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躺在许德昌宽大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刚才在天香楼睡了一觉了,现在并不困倦,二是担心回去以后,无法跟柳明秀交待。
“她要是问我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夜不归宿,我怎么说呢?我说,我昨天晚上和兄弟们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在天香楼和一个漂亮的姐姐睡在一起,睡到半夜还救了一个逃犯。如果我说了真话,就会有三条罪名:一、酗酒通匪。身为一个公职人员,这三条有一条被证实,我的前途就算完了。这可如何是好?看来也只能说瞎话了,得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瞎话才行。怎么编呢……”叶枫躺在床上编瞎话,一直编到天色大亮才初步定稿,有些细节可能还要推敲。
他编的瞎话大致如下:
昨天上午,我看见柳明秀大人在屋里走来走去,内心显得十分焦急,心想,让柳明秀大人心急,就是我们属下的无能,强烈的爱国心和对柳明秀大人的忠诚决定了我不能坐在这里傻等,得为柳明秀大人分忧。于是我上午冒着被柳明秀大人责怪的风险偷偷溜出了旅馆来到阿尔夏王国的政府办公大院前。这里有重兵把守,很难进去。后来我找到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从外面翻墙而入。我本想潜入该国的矿务局,找到该国偷挖我国矿产的罪恶证据。就在我刚要得手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人多势众,我奋力反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把我关进了一个黑屋子里,逼问我有关的国家机密,我死活不说,他们就对我严刑拷打。不行,不行,严刑拷打身上得有伤才行。我哪里来的伤呢?不如改成这样,他们逼问我,我把假的情报告诉了他们,后来我趁他们不注意,挣月兑了绳索,偷偷跑了出来。就这么说吧,反正柳明秀大人和阿尔夏王国势同水火,到哪里去查证啊。
叶枫主意已定,只小睡了一会儿,就起了床。他先把头发弄得很乱,然后用灰土把衣服和手脸弄得很脏,又照照镜子,觉得自己像一个孤胆英雄了,这才急匆匆地往旅馆走。
叶枫刚进大门,莫大川就焦急地迎了上来,对他说:“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啦,柳明秀大人十分生气,你进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着点儿。”
叶枫拍拍莫大川的肩道:“你放心。”说着就大无畏地走了进去。
柳明秀正指挥众人收拾东西,见到叶枫,柳眉一竖,怒道:“你昨天晚上到哪儿疯去啦?你看你!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尽给我们公国丢脸,下次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叶枫心想:不带我出来才好呢,我正求之不得呢。脸上却带着冤苦悲情,无限委曲地说:“明秀大人,我只不过是想为国家立一件奇功,弄砸了,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你怎么可以伤害一个伟大国士的自尊心呢?我……”叶枫正想滔滔不绝地把编好的故事说出来。
没想到柳明秀不耐烦了,横插了一句:“狗屁国士!你赶紧去把这张脏脸洗洗干净,马上就要出去谈判了,你要不洗干净,可别怪我不带你去!”
“是!我马上就去洗!”叶枫喜滋滋地转身就走,看来组织上还没有抛弃我,我在柳明秀大人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站住,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请明秀大人明示!”叶枫转过身恭敬地说。
“今后你不要叫我明秀!叫我柳明秀!”
“是!”叶枫心里嘀咕,这丫头真够小心眼的,一个字也这么计较。
柳明秀一行人来到了阿尔夏王国预先通知的谈判地点。谈判地点设在阿尔夏王国的领主──庆阳王的王宫议事大厅内的会议室里。这也可见庆阳王李默对这次谈判的重视和对谈判对手的尊重。会议室里不仅宽敞明亮,而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透出王室的富贵气派。地上铺着大红牡丹图案的团花地毯,屋子正中摆着两排紫檀木的桌椅,靠墙的条案上摆着一个精致华丽的座钟和各种花瓶,花瓶中插着时鲜的花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柳明秀坐在左边一排紫檀木桌椅的中间,其他随从人员坐在她的两侧。不一会儿,谈判室的大门开了,阿尔夏王国的谈判代表也入了席。
叶枫吓了一跳,那为首的竟然就是昨天中午和自己一起喝酒,喝得高兴就结成了兄弟的李权。李权也看见了叶枫,他笑着朝叶枫眨了眨眼睛,叶枫冲柳明秀撇撇嘴,又摇了摇头。
李权这么聪明,自然知道叶枫让他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提昨天的事。于是又朝叶枫闭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柳明秀看着李权脸上丰富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毛:这人又眨眼睛,又闭眼睛的,是冲我吗?可我不认识他啊。这人肯定有毛病。
对方的谈判代表中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官员向大家介绍:“这位是阿尔夏王国的外事局局长,也是这次谈判的全权代表——李权阁下。我是本王国矿务局的局长……”
柳明秀这边由莫大川介绍,当介绍到叶枫只是一个秘书时,李权有些吃惊地看了叶枫一眼。
谈判开始。
柳明秀首先发难:“贵国是王国,我们只是一个公国,贵国的国王爵位比我们高,这派头也真够大的,让我们等了两天,第三天才见到真神。如果中央派人来,是不是贵国也这么待客啊?”
李权一笑,说:“不好意思,王爷让我主管边境和涉外事务,所以你们来谈判,也应由我来和你们谈。不巧的是,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赶往东都的路上,后来接到信使的快报,说你们来了,我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今天早上才到,让各位等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
叶枫心想,这李权说瞎话的功夫也不赖呢。
柳明秀说:“不要紧,只要你们有诚意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就没有白来,也没有白等。”
李权非常谦和地笑道:“请讲。”
柳明秀说:“你既然主管边境事务就应该知道贵国在与我国的边界线附近开采一处铜矿的事吧。”
李权说:“知道,但据我所知,我国开采的铜矿矿口是在我国境内,贵国无权干涉。”
柳明秀讥笑道:“如果从我国境内挖一条地道直通贵国的首府庆阳城下,但由于这地道口在我国境内,是不是贵国也无权干涉啊?”
李权眉头一皱说:“这么说,贵国有证据证明我国的铜矿已经挖到贵国境内了?”
柳明秀说:“没有证据,我就不会来了。”她说完挥了下手,由六个护卫押着三个矿工走到谈判桌前。
李权指着那三个人说:“这三人是谁?”
柳明秀说:“是给贵国挖铜矿的矿工。”
李权愤怒地站了起来,指责柳明秀说:“你们怎么可以私自捉拿我们的矿工?”
柳明秀也站了起来,寸步不让地说:“是他们私自跑到我国边境线以内的,我还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倒先问起我们来了!”
旁边参加谈判的代表们都非常紧张,没想到刚才双方还彬彬有礼呢,只几句就翻脸争执起来。老成持重的莫大川忙站起来劝慰柳明秀:“不要吵,不要吵,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说。”那边的矿务局局长也在劝慰李权。李权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跟这么个小毛丫头争,确实有点不成体统,也就不想再争了。
李权先坐下,然后轻飘飘地说:“这三个人又能说明什么呢?”
柳明秀也气乎乎地坐了下来,对李权说:“他们能证明你们的矿井是朝西挖的,而且已经挖到我国境内了。”
李权说:“他们在你们手里,你们想让他们怎么说,他们也只能怎么说,口说无凭的东西怎么能当证据呢。”
柳明秀说:“那好,那咱们就去查看一下你们的矿井,看是不是朝西挖的。”
李权说:“贵国有什么权力检查我国的矿井?”
柳明秀生气地说:“你胡搅蛮缠!可这是没有用的柳明秀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气得脸儿通红。
李权悠闲地打开把折扇,轻轻地扇着。
坐在柳明秀旁边的叶枫给柳明秀递过来一杯茶,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明秀一边假装喝茶一边认真听着,听着听着紧拧着的柳眉就舒展开来,脸上的红晕也消褪了,听完的时候居然阴险地笑了一笑。
叶枫说完,朝李权笑着挤了挤眼睛。
李权也笑了,他看叶枫和柳明秀很亲近,以为他们俩人之间肯定有点儿什么特殊的关系。其实李权误会了,柳明秀从小养成大大方方不拘谨的男孩子性格,由于地位高贵,大家又都宠着她,捧着她,所以她对男同事也不怎么有戒备心理。
柳明秀把最后一口茶喝完,突然眉毛一扬,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对李权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我现在就回去,从我国境内往下挖一条深沟,一直到把你们的那条狗洞挖出来为止。”
那个阿尔夏国的矿务局局长听了之后跳了起来,生气地说:“你一个公爵家的大小姐,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张口就骂人啊?什么叫狗洞啊?谁是狗啊?”也难怪他生气,他就是挖洞的出身,如今又主管挖洞,如果挖洞的都是狗,那他就是狗的头目了。
柳明秀一生气,就把端庄娴静,谈吐优雅这些大家闺秀的仪范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把脚踩在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一挥胳膊说:“我就这样,怎么着!我不会你们那些酸文假醋的东西。再说了,我再没教养,也该由我爸我妈教训我,你算哪根葱啊,插在猪嘴里就想当象牙?”这番话说得参加谈判的一干人捂着嘴偷着乐。
要说一条一条慢慢地和人讲理,她也许不是好手,但要论口齿伶俐她不输给任何人。
那个局长有点气懵了,浑身发抖地用手指着柳明秀说:“谁是葱啊?你说清楚了,谁是猪?谁是象牙?你说清楚了!”
与会的这些人都是些文官,哪里见过这种小孩子吵架式的谈判,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李权拉了拉那个局长的衣襟,让他坐下,然后对柳明秀说:“请您也坐下来说话。”
柳明秀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马上收敛了。她用手帕把刚才踩过的地方擦拭干净,然后非常文静非常优雅地坐了下来。
李权一脸担忧地说:“如果贵国这么做,那是要出人命的,人命关天啊。”
柳明秀寸步不让地说:“出了人命也是你们逼的,怪不得我们。”她看李权嚣张的气焰被自己压下去了,现在说话的口气软了很多,她感到非常得意,就偷偷地在桌下握住叶枫的手,又在叶枫的手心里划了个圈,表示合作圆满,也表示感谢。
叶枫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那个圈划得他心里痒痒的。
李权说:“好吧,就算是挖到了贵国的境内,那你们说怎么办?”
柳明秀笑着说:“终于承认了吧,在事实面前是不得不低头的。至于怎么办吗?那当然好办,你们已经挖过的,就算了吧,为了两国伟大的友谊,我们就不计较了。那还没有挖的就不要再挖了,那都是属于我国的了。”
李权说:“那可不行!这铜矿是我国首先发现的,再说矿脉也不可能是直线万一又绕回来怎么办。柳小姐是个聪明人,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矿由我们双方共同出资,共同出人力和物力,所得的利益由我们两国均分。你看如何?”
柳明秀说:“那可不行,这矿在我国境内,凭什么要和你们均分。你们已经挖了我们的矿,我们不加以追究,就够对得起你们的了,否则我们还得要你们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呢。”
李权说:“你不要逼人太甚!”
柳明秀毫不示弱地说:“是你逼人太甚!”
李权说:“好,我作为全权谈判代表答应赔偿你们的损失,你们说怎么赔吧?”
柳明秀说:“那要进行计算才能算出来,怎么算我可不知道,让底下人算去好了。”
柳明秀站起来收拾东西就要走,临走时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对李权说:“好了,谈判结束了,事情圆满解决了,谢谢你的合作,欢迎你到卢龙城来做客,我会热情招待你的。”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想和李权握手道别。
李权根本就没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而是指着椅子说:“柳小姐请坐,我有话要说。”
“你不是答应赔偿我们的损失了吗,那就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啊,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两天要去东都吗?”
“你要去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去东都的目的是要到理藩院告你们。”
这句话把柳明秀气乐了,“我还没告你们呢,你们倒先告起我们来了。”
“不错,因为你们国家严重损害了我国的利益。所以谈判还没有结束,如果柳小姐不想在这里谈,那也好办,咱们去中央,到理藩院去谈,总能找到讲理的地方。”李权说完就站了起来佯装收拾东西。
柳明秀心里好奇,赶紧拦住,说:“别走啊,理藩院那么远,不如就在这里谈,如果能谈妥,就不必惊动中央了。”
“那好吧。”李权从身后拿出一卷地图,辅开在桌子上,指着图说:“这张图大家应该很熟悉,这是我国,这是贵国,这是我国与贵国的分界线——尼雅河。以尼雅河的中游为我们两国的国界,这是太祖皇帝在三百多年前划定的。”
柳明秀盯着地图认真听着,然后抬起头来,问李权:“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权笑道:“当然有问题,当初分界的时候,太祖皇帝有没有说过是以河东岸为界呢还是以河西岸为界呢?”
柳明秀说:“没有分得那么清,只说以河为界。”
李权说:“那按常理,就应该以河中心为界了,河中心到河西岸是贵国的领土,河中心到河东岸是我国的领土,柳小姐这么划分有问题吗?”
柳明秀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听出他想说什么,见他说得一点儿漏洞没有,便只好点点头说:“没有问题。”
李权说:“这段河流,地势西高东低,河流以东,地势较低的一端在我国境内,那里是一大片沼泽,无人居住。”
柳明秀问坐在左手的莫大川:“是这样的吗?”
莫大川说:“是这样的,那里一到雨季就决口,洪水泛滥,所以无人居住。”
李权接着说:“河流以西,地势较高的一端在贵国境内,那里有十来个村庄,那里的人有一大半靠打鱼为生,听说贵国卢龙城的鱼市里,有百分之七十的鱼是从那十几个村庄运来的。”
柳明秀问莫大川:“是这样吗?”
莫大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那里的边境状况确实如此。”
柳明秀拧着眉头,她预感到事情不太好办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对李权说:“接着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李权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贵国这十几个村庄的渔民,三百年来每天都要越过河中线,到我国的领土上去捕鱼。”说完一击掌,一队士兵押着十几个渔民模样的人走进谈判大厅。李权接着说:“他们就是贵国的渔民,由于他们越过边境线到我国境内打鱼,所以被我国的边防军团扣压了。据他们交待,他们从祖上到现在,一直跨过中线到我国的领地上来打鱼,给我国的经济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
柳明秀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指着李权说:“你强词夺理!”
李权非常有风度地说:“我在哪里强词了?又在哪里夺理了?还请柳小姐赐教。”
叶枫心里也暗暗吃惊,这个李权心思之缜密,准备之充份,构想之奇特,实是出乎意料,心想:若论谈判,柳明秀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再谈下去肯定没有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对方共同开发的提议。对方之所以没有立即谈判,并不是没有找到对付我们的办法,而是因为没有找到合理解决问题的办法,害怕谈判破裂之后使两国处于紧张对立的状态,甚至兵戎相见。由此可见,对方还是非常有善意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柳明秀同意对方共同开发的提议。柳明秀正在盛怒之下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现在劝她不啻于火上浇油。叶枫左想右想也没有好办法,只好保持缄默。
柳明秀瞪着李权冷笑了一声,说:“你们也好意思把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
李权非常有耐心,慢条斯理地说:“从三百多年前到现在你们一直在侵犯着我国的利益,包括现在,我们正在谈判的时候,你们的渔民也没有停止在我国境内捕鱼,怎么能说是陈芝麻烂谷子呢。您如果不信我可以现在就陪您去边境看一看。”
柳明秀说:“你们没有人也没有能力捕这条河里的鱼,还不许我们捕吗?”
李权笑道:“我没有不让你们打鱼啊,我只是不让你们跑到我国的地界里来打鱼,难道不应该吗?”
柳明秀理屈词穷,最后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李权说:“很好办,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们的渔民继续捕我国境内的鱼,我们继续开采贵国境内的矿。”
柳明秀摇摇头说:“不行!”
李权说:“另一个办法是,我们赔偿贵国的矿,而贵国赔偿我国的鱼。”
柳明秀说:“怎么个赔法?”
李权说:“很简单,为了两国之间的伟大友谊,贵国的渔民吃掉的鱼我们忽略不计,只当是我们请客了,只按出售的鱼来算。在别的地方出售的鱼我们也忽略不计,只按在卢龙城的鱼市出售的鱼计算。每天卢龙城鱼市卖出多少钱,我们做一个统计,然后将这笔钱乘以百分之七十,再乘以三百六十五天,再乘以三百四十九年,所得的数再除以二,我们要那二分之一就行了。”
柳明秀不傻,这笔钱不用算,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柳明秀满脸愠色地问李权:“渔民的问题是渔民的问题,矿的问题是矿的问题,这两个问题不要搅和在一起。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跟你谈矿的问题,渔民的问题等矿的问题谈完了再说。”
阿尔夏王国的谈判代表好多都在那里捂着嘴偷偷地笑,谁都能听得出来,柳明秀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最后只是在做无益的挣扎。
李权还是非常平和地说:“那可不行,渔民的问题和矿的问题一定要一起谈,因为这两个问题的本质是一样的,所以渔民的问题解决不了,矿的问题也就没有必要谈了。”
柳明秀狠狠地瞪了李权一眼,一拍桌子,怒道:“不谈就不谈,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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