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滥竽充数(上)
叶枫小声跟李权说:“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们那样拎一个箱子啊。”
李权低声说:“嗯,有必要,要不你就显得太特别了。不过,等真要出诊的时候,你可得往后躲着点儿,多观察,少说话。”
叶枫小声说:“我知道,我哪里敢说话啊?你放心吧。”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就见有一队士兵,抬着好几盒食物进来。
大家吃完饭之后,大夫们就到王府的院子里排队,他们的助手被命令留在了屋里。叶枫也拎着一个装了几件衣服的旧箱子站到队伍里滥竽充数。
刚才充当翻译的那位幕僚走到了队伍前面,叮嘱了几句,然后领着诸位大夫上了马车,驶出了王府大门。
这时天已经黑了,马车外面却显得越来越喧闹,叶枫掀开门帘一看,原来竟是在他熟悉的马市大街上。车队驶近了一座高挂着数排大红灯笼的富丽堂皇的楼宇,楼宇正中间有块巨大的匾额,匾额上“齐天楼”三个字在大红灯笼的掩映下熠熠生辉。
“怎么到了齐天楼?”
叶枫正感到疑惑时,马车队在齐天楼前突然停了下来,大夫们下了车,排成一队接受带刀侍卫们的检查。检查完毕,大夫们就被那位幕僚领着上了楼,齐天楼的院子里停着几辆漂亮的马车,宽大的楼梯口和楼梯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得很严密。
大夫们上了二楼,被领进一间装饰精美,有着宫殿般华丽地屋子里。屋子中央,铺着一块圆形的团花大红地毯,地毯上摆着十几个低矮的黑色条案,条案后面放着杏黄色的软垫,软垫下面铺着银狐和雪貂的白色毛皮。屋子四周还摆着几件线条明快的家具和样式精美的宫灯。宫灯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这间屋子布置得很别致,既体现了游牧民族简约自然地情趣。又有帝国陈设的精致和华丽,两者丝毫也不冲突。
叶枫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地女乃的甜香,又看到里外屋之间绘有浅粉色花纹的女乃白色纱帐前站着四位相貌端正的婢女,便猜到这应该是一间贵妇人的居室。住在齐天楼里的贵妇人除了莫丽娅长公主还能有谁呢?想到这里,叶枫就笑了,他知道为什么两位王爷要抢夺这和林穆海城的名医了,原来是他们追求地富有而美丽的莫丽娅长公主病了。他们为了争取能在为莫丽娅治病的过程中占到上风。不惜用武力劫持各位大夫,由此可见,两位王爷表面上相安无事,私下里的竞争还是挺激烈的。
叶枫想明白之后,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哭笑不得。自己花重金从闻大夫那里买下那副药,本来是想拍一拍大慈贤王的马屁,好从贤王或他的手下那里打听到义军的消息。可没想到。马屁没拍成,却踩到一脚地马屎,这马屎还挺粘,想拔都拔不出来。叶枫觉得这是自己这些年来做得最窝囊的一件事,简直是臭不可闻!
正在叶枫自责自怨的时候,大慈贤王从楼下走了上来。身边还跟着呼尔巴什族的北山大王克穆齐。看来,刚才大慈贤王是在克穆齐那里叙话呢。
站在门口的诸位大夫看到两位尊贵的王爷来了,全都心存恐惧地让开了路。大慈贤王和北山大王克穆齐没有跟大夫们说话,就径直走进了那挂女乃白色地纱帐后面,纱帐两旁站着的两位婢女也不敢阻拦,挑起帐帘让两位王爷走了进去。
一会儿工夫,两位王爷就从纱帐里面出来了,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得忧心忡忡。大慈贤王沉着脸走到那位幕僚面前叽哩咕噜说了几句乌拉特语。那位幕僚恭敬地听完之后,转过身来对诸位大夫说:“病人是呼尔巴什族的莫丽娅长公主。她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幸染上了重病。为了两族之间伟大的友谊,我们必须把她医好。王爷说了。你们一个一个轮着进去诊病,诊完病之后要向莫丽娅长公主说一说诊断结果,还要写出治病的药方才能出来。至于最后用哪位大夫的药,还要由长公主和王爷亲自定夺。你们一定要小心从事。若是药到病除,王爷定有重赏,若是医治不好,那就别怪王爷不客气了!听清楚没有?”
众大夫哪敢违命,小心谨慎地一个接一个走进那神秘的女乃白色纱帐里,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叶枫排在了最后。等轮到他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昂首挺胸,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
纱帐后面是两扇镶嵌着碎花玻璃地紫色木门,木门紧闭着,门前站着四个腰里挂着弯刀地女侍卫,她们目不邪视,神情庄严,望之令人生畏。
叶枫不敢造次,走到木门前停下了脚步,一名女侍卫上前一步拉开木门。叶枫说了句:“多谢。”也不管那名女侍卫听得懂听不懂就迈步走了进去。
里屋比外屋小了很多,陈设的风格与外屋大不相同。屋子中间放了一张大床,床上挂着一袭女乃白色地纱帐,大床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婢女。大床的西边是一张梳妆台,东边是一个书案。书案和梳妆台上陈列的古玩都十分名贵。令叶枫感到奇怪的是,在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星月帝国风格的家具陈设,竟找不到一星半点儿游牧民族的东西。别人乍一进来,恐怕很难相信住在这里的竟会是呼尔巴什族前一任大汗的亲生女儿,相反倒会认为是进了东都城哪家公主或郡主的闺房。
叶枫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就赶紧走到大床前。随着叶枫走得离莫丽娅越来越近,那股好闻的女乃的甜香越发的浓厚了。叶枫在想:世人都说她每天用一桶鲜女乃洗浴,恐怕不是传言而是真的。叶枫突然看到站在床边的两位婢女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便不敢多想,小心地坐在了床前为大夫们预留的矮凳上。叶枫坐下之后,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那位幕僚的身影,便轻轻问了一句:“我说话你们能听懂吗?”
旁边一位婢女大声说:“你尽管说吧,我们长公主精通六门语言。”
叶枫吃了一惊,这位婢女星月帝国的语言说得十分标准,她的主人的语言能力应该不必怀疑。
叶枫想了想说:“我想号号脉,请长公主伸出手来。”
话音刚落,从绘有粉红花纹的女乃白色纱帐里伸出一只女敕白如玉的手来,轻轻放在床边一个精致的缎面手垫上。
这时叶枫心里有些慌了,他突然忘了医生号脉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了。他来不及细想,便决定用右手去模,他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轻轻触到了那女人女敕滑的手腕处。从叶枫的指尖传来的温润感觉令人感到愉悦,还有那如兰花般绽放的玉手让人看着也感到舒心,可这种愉悦和舒心只持续了两秒钟。叶枫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的指尖没有传来脉搏的跳动,这下他慌了,赶紧用指尖去找,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脉搏很细,不好找。叶枫的手指在那女人细女敕的手腕处滑动了三次才终于找到,叶枫紧张得汗都下来了,他瞪着眼睛呼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旁边的婢女看到这一幕竟“嗤嗤”笑了起来。
床上的那位妇人倒很镇定,一动没动,也没说什么,任由叶枫的三根手指在她的手腕上放肆地来回游动。
叶枫号了半天脉,也没号出个所以然来,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极其深奥的难题。就好像莫丽娅长公主得的病是十分少见,十一分古怪,十二分费解的疑难杂症。其实叶枫心里却在骂人,他已经把大慈贤王的祖上三代的所有亲眷都骂了一遍,可依然感到不解气。
叶枫很想装得像一个真正的大夫,以蒙混过关。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想说点儿什么,可他能说什么呢?又会说什么呢?叶枫心理恨透了这个又讨厌又可恶又凶残又愚蠢又贪婪的大慈贤王,是这个狗日的王八蛋不管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当成大夫抓了来,弄得自己在这里心慌意乱如坐针毡活受罪。这时,叶枫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像我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尚且如此厌恶大慈贤王,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天天被这么个可恶的家伙纠缠着,心中难道不会感到厌恶?以这位长公主如花的相貌、高贵的气质,还有那惊人的财富,嫁给这位贤王,那肯定是一枝滴着露水的鲜花插在一堆热气腾腾的牛粪上了。更何况,如今不仅是大慈贤王这一堆牛粪,又多了大悲贤王这堆更加新鲜的牛粪。想一想,这莫丽娅每天都要捏着鼻子忍受这两堆臭气熏天的牛粪,没病也得给熏出病来。此时的叶枫对眼前这位美人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一句不伦不类的话竟然月兑口而出:“红颜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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