却没有多大的效果,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一点点的流矢,她根本就用不上劲。“你对我下毒了?”
楚临渊丢掉手中的棋子,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开在脸上,使得他的整张脸,变得有些模糊了。
“不错,算你聪明,那你说,朕是怎么给你下的毒?”
陌逐云扫视了周围一眼,却十分镇定:“毒药混在药香里?”
“嗯,邪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啊,不错,药香里面,朕加了软筋散,而且,你现在已经感到全身无力,内力使不出来了吧!”
“你好卑鄙,你想干什么?”陌逐云瞪着他,不过他说的没错,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的她,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楚临渊笑道:“这可不能怪朕,要怪,只能怪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陌逐云扯唇笑了笑,道:“若是只听你这么一句话,我会以为,针对我的那人是司陵宛心,因为,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我知道不是她,是哥舒涵雪,对不对?”
楚临渊再次点点头,略带欣赏之意地看着她:“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陌逐云索性就在那里坐着,分析道:“若是司陵宛心,你不会直接与风对抗,他若是知道我出了事,一定不会放过你,而像你这么贪念权势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相府二小姐弃南宁的江山于不顾?可是,若是哥舒涵雪,这事就说得通了。你和她秘密达成了某种交易,她答应你,凤影日后不会出兵攻打南宁吧。”
楚临渊点头:“分析得很透彻,那你可知道,朕和她做的是什么交易?”
“我没有你们那么卑鄙,自然想不到你们之间肮脏的交易!”陌逐云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的害怕。
“那朕就告诉你。”他上前一步,一手抬起她的下颚,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她说,她只要你,只要朕将你秘密送到凤影,她不仅不让凤影攻打南宁,还会出兵帮朕,剿除楚随风的军队!”
陌逐云本想推开他,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只好干瞪着他。“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得逞吗?”
他的手顺势在她脸上滑了几下,眼里挑逗的意味不减,整个人也走上前来,将她拉着站起来,另一手揽住她的腰,手继续在她脸上游走。
“果然如你所说,手感不错,难怪楚随风这么喜欢你!”看着她带火的眸子,他不怒反笑,道:“眼睛也挺好看的,陌逐云,怎么办?朕也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陌逐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的*,有的只是奚落和玩弄之意。
“楚临渊,我是你弟弟的妻子,和司陵镜心也算是姐妹,你若是对我有非分之想,你……唔……”
唇被他封住,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来,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恶心得要命,双手使劲的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她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的吻与楚随风的柔情完全不同,他带着侵占性的目的,对她没有一丝的*,也没有任何怜惜。
“放心,过了今天,你不会见到他的,凤影的使者已经到了,只要朕将你交给他们,你就再也回不来了!”见目的已经达到,他微微松开了她。
“那你也应该知道,哥舒若离一直都想娶我,若是让他知道了我在凤影,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你以为凤影会是那个公主做主的吗?”陌逐云怒视着他,眼里只有恨意。
楚临渊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你认为,你在凤影,还可以见到他吗?哥舒涵雪对你恨之入骨,你女扮男装,毁了她的名誉,最后又抢了她的驸马,你以为,你到了凤影之后,还可以活命吗?而且,等你到了凤影,哥舒若离还没有回国,他还会在战场之上,和楚随风决一死战。”
“你们好卑鄙,楚临渊,风是你的亲弟弟,他到了现在,还惦念着兄弟之情,没有对你怎样,可你还百般害他,你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你待会就知道了,不过,既然你很符合我的兴趣,那就陪朕一次,朕倒要看看,朕的好皇弟,有没有看错人,他喜欢的女人,到底怎么样。”
说完,伸手封住她的穴道,将她横抱起,一步步地,朝着床榻走去。
陌逐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楚临渊,你这个禽兽,你放开我,你不是病入膏肓了吗?你都是装的?”
楚临渊将她一把扔在床上,笑了笑:“果然很体贴啊,现在还在关心着朕的身体,难怪风这么喜欢你。放心,朕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为了治病,你以为,你和风还能等到现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腰带,明黄色的龙袍滑落在地,陌逐云的心也凉了半截,难道今天就要*于这个禽兽,不,她不要对不起风!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滴在身上的床上,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嘴角,也有着一股暖意,顺着下颚滴落。
她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死亡的来临,然而,下颚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不得不睁开眼。
楚临渊只穿着一件里衣,一手拿着他的腰带,一手捏着她的下颚,捏得她几乎都要痛死过去。
“你死了,朕和凤影公主的交易怎么办?”
他仍是笑着,用手中的腰带,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次咬舌自尽。
他脸上的笑意,无比狰狞,看得她一阵恶心。
而后,他俯身上来。
------题外话------
云儿悲剧了……谁来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