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
俞咨皋在中左对薛伯泉念念不忘而薛伯泉此时却正站在李一官的面前将这段日子的一场好戏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给李一官听。
李一官自打知道红毛与俞咨皋在中左相持便时刻留意中左的动向。俞咨皋诱捕佛朗斯以及红毛起锚退走两件事他都已在事后二三日内便得到了消息。当然李一官最初所知并不准确也不详尽直到薛伯泉为他分说明白。
就在俞咨皋诱捕佛朗斯的当夜薛伯泉就乘他事先备好的一条小船悄悄离开了厦门。此前李一官在南澳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薛伯泉的耳朵于是薛伯泉带着喜讯颠颠地跑来李一官前面表功。
听了薛伯泉的一番叙述李一官总算大体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外他又得知俞咨皋将于正月誓师东征。
年初的时候靠着薛伯泉通风报信李一官和李忠等人留住了性命。这一回薛伯泉所作所为更是另李一官欣喜非常。虽说俞咨皋提前东征实为朝廷的压力与薛伯泉无干然薛伯泉勇于任事的一面却叫李一官十分赞赏。何况薛伯泉此番作为对澎湖的局面对李家都是妙不可言。
“不错！伯泉此事办得妙！妙！”
李一官难掩心中的兴奋拍了拍薛伯泉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要说此事有何遗憾那就是李一官没能果断出击将先前跑回澎湖报信的两条红毛船劫下。虽然这是因为李一官身在南澳资讯滞后无法及时反应可是李一官一想到红毛船上的火炮以及红毛抢来的大笔财富他就觉着有些肉疼。当然如此一来也未必全是坏事。留着红毛让他们同福建水师拼个死活这也是李一官乐见的。
“伯泉啊如今中左那边已无事可做我身边倒是缺些人手这番你就不要不回去了留在我身边罢！”
李一官见薛伯泉是个人才便有心留下使用。听得此言薛伯泉可是心花怒放。这一年多来薛伯泉是费尽心机做了许多事情所为所图不正是要寄此得到李一官的信重么！如今李一官了话薛伯泉只需要点点头便可以得偿所愿他又如何能够不乐！不过薛伯泉正待点头之时眼角却无意瞟见邬龙正站在一旁向自己微笑尽管邬龙这一笑甚为温馨和善但是薛伯泉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薛伯泉是知道邬龙的。瞧眼前的架势他便能猜出来邬龙已经抢先一步得到了李一官的信任占住了李一官幕府的头把交椅。薛伯泉不禁心下盘算这邬龙似也不曾做出甚么大事自己这番虽是有些功劳但是看在邬龙的眼里只怕就不仅仅如此了。薛伯泉有些懊恼被邬龙抢了先机奈何木已成舟他又能如何？
“少东家！”片刻之间薛伯泉便主意已定。他忽然跪在李一官的面前抹起了眼泪。但听他哽咽道“小人能得少东家垂青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少东家要小的在身边伺候这更是天大的恩宠！只是……只是许世叔那边……
世叔糊涂竟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实百死莫能赎其罪。然小人父母早亡乃世叔将小人养育成*人恩同再造。世叔虽犯下这般罪孽只是小人却不忍见其就戮。小人斗胆恳请少东家饶过了两位世叔的性命。小人愿意常留中左为少东家分忧代两位世叔赎罪请少东家允准！”
薛伯泉这般声泪俱下其言语又是至情至性说得在座诸位皆大出意料。之前与薛伯泉接触较多只有李忠也正是从他口中李一官以为薛伯泉是个极尽功利的人。但是今日看来李一官却不禁怀疑是否李忠看走了眼！要知道如今留在中左与过去可是不同。过去张嘉策之流与李家是勾结一处自然好做而俞咨皋显是要将李家赶尽杀绝薛伯泉自请留下可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对于许素心、许兰心兄弟李一官原本也是忌恨极深的。他们不但对李一官动了恶念并且付诸实施险些害了李一官的性命。可是李一官此刻听了薛伯泉所言尽管言语之间只有许家对他薛伯泉的养育之恩但是李一官却不自觉地想起来这些年里许家也为李家做了诸般事情。平心而论许家兄弟对李家是有功的抛开此番事情不说许家兄弟也确实能耐即便要除掉他们李一官也多少有些心痛。
最要紧的薛伯泉的话触动了李一官心中最为柔软之处。李一官生在李家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尽管李旦对他栽培亦对他关怀备至奈何李一官和李旦之间总有一道无形的障碍。至于之前郑飞虹一事便更使得李一官伤感异常。说来薛伯泉和许家兄弟的关系与李一官有几分相似之处。因此薛伯泉说出这番话来李一官便又想到了自己。他心中暗想曰若非李家的那些牵扯若非薛伯泉和许家兄弟的这些纠葛或者事情会有所不同罢！
华夏自古以孝悌传家。薛伯泉能说出这般话来让李一官感到他有一颗忠孝之心。如此便使得李一官对薛伯泉的看法竟然大为改观。本来薛伯泉这番作为虽令李一官满意但是李一官多少也觉着薛伯泉有些胆大妄为。现在李一官对薛伯泉的看法大为改观薛伯泉那些胆大妄为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处事干练敢作敢当了。
李一官想了一回沉声道：“许家罪孽深重你真的要代其赎罪么？”
“请少东家成全！”
“好！你有此心我心甚慰。不过许家罪孽深重你要留下他们的性命你这回的功劳也只好罢了。如此中左之事就由你接手。许家兄弟也由你看管。记得莫要再闹出甚么事来你可明白？”
“谢少东家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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