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传旨兵,格拉汉姆和理查德急匆匆地走进了王宫。在将他们带到接见大厅前的门口,传旨兵向他们行了个礼,随后离开了。
两人则继续前进,直到大厅门口才停下。
门口的卫兵自然是认识他们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其中一名卫兵顿了顿长枪,然后用高昂的声音宣布。
“狮鹫心骑士团团长理查德侯爵,光明神教会大主教格拉汉姆阁下觐见!”
随着这在走廊不断回荡的声音,大厅的门无声地开了。理查德和格拉汉姆走了进去。在走完了那段长长的,铺着上等地毯的通道后,他们来到了王座的台阶下。随后理查德单膝跪下,弯腰向王座上的恩洛-格里芬哈特行礼。
“狮鹫心骑士团团长理查德?哈格恩向吾王致意!”
格拉哈姆却不同。身为神职人员,他不必向任何地上的君王行礼,因为他真正侍奉的是神明。于是他只是微微一躬身,算是向恩洛?格里芬哈特表示了敬意。
“两位爱卿不用行礼了,现在事态紧急,一切从简!”
恩洛王的声音里透出一种焦急,一种不耐烦。理查德和格兰汉姆都是老经验了,完全可以听得出恩洛王并不是在开玩笑,但随后也觉得有些疑惑:究竟生了什么事让他表现得如此急躁?
答案很快揭晓了。
“白石传来急信,说德迦突然集结大军于边境,看来似乎想对我国不利。”
这还真是大事了。理查德连忙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在场的大臣们都露出惶恐的表情。也怪不得他们如此,上次远征的大败使得王国实力锐减,这次德迦大举进攻是不是还能顶住?不用猜,光看脸色理查德就知道他们在这么想。这样他们能不急吗?理查德很清楚,他们这样倒不是因为有多么的爱国,只不过他们的权力和金钱都是建构在艾拉西亚王国存在的基础上的,如果连王国都不存在了,何从谈起他们的权力和金钱?
“事态如此紧急,我希望吾王能立刻派我率领骑士团出征。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奇岩!”
理查德的声音掷地有声,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惧。当然,除了勇敢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艾拉西亚拥有着隐藏的实力。或许野战还可能会吃亏,可如果单纯用于防御则绰绰有余了。
“不,理查德卿,这次我打算亲征。”恩洛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这么说道。“我要率领王国全力和德迦一战!”
恩洛王的话让阶下的群臣更是大惊失色,议论纷纷。过了一会,一个胆大的走到阶下,深深行礼,随后开口了。
“吾王,这样太危险了!理查德团长身经百战,你可以放心交予他负责。”
他的建议获得了很多大臣的赞同,大家纷纷出声表示同意。
理查德环视了一下周围,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这些人的话听起来道貌岸然,很有道理,但理查德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根本不是如此。他们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恩洛王亲征,万一战死了,那么就是他的儿子继位。而他们则是依附着恩洛而存在的,对恩洛的儿子伊米修特亲王的为人处事根本就不了解,一旦恩洛死去,那他们的地位很有可能就会不保。至于理查德的命,他们根本不在乎,要知道,后面还有很多骑士在等着骑士团长的位置空出来呢。
“不,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不然以叛国罪论处!”
恩洛?格里芬哈特坚毅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让理查德和格拉汉姆不觉肃然起敬。诚然,恩洛的确心机深沉,的确有时有点不择手段,但他身上依然流淌着勇猛的格里芬哈特家的血液。在王国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终于觉醒了。
恩洛的严令让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大厅迎来了少有的安静。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他转向格拉汉姆。
“大主教阁下,我希望你选取教会的精英与我同行,因为必要时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格拉汉姆听得出,所谓的帮助不光光是指的牧师们的神能。自艾拉西亚建国以来,光明神教会就被奉为国教,其原因并不是全然因为第一代狮鹫王笃信光明神,以光明神教义治国,另有的原因是因为在危急关头,光明神牧师们可以用群体的祈祷仪式来让光明神降下他最精锐的部队:天使。祈祷越虔诚,光明神给予的神恩越强大,前来助战的天使也越强,如果赢得了光明神足够的欢心,他甚至可以降下自己最强的造物至高天使长来助战。在了解到恩洛的潜台词后,格拉汉姆稍稍点了点头。
“是的,国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好!”恩洛显得十分的意气风,仿佛很多年前的那个恩洛亲王再次复活了。“那么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记住,没多少时间了!”
达斯?索兰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凯特琳的睡脸,心里一阵绞痛。就算在睡梦中,她也不时地脸部抽搐,似乎在梦中依然在经受着诅咒的折磨。
经过教会牧师长时间的祈祷,终于将此诅咒稳定了下来,但也不过是稳定而已。在多次努力无效之后,所有人,包括格拉汉姆和劳埃尼斯都不得不承认阿奇-麦基的看法是对的,那就是除了下咒之人,没人能解除这个诅咒。
说真的,如果可以,达斯?索兰真的不想去面对索摩凌?索利玛,那个以前他称呼为哥哥的生物。并不是因为害怕索摩凌,而是害怕再次面对这个人会让自己心中的黑暗再次浮现,而这是达斯一直努力想忘记的。
但现在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为了凯特琳,他必须回去,去和过去做个了断。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到格拉汉姆回来就可以出了。
“咯咯。”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达斯知道,应该是有人来通知他,格拉汉姆回来了。于是他站起身,轻柔地帮凯特琳掖好被子,随后看了她略显苍白的脸一眼――或许这可能是最后的一眼――然后转过身,朝房门走去。他不担心凯特琳会醒过来,因为牧师们说过,这样的镇静咒文至少可以维持八个小时。
正如他所料,敲门的是一名侍祭。侍祭是刚进入教会,还没资格成为牧师的人,通常担任着杂务处理的工作。看到达斯走出来,他行了个礼。
“大主教希望你立刻去见他。”
“请带路。”
达斯轻轻地带上门,随后这么说道。
“抱歉了,达斯。”一看到达斯?索兰,格拉汉姆就一脸歉意地说。“对你的承诺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出了什么事吗?”达斯并没有因为格拉汉姆的失信而生气。他很清楚,光明神牧师是遵信守诺的,如果不是生了意外,他们不会轻易失信于人。
“德迦突然大举入侵奇岩城,狮鹫王打算御驾亲征,光明神教会必须随行。”
格拉汉姆简略地将事态描述了一下。他知道,不用说的更详细了,达斯应该能够明白。
达斯的确明白了,而且比格拉汉姆预想的明白的多。他不光明白了艾拉西亚正面临着重大危机,光明神教会是无法置之不理,所以只能失信于他,更明白了这一切事端的源头。毫无疑问,这是索摩凌在背后搞的鬼。为了不让达斯-索兰到艾拉西亚找帮手,最好的办法不是阻止他前往艾拉西亚,而是让艾拉西亚根本无人能帮他。这样,达斯就不得不一个人回去,胜算也要低很多。
当然,达斯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全是索摩凌的原因,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在威尔。这个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一直没有忘记亡者神的愿望,所以在隐忍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索摩凌之前所做的一切,当然只不过是为了达斯?索兰,但在客观上,也算是在为威尔铺路。削弱白石的力量,培养新的不死生物,偷走龙蛋让阿维利陷入恐慌,这一切都是为了德迦的入侵铺路搅乱尼贡的局势。至于让古克别雷灭亡,那不过是为了搅乱尼贡的平衡,使它们无暇顾及其他,避免了德迦后院起火的危险。而且,达斯也不知道,索摩凌在布拉卡达还埋下了灾祸的种子,现在玛古斯正忙得焦头烂额去处理这件事。如此一来,艾拉西亚失去了所有援军的可能,必须独立面对不死大军的进攻,德迦的胜算就要大了许多,至少威尔是这么认为的。
该死的!一想通这些,达斯就禁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没事,我一个人去也行。”
“…………”格拉汉姆本来还想阻止,但看到达斯的脸色,他知道劝阻是没用的。因此,他只能模着圣徽,喃喃地念了一段祈祷词。随后,他看向达斯。“愿光明神庇佑你远离黑暗,永浴光明!”
“谢谢。”达斯礼貌地回答,“事不宜迟,我想立刻就出。不知道教会是不是可以为我准备一匹马?”
“这个完全可以,我立刻就去安排。”
“还有一件事。”达斯这么说着,从胸口的密袋里掏出一封信。“如果凯特琳醒了,请把这个交给她。”
格拉汉姆接过信,看也没看一眼就小心地放进怀中密袋。
“我向光明神誓,决不辜负你的期待!”
“好了。”达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轻松地拍拍手。“那么在离开之前,让我去神堂祈祷一下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