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中年男性的屡番保证,不屑于听的萧桐,还是跟着先前抓他的红翎管事,来到了府衙的大牢。
牢狱本身处于地表之下,其上就是小阳城的用来伸冤断案的府衙,而府衙的地基柱墙,也就是分隔每一间牢房的脊柱墙。
萧桐蒙着脸跟随管事走下一条通道,于是,当他踏下一级级清扫干净的阶梯时,萧桐感觉官家的狱府,可要比墨门山城的死牢强多了,尤其是这里相关审问的刑具极少,而且经由管事介绍,还得知到现关押的犯人数量,也保持在个位数以内。
而牢狱的布局,是典型的十字路口方式,共有两条长廊做九十度角交叉,而它们的交叉点,也就是供狱卒休息打盹的值班室。
“小兄弟你坐,现在牢房还没收拾好呢,由于大人他下命令了,咱们暂且还不能出去,不过等明天拂晓来临之前,我家大人就会亲自在城里最好的馆子摆下酒席,来为小兄弟你压惊。”别看红翎管事长得贼头贼脑,但不论处人处事,可还都是副热心肠,就像现在,他用衣袖擦拭着一把椅子,整整变为了一个在酒馆跑堂店小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度量。
于是接下来,萧桐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开始左顾右盼,而表态和亲的狱卒和管事,则是在张罗他们要用来下酒的小菜。
不一会,煎炒烹炸的香味与悉悉索索的小动静,从一条长廊的尽头处传来,闻其浓香四溢的味道,萧桐还真感觉有些饿了,只是地宫山模拟出的食物,就算借萧桐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吃呀。
所以萧桐找了个托词,声称连日赶路疲惫不堪,自己在这溜达会就回牢房去睡了。于是,在管事等人打趣一般的嘲笑下,萧桐开始了他探索牢狱的进程。
首先,萧桐先是沿着长廊观察,在确定这里没有阿俏等人的踪迹以后,他又去了贴有‘狱卒止步’字样的一个大房间,等推开门来一看,才知道这是停放尸体的殓堂。
而突然闯入的他,也受到了仵作的质问,这个仵作年龄稍大,与其说成是老头也不为过。然而,硕大的殓堂之中,也就只有一个仵作在此工作。
现在仵作手里拿着把小刀,正在对一具上身白布掩盖,一丝不挂的女尸做着检查。
“你是那个被抓来演戏的外地人?”
看到萧桐这种装扮奇特的怪人,仵作的表情有些微微发愣,而且在火把的映衬之下,仵作就像是个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是。”萧桐回话的时候,发现殓堂内的尸体一共才只有五具,而用来安放死尸的铺位,却有百余个之多。
“你难道没看到外面贴有止步的字样吗?”
“看到了,但那上面写的是狱卒止步啊,我又不是狱卒,对吗老师傅?”萧桐笑得丽眼狡黠。
身为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仵作,耳听他人称自己为师傅,见惯死人的他,还真是头一回受到如此尊敬的待遇。
于是他枯树皮一样面孔,顿时笑得是见眉不见眼,“真是个滑头的小女圭女圭呀,倒是这里放的都是死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出去和狱卒玩吧。”
仵作说完话,再次闷头下去对女尸做起了检查,实则是对萧桐的可活动区域,做出了重新放宽。
这时,萧桐慢步走到仵作旁边,见对方正用小刀切割着女尸的盆骨,顿时心生疑惑,张嘴发问:“老师傅,你切她的盆骨做什么?”
吐字之间,萧桐发现女尸胯间有许许多多的吻痕,以及歹人施暴时所留的淤青状印记。
“你个小娃,好问的毛病可不好,怪不得会被总捕头牵扯进来,其实这五具尸体就是今早才发现的城主家眷,没准你还见过呢。”
话落,仵作见萧桐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显然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月兑口便象征危言耸听那样讲道:“小娃呀,老头子我跟你讲,这几具尸体可都不是好死的,其中两具可以说横死,一具是气死,还有一具是被奸杀,而最小的那具尸体,是被乱刀剁碎的。”
“乱刀剁碎的?”萧桐看向那具体形较小,且由白布掩盖住的尸体,“老师傅,乱刀剁碎的又怎么会保持住完整呢,你看他撂在白布外面的手臂,都没有落到地上去。”
蓦地,仵作故作神秘地一笑,“谁和你说他是完整的。”老人说着,特意偏过头去朝挂在墙壁上的酒葫芦,使劲努了努嘴。
萧桐看向酒葫芦,问道:“老师傅,你的意思是?”
仵作:“去灌一口烈酒,记住别喝下去,憋住这口酒去掀开那具碎尸的白布看看,回来在和我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如果怕触霉头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直接出去,毕竟这里不是正常人该来的地方。”语毕,他再次低下头去切割尸体的盆骨,“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就是在看完之后,把那口酒吐掉,因为那口酒可不是你能喝的,倘若你想喝酒,咱爷们去喝上好的佳酿。”
听完仵作说的,感到新奇的萧桐,顿时走向了酒葫芦,再拿掉面罩,去按照仵作的说法,灌下一口火辣辣的烈酒憋好。
等萧桐走到童尸的面前,垂首工作的仵作,始终都未曾抬头看过他一眼,于是胆识过人的萧桐,直接翻开了蒙住尸体的白布,意图一看究竟。
突然,就在白布被掀开的一刹那,萧桐眼瞅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尸首,顿时像破碎的玩偶一样,变得七零八落,险些令身为活人的他,变为捣毁尸体的罪魁祸首,然而,先前这具尸体在白布的覆盖之下,显然是完完整整没有断点,可是现在处于萧桐眼前的,也只是一摊四肢断裂的碎尸而已。
如今,童尸静静地脸冲着墙壁,而他死不瞑目的态势,蹙眉中的萧桐也不想再特意去看,于是在看清尸体是被乱刀截肢以后,萧桐也就重新盖好了白布。
蓦地,就在白布彻底遮住童尸以后,萧桐只见他被掩盖在白布之下的断肢,又缓缓慢慢地归了位,一切又恢复到揭开白布之前的情景,就好像这具尸体,始终都没被人动过,依旧还是完整的。
这一刻,萧桐转身走到仵作跟前,也吐出了那口十分辛辣的烈酒,然而,原本呈色清洌的酒液,在被萧桐吐到地面上以后,居然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空气里,也只剩下了香醇四溢的酒气,可以来证明这些酒液曾经实打实的存在过。
“老先生,怎么会这样?”萧桐呈惊讶状地问道。
“你去闻一闻那童尸的嘴,就全明白了。”仵作头也不抬地说。
“难道是这尸体有问题?”萧桐又问。
“岂是只有那一具尸体,是这五具都有问题,否则我又怎么会在这锯它们的盆骨呢,冤孽呀,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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