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指甲灌酸汤在探子面前放他同伴的烟花。锦衣卫手下没有不说真话的人除非这人实在什么都不知道。未几元主月兑古思帖木儿被也迭儿杀死的消息传遍朝堂。大战看样子也不过就这两年的事了。
所有镇守边疆的藩王全部开拔回藩。谭平易没有找到也只能作罢洪武二十一年十月三十的天空黯淡下来徐莹与我各自乘坐马车燕王骑马走在我们两辆车之间一行二十七人都装成平民百姓看着最多是个富户不紧不慢地走在北向的路上。我这车里容的下四五个人四周都是软软的靠背垫子也厚的乎寻常。真是移动型的沙。
抽出朱肃托人送来的一本书《简方》。他果然开始写医书了。这一手小楷真漂亮由衷赞叹一声。再翻开一看这不是家庭应急医学么?从头到尾总共三十个偏方。看来大明朝的皇室贵胄们不务正业是有遗传基因的这也怪不得以后那个木匠皇帝了。这时候的偏方我几乎都没见过看看挺有趣想想却觉得怪异这里面的药材都很偏门好多听也没听说过难道是后来灭绝了的?
书的最后一页没有裁开对光看里面有字。好奇拆开三个乱乱的字让我盯着看了半天:空折枝?
双手慢慢放下对着书坐着了会呆。
帘子被风吹得一阵一阵的翻起。朱棣正好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见他笑了下我低下头又见到书里那三个字。合上书挪了下位置坐到车窗边官道两旁的树木萧肃得让人沮丧。
又是一个冬天。
一根枝条从车窗上划了一下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来如果我不摘它不久的北风也会带它回到地面。把玩手中的半枯叶子无论选不选它都只有一个命运。而我的命运就是在北平。
路上过了三天住在小旅馆里第四天终于到了济南府。
呼出口气都能看得见白雾。朱棣穿的像个员外骑在马上街道两旁的小摊贩纷纷向他的随从推销商品却没人敢来问他。徐莹在我车里两个人凑一块感觉暖和多了。
“你看你看”她指着窗外一小孩。
这小孩提着只篮子里面有几块绢头。
“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济南府的伯兰街并不出名今晚我们就住在这街上的安恒客栈住下来。
蒋虢往一个胖子面前一站:十七间房全包了。
那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客官不好意思今一早天字第一号房就已经有人定了。下午时南边那四间房也被人定了。还有十二间房。您看?
“谁?我出双倍房钱让他们走。”蒋虢模出只银元宝在胖子眼前晃了晃。
胖子的眼珠跟着元宝转了几圈。以为他会答应却没想到他说:元宝是好不过小老儿一直诚信经营绝不能为了这点房钱忘了自个是干啥的。
这济南府属于鲁王的封地鲁王还在金陵没回封地茺州。放在其他地方什么诚信经营这安恒客栈早就被砸个稀巴烂了。不过嘛在兄弟的地盘上低调是美德朱棣冲蒋虢挥挥手。蒋虢收起元宝说道:你运气好咱们老爷仁慈那就将其他的房都收拾干净。快点。
本以为有了天字第一号房就会有二号房没想到这客栈除了第一号房其他的十六间房都没排号。有三间房正好围成个小院子这么僻静的好地方难道那天字第一号房比这还好?今晚我们三人就住在里面。
半人高的浴桶里盛了热水蜷缩在里面周边的温热催促疲乏从身体内离开突然头皮紧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后脑勺掠过。随后从头顶到颈脖再到肩膀寒气袭人。
扭头看看窗子原本关的好好的窗子竟然开了。我明明是在里面栓上了的!
“顺心。”这丫头我让她在外面呆着伺候的。
“娘娘。”顺心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刚才有谁来过?”
“并没有谁来过。”
趁着说话的当儿我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站到窗前顺心正坐在窗下石条上绣帕子。
“这么暗的天你看得见绣帕子么?”
顺心慢慢转过头来:谁说我在绣帕子!
一张血眼鬼脸心兀得停顿一下惊叫声都没出口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鬼物逼近。
眼球里的血污越逼越近好只有两步之遥。抓起几案上的烛台狠狠地砸向那东西。
它竟然惊叫了一声。化成一阵黑烟拿袖子使劲挥两下这黑烟总算是淡了。
那声惊叫象针一般能穿透耳膜侍卫立刻拍起院子门。
看到朱棣从房内冲出来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徐莹的房门也开了。
“什么事?”朱棣让侍卫进来后问我。灯都亮起先注意到窗台下有异的是朱秦。
细细地将事情经过说给朱棣、徐莹、朱秦和蒋虢四人听后四人表情都很怪异。
显然在我们看来鬼要是被砸着了应该不会惊叫的。朱棣让朱秦去加强守卫蒋虢带八人在周围搜查。徐莹留在房里跟我一道。朱棣说了句:你胆子可真大当时怎么不叫呢?
“我……忘了。”这是唯一能说出来的解释。想到自己曾经在十殿阎罗面前讨价还价这样的经历在座的都不会理解。
朱棣问我:你上次怎么去了两次郭宁妃那?
“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她送了我把伞第二次去因为那天翻车总觉得她知道点什么就借着还伞的名字去看看了。”
徐莹在旁一听啊了一声声音不对了:那你把伞还掉了吗?
“没有她说多少年不见又要离别就做个纪念了。怎么那伞有问题?”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对于那个宫廷我知道的就只是皮毛上的一点点。
“那个伞呢?你这次带来了吗?”朱棣立刻问。
我记得就搁在了别院里并没有带来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起身去翻找。他也帮着翻找。心中有个声音隐隐告诉我:床床。
会是床吗?
自从来济南府进了这小院子就从来没去床那。将信将疑的走到床边。咋一看没有任何东西。鬼使神差的翻开床褥。
伞。
徐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瘫坐在地上。
朱棣走过来拿起伞用刀砍断伞的手把。一卷红纸掉了下来。“朱秦请无虚子大师来。”
门外的朱秦应了一声。
无虚子看到这卷红纸眉头皱了皱在红纸背面画了个奇怪的字。见过了玉印所以也不奇怪为什么和尚会画符。
“刚刚有鬼物来过。”画符后无虚子说。
朱棣让我将刚才的事又说了遍。听到鬼被打得叫了声后他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我继而说:意外意外。
无虚子继续说:听今晚之事幸好此引魂符是在王娘娘这里。若是换了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朱棣脸色愈加难看。
“王娘娘将这伞的来历再与我细说。”
听说过后无虚子奇怪道:宫中还有会画这样符咒的人。这个符咒元末之时有妖人用来摄魂取魄。今晚王娘娘能击退鬼物有点出乎意料。据我所知如果一次不成画符之人心智会受反噬。
无虚子走后屋内只剩我们三人。
“遇到这事你们怎么想到了郭?”
徐莹说:当初孙昭死后我母亲曾说宫中最不可得罪的就是郭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郭与孙罅隙颇深。孙死时郭称病都没去葬礼。
朱棣点头徐莹继续说:听母亲说她在鲁王前有两个儿子都只活了一天便夭折闹着说是孙昭八字克她的儿子父皇极宠孙昭加上老八活的好好的于是也就闹得淡了。
又是孙昭。
我想到什么问他们:那个被废的赵贵妃跟她有什么关系?
“疯了十月十七那天在冷宫杀了两个宫女。”朱棣轻声说。
惊出一身冷汗十月十七那不是第二次去郭宁妃那她说西边病根的日子么。
徐莹想说什么又看看朱棣朱棣道:想说就说。
“听说鲁王炼丹一只眼瞎了。父皇这次还申斥了他莫不是以为缇儿长的像就以为又是一个……”
朱棣不是个信鬼神的人但今天无虚子说的话触动了他。看着是针对我其实呢?他若今天在我房中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就变成他了。
蒋虢找到了顺心的尸体。跟过我的丫鬟除了福儿都没有好下场。都是我连累了她们。顺心连个家人都没有于是安葬在济南府这都是后话。
我们这边闹腾的厉害其他五间房少不得要出来看看热闹朱秦将这两拨人的底细都模了个清楚。天字第一号房是金陵知府费英东小妾的兄弟包下南边四间房的是去北方贩卖皮草的江浙商人。
第二天我们在客栈门口听那几个江浙商人说:老板你们这房不干净昨晚上凉飕飕的。
“可不是我昨夜老是觉得有人在身边晃。”住天字第一号房的人脸色暗黄。
恐怕那不是鬼而是朱秦的手下。
一个少年郎高声说道:世上本无鬼怪只不过有人心中有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