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人失望的是,三玉合璧,并不能将石门打开。
“莫非因为那块蓝玉是假的?”我揣测之时,南宫绝已以手掌贴近石门,一番试探后,轻淡道:“这石门并不是什么金刚不坏的石材做成的,也并不是很厚,可以以掌力打开。”
望着他,他接着又道:“可是声响少不了惊动章武帝他们。这地室只有一条出路,不与他们血战一场,是走不掉的。再说,也怕毁坏石门的同时,将里面的‘宝藏’也毁坏了。——这个地室积了祖辈的智慧与心血,不说里面‘宝藏’,就是将这道石门毁坏我也觉得可惜。”
幻出赞同的笑容,我望着他道:“钥匙打不开它,也不用赢硬来方法,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待它有自己开门的那一天吗?顺带等皇上他们一会儿找来?”
他手上轮流捏着那三块玉石,沉默着。一会儿后道:“父亲既说它们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就一定是。”
他固执地试起来。
他虽沉下心在试钥匙,眼见他一次又一次失败,我却心浮气躁了。恰好一只蜘蛛往他搭在石门上的手背爬着,我一把拉开他,失声惊叫道:“蜘蛛!”
“玉石还在门匙上!”他就要去拿回玉石。那蜘蛛却已然爬到了其中那块蓝玉上,见此,他只得暂时住了手。然而奇异的是,因为蜘蛛爬过,蓝玉被安放在门匙上的位置被略微移动。正是那一下移动,只听‘咯吱’一声,三玉合璧,旋转出八卦图,紧接着,石门轻轻开启。
喜出望外!
与他踏进石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壁面上彩绘的一男人肖像画。眉目颇似南宫律。南宫律的画像下面供奉着一张香案。香案上的香还轻烟寥寥,未曾燃完。看样子,才有人来过这里不久。料想那人是南宫乾情理之中。也不去想那南宫乾没有钥匙怎样进来这里的,南宫绝拜起祖宗来。
他叩拜完毕,方才看顾石室里的摆设。
而这件颇似起居的石室,因为大小眼目所及,一一览无余,看过一眼后,自离开南宫世家就没好好休息过的我,在起居室这样的居家氛围里,已是在一张石制太师椅上坐下小憩起来。
见他看顾室中各样居家摆设,我鼻中轻嗤道:“这里竟还住过人。”
而这里面东西,莫非就是要用钥匙打开的,南宫世家的‘宝藏’?
明明是令人竖目的话,我却微笑起来。
眼见他坐在石制桌案旁研读此室主人生前的墨迹,翻阅此室主人生前阅读过的书籍……他翻阅一本书籍时,有纸笺从书页中落下来。我也不动身体,只问道:“写的什么?”
他看罢,又在挨着那本书籍的其他书的书页里找到这样的纸笺,回道:“南宫律晚年与人通的书信。”
言罢话,抬眸别有意味地看着我。
心中了然,也不再问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声。
随着探看,南宫绝在石室中发现的有价值物什越来越多。看顾他先祖生前生活印记自是不提。毕竟是大梁一世家的主人,南宫律身边东西自是价值不菲。这时他又在南宫律生前衣物里取出一样东西。看去,不止他,连我也怔谔了。藏宝图,那也是一张藏宝图!
许是还未经过处理,那藏宝图未遇水,却已显示山脉沟壑。过去看,南宫绝正将背面翻过来。却是这样字迹:
三张宝藏图合一,即可找到南宫世家所有宝藏。
大哥分内已赠,此张藏宝图赠予三妹。
三张藏宝图合一可以找到南宫世家所有宝藏……那儿,今日见到的珠阕贝宫,原来只南宫世家宝藏的冰山一角了!宝藏,除却于南宫世家后人而言,祖宗遗迹的弥足珍贵,于世人而言,此间留有可以找到南宫世家所有宝藏的藏宝图之一,配‘用钥匙才可以打开的南宫世家的宝藏’也绰绰有余了。……依据南宫律、梁国太祖皇帝和云家女先祖义结金兰,可猜出话语中的大哥指梁国太祖皇帝,三妹乃是云家女先祖。南宫律已将其中一张藏宝图给了梁国太祖皇帝,给予云家女先祖的那一份,却在他生前衣物里,未能给出。看笔迹到最后渐至无力,想是写了这话南宫律就死了的缘故。而三张合一才可以找到南宫世家所有宝藏的藏宝图,南宫绝作为南宫世家后人手中自然有一份,当初欲给予云家女先祖的这份因为寿终正寝未能给出,还留在这里。言及给予了梁国太祖皇帝的那份,现在自然在当朝皇帝趺苏手中了!
竟是在趺苏手中!
趺苏手中原来竟有这样一张藏宝图!
这是始料未及的!
而他手中明明持有这样一张藏宝图,之前在臣相还借故搜过南宫绝的那份,原是他晓得,他什么都晓得!三张藏宝图合一才可以找到南宫世家所有的宝藏!他竟然都知道!
但是,好好的藏宝图纸,为什么要分为三份呢?南宫绝对照着他自己拥有的,和现在又找出的藏宝图纸,喃喃道:“最初听说此门要雪玉黑玉蓝玉做钥匙才能打开我就已经猜到了……”
望着他,我亦是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南宫律意欲以此起到南宫世家、北皇皇室和云家互相制衡的作用?”
南宫绝不语。我惊骇道:“互相制衡?为什么?难道他们结义兄弟之间,也有贰心?”
南宫绝终于说话了,“没有贰心的话,自梁国建立,天下太平后,那些神兵利器怎会突然失踪?云家怎会私下将它们囤积?不也防着事故么?”他看着我,幽长道:“或许那场三角感情之后,就萧蔷生隙了。他们最终没有兵刃相向,却存了防患之心。”
已然离心离德。
才为此感伤,趺苏部属渐近这里的脚步声传来。
与南宫绝俱是回头往石门看去,才漠然见到进来石室后,并未将门关闭。是的,出去地室只有一条路,这时候离开或是逃避,都只会撞上他们。就藏身这件起居室,是唯一选择。
南宫绝毫不迟疑地去关门。
见到那只蜘蛛还在石门上未走,他扬剑就要刺下去。
“等等!”我叫道。
他侧身看我,我并不解释,只是意笃情真地看着他。他他眯眼看着我,半响略有所悟。……昔年汉高祖刘邦为项军追击,仓乱避身井中。项军搜寻,见井口上蛛网盘结,以为刘邦并不可能藏身其中,遂放弃了下井搜寻。刘邦侥幸躲过一劫。
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南宫律、梁国太祖皇帝和云家先祖貌合心离虽为酿成苦错,可不正是给我今日预警么?危难面前,自自是同心协力。亦如南宫绝向云家先祖乞求云家女婿身份般双手合十,望着南宫绝,与天地虔诚道:“聿求元圣,与之戮里同心,以避忧患。”然后又面朝那蜘蛛道:“他非善人,却也有向善之心。务望怜悯于他……”
南宫绝没有如说一肄而迷信那般说我,只在我絮絮低语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闭合石门须臾,趺苏和部属们的脚步声终于清晰在外。
显然也是搜寻我们到了此处,并不确定我们就在这里。如是并不冲石门直接而来。只在石室外搜寻着。这样一道石门无可避免瞧在眼中,有脚步驻足门外的声音。只听杨垲道:“那个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宝藏,想必就是这里。”
趺苏的脚步声是不陌生的,听得他闻声往石门而来。
彼时我正被南宫绝单臂搂在怀中,与南宫绝一道紧盯着石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这里,”听得趺苏呼吸悠长道:“终于给找着了。”
杨垲不自禁道:“不需用钥匙开启的这一路见到的珠宝一那样琳琅满目,却不知这里面的珍宝该有怎样珍奇!”话中内容,已是遐想翩翩。
趺苏未语。
“可臣相他们……”杨垲不无忧患道:“出去地室只有一条路,可一路上我们追击臣相,都没遇着他,可是在这里面?”
趺苏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情绪,“不论是追击臣相还是找寻宝藏,这道石门我们都要进去的不是吗?”
杨垲谦恭道:“是!”
“明月的雪玉是什么样子,朕知道,”趺苏沉凝道:“可是南宫的黑玉……”
你给看望着我。为那前半句话。
亦不禁懊恼看着他。他什么意思!见到那道石门时,黑玉雪玉都摆在他面前,他说可惜蓝玉不在他那里时,就别有意味地看着我,不是就料定趺苏的蓝玉形态我知道吗。不出他所料答着知道时,他的目光亦那样了然。……此时,却又如此看我!
不过此前我的话,和趺苏此刻的话一对照起来,无端让人联想到上面去了。亦是知道的。可是在诧恨他那态度。知道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不置一词了。对了,解释,为何要解释,望着身边的这个人,我有必要与他解释么?
如是更见诧恨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亦一直望着我,没有我那样的诧恨。目黑如夜。
石室外的说话声依旧没有渐歇,未知的‘宝藏’面前,即使钥匙不齐全,又怎甘心走?
杨垲道:“没有钥匙也不要紧,可以掌力突破。”
趺苏道:“若毁坏了里面东西,你可负担得起?”
杨垲情急道:“可是如若臣相在里面……”
“好了!”趺苏稳声道:“只许使五成功力。”
“……是!”
随着杨垲运动,南宫绝一把搂我到胸膛前,想也没想直接压住我倒向后方的石床。
“嘭!”
运力五成,杨垲没能击开石门,但引动的声响却着实惊了我与南宫绝。
“嗬!”听得石室外趺苏嘲晒道:“门没打开,倒是打落了一只蜘蛛!”
杨垲不知说什么好,一味惭愧道。
趺苏道:“石门上的蛛网都完好无损,怎可能有人进去里面?罢了,试着做钥匙吧。万变不离其宗,总与蓝玉雪玉错不了许多。……至于追击南宫,既已走到了宝藏面前,当然是眼前宝藏要紧。”
“……那臣相他们……”杨垲道。
趺苏按捺道:“且先顾眼前。”
“是!”
石室外鲜有说话声了。
但趺苏他们显然就在外面。
听他们话里意思,该是在仿制黑玉。
那样精致的东西,雕刻起来费时间又磨人。有蓝玉的样子,南宫绝先前都雕刻了那么些时候。何况他们完全在碰运气。
随着石室外气氛蓦然松腾。我与南宫绝紧绷着的弦也暂时松弛。
这也才看到本来就撑身在我身上的他,面庞与我的面庞只有毫厘距离,鼻翼几近相触。
他看着我。
这样的诱惑,加之才为我与趺苏互知雪玉蓝玉形态之事心存芥蒂,他的眼眸变得深邃,突然俯唇吻住我的唇。下意识地偏头回避,他原本低垂在身旁的手,一把握住我的脸,固定住我的头,狠狠吻起来。抗拒更甚,偏头的同时,坐起身来手脚并用来禁锢我。执意地反抗显然触怒了他,清晰看到他眸色加深,亦是手脚并用来禁锢我。石室外就有劲敌不说,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奋力推挡起他来。两个人的战争愈演愈烈。他没有再吻我,只一心禁锢我了。面对他的禁锢,我本能地抗拒。看哪里是他的对手。
搏斗中,衣服被他弄得一片褶皱,好在衣物撕碎发出的声响会惊动外面趺苏他们,他动手到底避讳了些。未生起这样念头。但无意识地扯拉下,衣服还是被他扯到了胸前。望住我颈下锁骨,望住胸前那白皙一片,她怔住了,说不清是**还是冤屈,也是这样大好春色,来往南阳的路上,一切都被否决了,哪怕我才道出那声发生过了什么都发生了不久。兴许也与此话刺激有关,急于重复一遍,烙上他的烙印。什么都没发生过,便再发生一遍。
才顿住动作的他,为此重又变得疯狂了。这次不是单纯地,纯粹地为禁锢我,完全是意欲彻底侵犯。一切都是歇斯底里地。与他搏斗本事不敌,何况他横了心的。愤乱了,月兑口,本能地就要呼救,哪怕石室外并没有一个人,没有趺苏。然而才待喊,唇已被他警觉地用大掌捂住。紧紧地捂住。
螳臂当车亦只愈形得力量薄弱。没有动作了,一点反抗也没有了,只是那样愣愣地,怨艾地望着他。
许是那样怨艾的眼神。他终于,愣愣地,松开了无助我唇的手掌。愣愣地愣愣地看着我。
同样是怨艾的。我怨艾他还说得通,却不知他在怨艾我什么。
除了怨艾,那深黑目光,还有秋日劲风气势,分明在赌着什么。决绝地。仿佛把性命,把这一辈子余下的人生都赌进去了似的。
他在赌着什么……
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明白了,幡然明白了……
我意欲喊叫,外面的劲敌,今刻所处境况指点了他。
趺苏就在外面,若我发出一点呼救的声音,也可摆月兑他的侵犯。然而,这就是他下赌注的内容。
意志决绝。却松开了捂住我唇的禁锢,就是在给我清醒地思考和选择的时间。
揭露他,将他暴露在趺苏面前,或者接受他。……接受他的身体。
离开南宫世家时,肄儿的嘱托回荡在我耳边。
“娘亲,你一样要将爹爹带回来哦!”
“一定要将爹爹带回来哦!”
……
…………
一旦被趺苏晓得他此刻于石室里的存在,他的性命又怎保得住,我又怎么能将他平安带回肄儿身边?
南宫绝看着我。
仿佛料定了似的。
终于闭上了眼。
他的唇贴了过来。
我的眼泪也从闭着的眼角流了下来。
他的唇从我的唇上撤离,吮吻着眼角泪水,将我圈在怀中。许久许久,他的吻才复又辗转到我唇上。
他吻了很久,将我的两瓣唇反复地含在嘴里吸吮。
将我圈在怀里的手,却已经在开始解我的衣带。
衣物一件一件地被他剥落。
他低下头,延着我脖颈一路吻向我锁骨和肩膀。
听到我倾力压制吞进口中的啜泣声,他的唇又回到我唇上。似乎并不想听到那啜泣声,这一次,他没再轻碾慢吮,他的吻愈来愈深入,直接将舌侵入我的唇中,将我的与之交缠在一起。
然后身子往后一倒,后背一片冰凉。
这才发现最后一件衣物也已经被他剥去了。
**地躺在那里,眼睛依旧是紧紧闭着的。
并不是没有与他**欢好过,但男欢女爱身体本能的**快乐这几年里却被我自主摒去了。只记得一次被他强行占有时,利器凿过身体般的疼痛得刻骨铭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仿佛又回到那时候,记忆中疼并没有如期而至。仿佛得了寒热病一般,才过了冷汗,身体却化了水般软下去……知道直到一声嘤叮不受控制地月兑口,才有了意识。醒悟过来身在哪里。醒悟过来在做着什么。望着撑在我身体上的这个人,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汇聚心头。然而还不待我作出反应,他的唇又已覆上了我的,随着他手下动作,下一声嘤叮被他吃进口中。
只有似折磨似甜蜜的欢愉,没有血肉分离的痛苦。这是未尝料想到的。到底距离上次欢好已太久,恍如隔世。三四年远离**的身体,在再感受它之前,每一处线条,每一次肌肌肤都是空茫笨钝的。也是陌生的。然而正因为长久不沾染七情六欲,那里受得了他有意的柔情攻势。好不容易回过神,一声又一声的嘤叮又被他陆续吃进口中。那陌生的情潮,原因体验过,男女之事,原因他教导,这具身体,也从来只被他拥有。仿佛小鱼儿跟着大鱼儿跃出水面,光滑的,滑腻的身子,只见愉悦欢快,阳光下,晶亮亮的,到处都是溅起的水……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叫嚣,却连同叫嚣的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喉结滚动着,脸庞似痛苦又似欢乐地扭曲着。是的,我睁开了眼,欢愉地睁开了眼。随着他终于挺腰推进,空虚着呐喊着的身体被填充得满满当当,手因为欢愉而蜷抬起,又落下,蜷曲的手指落在了肚月复上,手指感受着他推进来,月复上鼓凸起那么长长地一条。
一直在石室外的,偶尔也能听到他和部属说话的,那是我曾经的恋人。避忌着他的,我一直不敢申吟出来,南宫绝也一直不敢嘶吼出来,甚至于每一次推进都不敢快了重了,一直那样轻磨慢碾的方式。哪怕两个人的**正如何如火如荼。是想快点早点结束的,但可耻的是,隔着一道石门,外人在场,我曾经的恋人在场,予我,予南宫绝的刺激,不消言说。与身上的人,竟是藤蔓绕树般越缠越紧。
那蔓延全身,席卷四肢百骸的情潮,实在忍耐不住要啜泣出来,南宫绝见势又吻住了我的唇,将所有的啜泣吞进月复中。为不呓出声音引石室外的人觉察,亦因为情之所钟,感情随着**宣泄出来也再控制不了,两个人的唇舌接触了便离不开。水乳交融。仿佛是鱼,窒息着相濡以沫。
当身体被漏*点引爆,终于再无法持续那个吻。怕伤到他的唇舌。那样激烈的感情。仰头,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可止的啜泣声在他的肩膀和我的口中含混不清。
郡主的邪恶夫君-最后一章
结束了。趴在他的怀里,眼神还是迷离的。
不知道两个**的男女搂抱着睡在无人造访的石室的石床上是怎样光景,也不想去想,无力去想。
先前那场缠绵。人现在还是虚月兑的。只从南宫绝的手指有意无意抚模着我光果的背部,知道他精力倒是好。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仿佛是多余的,又像自盘古开天开始就是这样与他融洽地结合成一体。异异样地满足。与他?……等等……是他,他并没有退出去!才待远离他,他似已发现我的意想,手臂禁锢住我。还是虚软的身体哪敌他的力道,我试图挣离时,他已顺带我的身体翻趴到他的胸膛上。
还是衔接着的。
只从脸上的滚烫,也知此刻我脸上该红成什么样子。一心不愿他看到,如是他抬唇再吻我时,我连丝毫抗拒也没有。
唇舌绕缠中,寂静了这么一会的石室里,又听到趺苏他们的声音。
“算了!”趺苏暴喝道:“根本就雕刻不出正确的黑玉!”
杨垲道:“皇上,这里的宝藏开启不了可待他日,可是今日势必追击到臣相他们……”
“朕当然要追击他,黑玉在他的手上不是吗?”趺苏沉沉道:“不止黑玉……”趺苏的语气变得凝重,南宫绝摩挲在我腰间的手掌却变得越发轻柔,实在受不了那番折磨,本能地动了动身体,意欲摆月兑他的侵扰,却全然忘了他埋在我身体里并没退出来,趴在他身上这一动,清晰感觉到他全身电流击过一般,骤然一下颤栗,“可是他不一定就在这事石室里面。还有更重要的……”趺苏顿话间,地室里一片静寂,只见南宫绝望着我,僵硬的胸膛,颤抖的喉结,连脸庞都是扭曲狰狞的,贲涨的血脉,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似的。终于趺苏又说话了,“我们下来死人谷时,成朔的军士已至。又过了这么些时间,成朔说不定已经到来了……”
说到这层,杨垲哪里有不明白的。趺苏沉吟道:“江山社稷才是国之根本,成朔三军在握,因为平阳,他这个时候过来南阳……这后果当然比宝藏和南宫重要。”
趺苏走了。
而就像为等这一刻,我才因此松一口气,睡在石床上的南宫绝已诈尸般霍然起身。
先前那场缠绵虽因趺苏及部署在外的压抑而**蚀骨,到底压抑了太久,何况此刻又受了我无意识的推波助澜,半刻也不能忍耐,那虽甜蜜暧昧,却更折磨人的痛苦方式。几乎是没感觉到他的退出他又已进入,直达身体最深处。趺苏及其部属已经走了,世界里只存我与他,再不需顾忌什么,不用顾忌或快了或重了,不用顾忌那刺激逼出我的吟叫他的嘶吼。每一下都是惊人的碰撞。思绪整个被抽离了,只能无助地仰着头、紧绷身子娇呼着。
听到他的嘶吼声,仿佛去到了儿时父王描绘的那个战鼓擂响的猎北战场,敌军纵火燎原,战马翘着尾在奔腾,他喊杀着,砍伐着,旌旗摇摆,冲锋陷阵。一次,又一次,我在沉陷中被他带起,颤悸着攀到了最高峰,又跌入漂浮不定的虚空……
沉睡了三四年的**被他唤醒。如同服食媚药一般,在他身下辗转低吟,不食便罢,一旦沾染就忘不却,丢不开。
不见天日,隐秘的地室,成了春意盎然的芙蓉帐。
当神志被唤回醒来时,两具**的身体各种各样的漏*点姿态回放在脑海里,仿佛一个又一个的春梦。
然而望着搂我在怀的这具**阳刚的身体,再如何掩耳盗铃,骗欺自己?
回想才发生的幕幕,怎一个荒唐可以概括?
早就告诫过自己,来往南阳的路上那一次的情不自禁,一次的漏*点忘我已是足矣,与他,断不可再有下一次。甚至,断不可再有那样类似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感情晋好的时候。可此才做过的事,比心中警戒的,何止疯狂多多?
来往南阳路上的那一次,我可以告诉他,也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醒来了,梦也就破了。可以把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今刻,不说如此说与他,他不会认可,便连自己,也认可不了。
走。
走掉。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倒不是此生不复再见的想法,甚至混乱中未曾想到那样多。只是本能地想要立刻走掉。完全无法面对他。醒了,逐渐恢复理智的我。
他是睡着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将他的手臂从我腰上拉开,为着不扰醒他。他的睡容那样恬静,带着一种温暖,一种满足。从地上时拾拣起衣物穿着,好在起初搏斗见,为避忌外面的趺苏他们,没起意撕毁,后来的动作,又因我无声的顺从,他剥衣的动作轻柔,轻柔。虽是褶皱了,到底完好无损。
出门去,临踏出门时,脚步顿住。正巧他发出一声慵叹,虽惊着了我,却给了我最后回头望他一眼的理由。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在他颊边化开。俊逸的面庞是宁和的,仿佛正做着好梦。
地室里无日夜。出来时是早晨。却不知是哪一日的早晨了。
南宫绝与成朔借的,驼我们到死人谷的骏马在不远处啃着青草,见到我,踢踏踢踏地向我跑来。
身体因为纵欲过度是很虚月兑的,况身体健朗时凭我之力也走不出这沟壑纵横的死人谷。骑走它吧。南宫绝醒来离开此地时,让他自己打主意。
不意自己慢慢走着还好,骑在马背上,骏马颠簸下,身体酸痛仿佛就要散架。然而再不舒服也只得忍着。不由心里想,这就是将这峻风马骑走,丢南宫绝一个人在死人谷的代价和下场。
其实也怪他,若不是……
如此一想,脸上不由又作起烧来。
开始烦恼出去死人谷后,在这南阳,我该寄身哪里?
南宫世家显然回不得了。
北北皇漓下榻的地方,与南宫绝刚做了这样的事情,怎好意思在北皇漓面前自处?
算了,去平阳那里住一段日子吧。
死人谷外荣亲王府人马虽被趺苏的人控制,但成朔的部将营救到了,接着趺苏又为追击南宫绝将部属尽数带去了死人谷,平阳,现在在南阳该是平安的吧?
还有平阳在那时说的,她的几位贴身侍女和夏都都落入了趺苏的人的手中,此刻也不知安然与否?
想到这里,去住南阳城,平阳那里,驱马更快了。
平阳下榻的地方很容易打听到的,荣亲王府仪仗的排场那样引人注目。
是四面环水的一处别苑。初见之下,恍惚以为到了京师北皇漓的琅琊水阁。南宫世家阔是阔,但要以我,还不如住这别致清幽的地方呢。平阳却是冷笑,“也不想想这南阳是谁的地方,但凡入了咱们眼的,还不早就是那人的产业?”
“你是说,这是南宫世家名下的苑子?”
“哎,”平阳慵懒噫叹,“虽是被迫,但既到了南阳,自然要住些日子。何况因为我和苓苓这两个累赘,成朔也要过来一趟。看看过几个苑子,想这里大抵如此,挑了其中一个较好的。经管那苑子的管家上门洽谈时,因知道租赁的人是我,特意求见了。二话没说,就另请我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住着。你猜那人是谁,竟是南宫绝身边的那吴圻。因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主子,也没与他接触过,倒不想此人做事还挺圆融的。”平阳看向我,抿唇一笑,“想来也是因为你和肄儿的缘故。”携我往曲径深幽处走着,显得为难道:“说起来,在死人谷外,他救了我一命,这下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罢,笑吟吟看着我全身上下。
早将我的别样狼狈收进眼底,偏她也按捺得,这样拐弯抹角地清问。
不料三四年后与平阳携手叙言,是以她这样戏谑的问话起头。也不答,只拢紧外氅。自行往里头走着,说道:“还是先给我预备一桶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吧。”
时隔三四年再相聚,又是亲密的闺中关系。我沐浴时平衍也自发跟进来,怕她再就着那话追问,我先一步开口道:“好好的在荣亲王府里,怎被皇上挟持了?”
“说起这事就来气。”平阳看我一眼,知我有意糊弄过去,无意放过我,却也不急,先讲着她的事道:“原是要半途开溜去边疆的,就为防着皇上,所以故意带着王府仪仗,让他以为我不过和寻常一般是在京师周边游山玩水的。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样大张旗鼓,自是落入他的眼线中。还没开溜去住成朔那里,就落入了他的人手中。一路将我挟持过来。”悲愤史讲着也是有精神的,平阳不由豪迈道:“你放心,夏没事。成祭已经去救接她了。过几日,也便见到她人了……夏,她也惦记你。”声音不自觉温软了下来,平阳看着我,眸光若有朦胧,“虽被挟持,但知道是来南阳,我便没有一点惧意。我想着,明月应该也在这里。”
平阳忽而背转身,吸鼻子的声音却是清晰,再转过身来时,脸庞上却又浮着春花般的笑容了。她笑吟吟瞧我,声嗓哽噎道:“我可是亲眼瞧见你们同坐骑进死人谷的,这会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回南宫世家,甚至于劫后余生连在南宫世家的宝贝侄子和儿子也不去看上一眼。倒是念记起我,爸巴巴地住我这来了!”
“来我这了也罢,可这身衣着,”平阳捻起我褪下的衣物,“啧啧”有声地赞叹着,“仅仅是被皇上追击,一路逃难,断不会现出‘这般’凌乱褶皱的样子。休想骗过我!”
她是一副不得心中笃定的答案便不罢休的气势。
身上穿的是平阳的睡袍,睡的是平阳的床,身边睁着亮晶晶大眼与我同床共枕的人是平阳。铺天盖地都是平阳的气息。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密友,终于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然后是长久地沉默无声,平阳以手支腮,遥思道:“躲避,总不能窝藏在我这里,逃避他一辈子吧?”
自然是不能的。她有正在来往南阳的夫君,有她自己的家。隔壁房中笑闹声不断的,是女乃娘正哄着的她的女儿。平阳悠长道:“幸好只是逃避,没起意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然,此刻石室里睡醒的那个人,不知又要疯狂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当年你离开后……”
“郡主,来了客人。”
进卧房里来的侍女觊一眼我,与平阳禀报道。平阳沉吟了一下,将怀中女儿交给我,随侍女去了屋外。
望着平阳离去的背影。她比之三四年前丰腴了一些。性子也更豁达欢乐一些。可见夫君宠爱,女儿乖巧,这三四年,她的生活只有滋润两个字可以形容。不是不羡慕。苓苓玩弄着我的雪玉,虽因一次见她,但来的突然,并未准备给她的见面礼。巧着雪玉她喜欢,心想已去过死人谷,便是日后再有用得着雪玉的地方,那蓝玉依靠仿制都能成钥匙,雪玉未必不能。索性便将雪玉作为见面礼给了她。
平阳从屋外进来,与我笑道:“肄儿和佑儿来了,见不见?”
肄儿和佑儿来了?住在平阳这里对外是封锁了消息的。而避居平阳这里,只因为南宫绝的缘故,肄儿和佑儿都只是孩子,绝想不到这一层。这已经是独自离开死人谷,住在平阳这里的三日了,显然的,是南宫绝亦从死人谷回来了。
他猜得到我在哪里,也并不意外。只近乎窒息般问道:“他……也来了吗?”
“这倒没有,”平阳含一缕暧昧微笑,望着我道:“就只那两个孩子。是吴圻将他们送来的!”
我下意识地摇着头,“不见!”
云肄,现在我是不想见面的。就如同无法面对他的父亲。
而佑儿……我急急道:“佑儿我要见见。——至于云肄,使人送他回去。”
“现在就打发他走吗?”平阳故作惊诧,推诿道:“现在还是上午,时候还早呢,怎么也留他用顿午膳,待下午时候不早了,再送他回去。”
平阳为难道:“不然,待客不周,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我默应了。
因着不愿见云肄还在这里,独将佑儿招过来相见也不好。怕那小孩子又像小时那样芥蒂。如是也并不立即招佑儿过来。任表兄弟俩在绣楼下玩耍。
与平阳在绣楼上,透过暖妃珠帘望着绣楼下玩耍着的表兄弟。
不禁又触动了心肠。南宫绝真是会攻人心计,知道那两个孩子是我最宝贝的,却却在这时候把他们送到我身边来。
而平阳望着我怀中她的女儿,“太贵重了。”就着苓苓手中雪玉皱眉道。
亦是收回目光望着苓苓,我不自觉挽了笑,正待说话,又听平阳无意识道:“做聘礼都足够了。”
愕然望着平阳,平阳亦是愕然望着我,似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但她微微一愕后就泰然自若了,与我莞尔道:“一直以来不是没有与你做亲家的想法。”
“肄儿……”望住平阳,我喃喃月兑口道。
这时平阳又补充道:“只是没想到你孩子的父亲是南宫绝。”
就知道平阳是无意与南宫绝的子嗣结亲的。我笑出来。
“想着南宫绝那副样子,”平阳向来坦然,望着绣楼下的与佑儿玩在一块儿的云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私心里是不怎么愿意的。”
我笑了起来,“将你女儿的未来托付在南宫绝子嗣的身上,我也是不放心的。”
胆战心惊啊。
平阳沉默着。半响,她托腮,目光转向佑儿,“但是你云家真正后人,又是你三哥三嫂的儿子,佑儿,我一百个放心。”
结为女儿亲家本为玩笑,但看平阳此事态度俨然有几分认真,不觉也往佑儿看去。而平阳已唤侍女道:“引小王爷过来。”看一眼我,顾虑我与云肄母子情分,又补添了一句,“就说是我叫他过来的。”“是!”
佑儿像是对突然的定亲之事有些意外,望过我,又望过平阳和我怀中的苓苓。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但凭姑姑做主。”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佑儿是懂事的孩子。从来就不求我什么。从来听从我对他的安排。而平阳对他,虽是外人,却有养育之恩,正因为此,这份情谊就更不用说了。我与平阳又是这样亲好的关系。平阳的女儿,既然我与平阳有此意,他是不会推托的。我微笑着,然而那笑容却无半点笑意,望住佑儿,悠悠启齿道:“你可知,你的应允,这于你,意味着什么?”
佑儿虽是年纪小,‘定亲’是为何意他是晓得的。并不正面回答,望着我,他道:“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要你兑换诺言,他日花轿上门迎娶苓苓,将她以正妻待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甚至于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位妻子,绝不辜负于她。是要爱她。男人爱女人,丈夫爱妻子一样地爱她。从心里去爱她。”
佑儿罕然望住我。
我接着更为苛刻道:“不可有别的女子,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里面。不可纳妾,一辈子只能有她一位妻子。在心里也认可她是你唯一的妻子。”苛刻地说完,我方才道:“姑姑不是在安排你的人生。虽说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汩汩不会强迫于你。你若无此意,或者做不到这般,此事便作罢。这不过我与你平阳姑姑一时起兴,玩笑之言。并无甚要紧。但是……”我停顿下来,半响才郑重道:“你一旦应允,就要做到如此这般。”
于此,我方才复又问道:“佑儿,与苓苓这门姻亲,你可愿意?”
佑儿低头沉默着。长久地沉默着。
也是理解他的。固然先前答过任我做主。甚至君子一诺,重于千金。然而我所列要求之苛刻,却成为他此时为难的原由。不为难此时许下这样承诺,一句话的事。虽然旁人看着的一句话,于他这忠厚之人而言,一言九鼎,铁石无移。却恐感情不为人所左右,他日自己不能做到这般。甚至于他还不懂感情,此于幼年的他,实在是模糊飘渺的东西。
沉默中,本乖顺偎怀中的苓苓忽而闹起来,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去那绣篓子旁边的布女圭女圭。
佑儿随着看去。
注意到,待目光落到那布女圭女圭上,佑儿原本波澜不兴的眸子一亮。
恍惚记起,云肄三岁生辰还在边地时,京城里的贺礼送过来,上至帝王趺苏,下至仆役奴婢,各人贺礼堆满了齐王府库房。其中,平阳所送的,亦是那样一个布女圭女圭。饭桌上,听得向来不主动要求什么的佑儿亲口问云肄要,表弟,那些贺礼没有喜欢的吗?那那个布女圭女圭可以给我吗?……
是在这时,听到佑儿朗声道:“姑姑,我愿意!”
不知为何,先前听我们为他做媒,乃至回答自己意想,脸色如常的他,在此刻答完愿意这话后,忽然窘迫了起来。露出了任意一个当事人此事面前会有的情态。一抹微红飞上脸颊。甚至于目光再从苓苓脸上瞟过时,看也不敢细看,匆匆与我和平阳一叩首,就低着头出去了。
绣楼下,云肄在大喊,“表哥,快来挖蝈蝈啊!”
小孩子玩的东西,这个刚定了亲的孩子道:“我不玩了!”——往常,因着和众人一样,对表弟宠溺着的他,是从不会拒绝表弟任意的请求和提议的。
与平阳俱是把佑儿的反常看在眼里。
我含笑道:“你可满意?”
平阳啜茶不语。答案写在光霞舒展的脸庞上。
是满意的,不光为佑儿真心真意的那一句愿意,更为佑儿愿意的内容,我苛刻的要求。
因为百分百的爱情,苓苓未来无疑是幸福的。哪个母亲不希望看到如此。
望着苓苓抓在手中的雪玉,这是云家祖传的东西。我虽是父王爱女,唯一的女儿,这样饰物,父王给予我合情合理。但女儿终究是外人。而苓苓,我云家三十九代宗媳,拥有它,真正天经地义。她喜欢它,是缘分,冥冥之中注定。
因为与苓苓初定亲腼腆的缘故,当日云肄回去时,佑儿也一起回去了。
没有见到我,云肄本来是憋闷的,扭捏不愿走的,但看佑儿情态反常,好奇探究地看着佑儿时,不觉也跟着乖乖回去了。
只我依旧在平阳出住着。
这是住在平阳那里的七日。睁着眼在床上侧身向里睡着。蓦然一双手臂从后面将我拥住。
不是南宫绝。然后一反应便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惊叫了出来。
“啊!”拥住我的人紧接着也粗着嗓子惊叫了出来。
是成朔。
明白了,因为成朔未归,平阳也便没起意为我安排住宿,又因三四年没见面,有道不尽的闺话。索性同食同寝。穿着平阳的衣服,这刻又侧身向里睡在平阳的床上,甫从边疆过来,欲给平阳一个惊喜的成朔,无可避免将我当作了平阳!
知是成朔,倒没有惊惧,只是尴尬。成朔匆促将我放开,退趔到了卧室那边的墙壁,远远相对着。我亦是起身下床,穿了鞋子。正两相尴尬,平阳端着茶,推门进来。见到成朔,才露一丝惊喜,又见我与成朔此刻情态……什么都了然了。成朔才动着嘴唇要解释,平阳已是笑了出来。
是在这日,南宫绝终于上门拜访。
成朔见到南宫绝,是分外的亲切。兜头就是没完没了的话。这一辈子与南宫绝的话语加起来,也没今日这么多。然而翻来覆去,只这么一句:“臣相,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明明与南宫绝无名无分,只除了云肄这么一个孩子。明明也不是畏惧与我的‘解释不清’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成朔就是不住地与南宫绝解释着。辩白着。那样本能地辩白着。仿佛此事一定要对人做出解释的话,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南宫绝。那时,什么大将军,什么臣相的身份都被抛去了,只求心安,只求心安~
撩帘出来,就见成朔面前,南宫绝一身白衣,澹澹笑意,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干爽,毫无遮拦的铺泻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叫人一怔的俊逸出尘。
看到我,那笑意里的冰冷总算散去,然而却也没有升温。他他的目光绕绕缠缠,含光吐华,欲要将人蚌裹其中;仿佛有千种繁春,万种风情,却一种也解读不出。
隔着丈远的距离,他望着我,那样长久地望着我。
南宫绝的皮笑肉不笑,显然是教成朔难办的,这刻我的过来,成朔明显松了口气。
因为与成朔发生这起事件,尴尬之下,自是再在平阳这里住不下去。当日,与南宫绝回往南宫世家。
马车上,本是远远相对坐着。马车颠簸,我身歪之下,南宫绝顺势将我拉到怀中。
头磕在我肩膀上,几乎是以覆盖之势将我紧紧抱住。
他闭着目,呼吸悠长,尽情吸纳我身上芬芳。
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也便没有再挣扎了。
他的头偏转道我颈中,温热气息喷在我颈窝肌肤上,掠起不可言喻的颤栗。
听得他声音闷闷传出:
“成朔抱了你。”
蹙眉看他,我与成朔可是一清二白,不过抱了一下,不至于吧。甚至也要立即将我抱回来。沾上他的气息,好昭显整个人是他的。明明是恼他心胸狭隘的,可不知为何,心底里偏偏有一丝蜜甜钻出。他则哑了声,一字字透出怨屈和无助,“为何要走?”说的是石室里我离他而去。那让我脸红耳赤的春情。正心跳如鼓地忆及,他含住了我的锁骨。一路含住。
直到马车到了南宫世家门口停下,我才如梦方醒,从他怀中趔开,与他距离远远的。
他也恢复常态过来,没有再为难我。
又闭了目,呼吸着空中余香,手也无意识地微伸了出来,往我的方向。
而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四个字,来日方长。
春她们已经歇下了,我关窗也要就寝时他轻推开门进来我的房中,不可避免地惊诧,然而要说意外,却也没有。
只是作出的一反应便是要请他走、然而话还未出口。闩了门的那个人已扑过来将我紧紧搂住,紧接着,滚烫火热的吻落在我颊上、唇上、脖颈……下意识地推挡甚至是呼救,然而他直接横抱起我将我撂到了床上,撕扯我衣服的时候,将我呼喊求救的唇也以吻封住。全然不顾了,迫不及待地将**一举刺入。当被他进入身体,什么推拒都是没有意义的了,先前疯妇般的我骤然死尸般沉寂下来。但这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为驯服我,没有进行前戏的他,开始在我身上燃放火苗。终于喘息渐重。身体犹如被载上一叶扁舟,陈沉浮于浩瀚海面上,小雨淅沥,雨打风吹,渐渐地,狂风暴雨,大浪淘沙……
想与身体分崩离析。那理智被放飞到九重天阕,只剩一具空了的躯体沐雨浴露。欲流在里面奔腾,呐喊叫嚣着想要决堤。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由任他凿渠开壑,涌引出哗哗流水。
自是一夜**。
只在天将明时警醒过来,推起他**的身体,趁着还无人起早撞见时,赶他走。
又到傍晚,因着昨夜他的过来,我早作了准备,门窗钉了个严严实实,就为防着他来。暮色才合就将卧房锁得密不透风。当将吹灯就寝,赫然见他轻推门,登堂入室。一时作不了反应的我怔兀当场。只剩从头到尾的挫败。没有呼喊,昨夜与他已度**,再喊叫只会显得矫情;他抱起我,我亦没有推挡。只是幽怨失神地望着他。被他放到床上时,也是木头一般。但这显然难不倒他。这具身体是他熟悉的,哪一处地方,会引起我怎样的反应,他驾轻就熟。一个人的漏*点,及看见洇染了两个人。一个人的良宵,渐渐变作了千金一刻,那羞得躲藏到云层下的月我们一起见到了,不欲看,却又忍不住想要偷看眨着眼的星我们也一起见到了。而它们势必也见证了我们。这是两个人的长夜。
三夜,他依旧过来。而我连防备都懒得了。甚至门窗都是虚掩的。不不为等他。只是无能为力。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四夜,因着他因事晚了半会来,我无意识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就那样失神地望着外面一片漆黑。好久好久,当眼瞳中映显的不是黑夜,而是纯色的白,才意识到他就站在窗外。站在窗外看着我。那样姿态,也不知已然到来了多久。那样看我了多久。望着他,与他目光交汇,脸上陡然一阵发烧似的滚烫。心虚地蓦然合上窗。背靠着轩窗脸红心跳。亦是那夜,当进来屋中的他抱住我,抱起我走向床榻,我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
…………
雨打风吹,无论闲忙,他每晚铁打不定得过来。只不过千万之分而已。但凡他过来的晚,因为颜面从不等他,只一到就寝时分,我便自睡自觉。但也并不曾睡得好,也从不肯承认是因为等待他的缘故。私心里将过咎归咎于他总在我睡得酣然时钻进被窝,将我扰醒。久而久之,睡眠便不好了。是的,他过来的越来越迟,有时候天将明才一身疲惫地过来。那些事我早已不过问,更不曾问他,但想必,君臣之争只在愈演愈烈,没有可能变成玉帛的一日。
但不管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战火硝烟,章武六年我与他的这个春天,变作了名副其实的春天。连每一个良宵,也变作了名副其实的**。人睡尽的时间他过来我房中,渐成为我们两人共持的默契。早没有推拒他,那芙蓉帐中一开始的亲密也是互动的。只在每一个清晨,我养成了警醒的习惯,天将明的时候,势必推醒他,叫他快快离开。
他一直也是离开的。
然而却渐渐不愿了。这日天将明他不愿意地才出我房门。也不知是因为他的不情愿拖宕了时辰,还是春今早服侍我起早了时候,他出门时,春也从那边拐角过来了。怕春看到,……或许他并不怕,但到底还是顾虑我。他藏到了楼板下。春走到了他藏身的楼板之下,竟是一脚踩滑了,趔趄了一下。正是那一下趔趄,手中满盆洗脸水倾数倒在了他脸上。“哎哟!”春惊叫。然而若仔细听,是听得到春惋惜的声调里的作弄的。
是啊,又不是一日两日。整个春天,他每夜潜进我房中,谁不知道呢。只怕这已是南宫世家上下,大家心中都知道的‘秘密’了。春是故意的。
次日清晨,我再推他,让他起来,赶紧离开时,本来一直就不大愿意的他,怎么也不愿意了。许有记起昨日早晨的狼狈,狠狠地看我在我听到春渐近卧房的脚步声更狠命地推他走时,他狠狠地吻了下来。本就两具身体**着,他直接进去了我身体。明明再无法阻止,想着春将到来,已是手脚并用地推阻他。他恶意地一下捣入,被忧焚掩埋的**被他唤醒,身体整个酥麻虚软下来。春已经端着盥洗用具到了卧房外了,甚至不止春、秋、冬和肄儿还有他身边的吴坼笔他们都来了。他们不断在外面拍着门。尤其是肄儿,拍门叫个不停,“娘亲开门,娘亲快开门……”
外面拍门叫喊声如火如荼,里面两具身体的交缠也是如火如荼。外面凑趣的人已在建议,“撞开!把门撞开!”
“撞开!”
“撞开!”
……
…………
当房门被撞开时,南宫绝与我刚攀到**的顶峰,两具身体**地重叠在一起。
南宫绝随眼疾手快地将我搂在怀中,又拉过被子将我盖住,但我光果的肩膀,手臂还是露了出来。才漏*点过的脸色也是一片潮红。头回避着闯进来的众人,羞怯地趴在他胸膛上,还在喘息着。
南宫绝也好不了许多,粗喘犹重。
众人的诧异声是很大的,也是故意的。
南宫绝的脸色寒沁得吓人。
因着被逮个正着,自然没有必要离开我这里,再回去他自己房中盥洗更衣。吴坼他们回转去取他的衣物时,他顺势道:“把我的东西搬过来!”
那日始,不再是偷情。他明着在我房中住了下来。不,这间卧房,原本就是他的。也就是说,我们正大光明地住在了一起。
自此,双双外出或者在南宫世家走动的画面也就多了。因为夫妻之事那层关系,日常举动中的亲昵自然无可避免,且是自然而然,不会教我排斥。俪影楔行,仿佛一对新婚夫妻。——若不是我们的儿子都整整四岁了。
望着追着佑儿要一起去看表嫂的云肄,南宫绝一阵惊愕。不是惊诧云肄多出的‘表嫂’,佑儿与苓苓定亲已是举国上下都知道了的事。实是愕然云肄将‘表嫂’二字唤得如此顺口。这亲事才定下多久?
“真是一门好亲事!”南宫绝不由看着我,“荣亲王只有平阳一个女儿,平阳也只苓苓一个女儿,娶了苓苓,就等于将整个荣亲王府和成朔手下三军都南宫绝抿紧唇,抿得下颚也收紧,“这么好的亲事,你怎么就没想到肄儿身上?”
权贵他何时又在意了?知道他是无事找事——许是因为与趺苏之争实在棘手,南阳这经济中心城市,又是他的祖籍,看来富康安康的地方,住着一个皇帝,一个臣相,一个成大将军,一个齐王殿下……群雄汇聚,哪怕这座城池表面平静如水,又怎静止的了水流之下的暗流涌动。大战的压力,他近来是脾气渐长。不忍惹他,难得顺着他的话道:“也要平阳愿意呀。”
他望着我,目光颇似冤屈无辜,“我们的儿子哪点比不上别人的。”
我唉声道:“是我三哥三嫂的,不是别人的。”
哪怕与我关系已至此,总还将我兄嫂当做外人。也难怪他,自少年起就孤零零一人,也是不惯有亲人的。还得予他慢慢改造。
“可是……”他还待说什么,肄而佑儿看到我们,已是欢笑着跑过来。肄儿望着南宫绝发顶,赞道:“爹爹,你今天的头发束得真漂亮!”
一抹嫣红在我颊上洇染开来。南宫绝余光将我脸色瞧在眼里,欢喜不自禁洋溢出来,“你娘给束的,怎么样?”
才赞过,他得意过头,竟又再问。肆儿才不答话呢。倒是佑儿又称赞一次,“姑姑的手艺向来是好的。”
是恼南宫绝的,这样私密之事也说出来。然而听在耳中,心源里似有春水漫溢。竟是甜蜜。便连他先前才大涨脾气,这刻又忘形得意也不见怪了。
肆儿拉着佑儿要走,南宫绝叫住道:“上哪儿去?”
肆儿回头望着南宫绝,乍见南宫绝之下还是欢愉的他,早给南宫绝的忘形得意弄得神色冷淡,——不怨肆儿,谁叫近来南宫绝总是这样呢?我不待见南宫绝的时候,他着急,百般戳合爹爹娘亲;这下待见了,他却又不高兴了。——不怨肆儿,亦是南宫绝小……大人得志弄的。
“去表嫂那!”肆儿不耐烦的回首。佑儿同时脸颊飞红。
“表嫂?”南宫绝笑起来,果然,是对佑儿亲家显贵不芥蒂的,南宫绝望着肆儿道:“要不要也给你定门亲?”玩笑说过这话后,南宫绝却又当真了,快疾地补充道:“保准比苓苓身世还显贵!”这人,根根掐了他一把,佑儿也在这里,他说话就不顾忌点,一点也不怕佑儿芥蒂!
比苓苓身世还显贵……在我梁国也只有王室女子了,而且不是旁支。只能趺苏和北皇漓所出。但他们一个至今没有王嗣,另一个……北皇满甚至成婚都没有。北皇漓,思及他,怅惘不自禁漫上心头。南宫绝望我一眼。倒因此暂时将神思拉回他身边。是不疑惑他的话的,虽说我梁国王室后嗣稀薄,但不能排险别国。最近,许是因为与趺苏之争,连向来不在明面上,甚至不在政事上往来的晋国臣相南宫乾,他的叔叔,他也交集了起来。叔侄俩书信来往频频。
“不要!”不意肆儿断然拒绝。剜着眼看着南宫绝,肆儿道:“我自己会挑拣!”
肆儿冲口道:“等我长大了,就要这世上最美丽的姑娘!”
话毕,拉着佑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志向远大啊!”南宫绝赞道,却赞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然后肆儿远去了,他立即回转身看我,“这孩子……”南宫绝道:“怎么最近与我越来越生分了,以前还很黏我,与我同食同初,现在难得看到他人影了!”这能怪肆儿,也不知肆儿现在没再与他同食是因为谁的缘故,若不是之前他夜夜潜进我屋里,基不是现在与我同住一室……
他越来越像你了,肆儿像我,一直他是这样觉得的,他看着我,又恨恨填充道:”像以前的你。从前每每见我,就针锋相对的你!“
敢情是在找我的茬了。
我的儿子像我,这有什么过错?
这人的脾气!
许是连日来被他脾气怄的,这日一到膳厅见着满桌膳食就犯起呕来,呕了一阵,看顾满桌膳食错愕不已。南宫绝身边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不会做事了,无由怅惘起春,秋冬,甚至是女乃娘和花嬷嬷都不在我身边,旁人做事一点也不让我省心。才这样觉得,心中蓦然一惊:只道他将我兄嫂当作外人,我何时又不把他身边的人当作外人了?不记得他身边的人过去的稳定妥,一旦出点小差错,就耿耿不放。佑儿和肆儿这几日一丰在平阳那里,膳桌上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尺里不知何故闷的慌,想着内疚之外,再不就膳食的事发作,心管膳厅里服侍的人见我作呕诚惶诚恐之下又出了差错,端白水来含进口中竟然是苦丁茶的味道,接着灌水又呛着了我。南宫绝身边的人十年难遇的行差踏错,在今日一个劲地发作了。——也不怪罪,只下意识问左右道:“臣相大人还没回来吗?”三天前的清早,他只与我说过有事就离家了。蓦然地,有些想念他。
“没有。”在膳厅外的吴坼听到我问起南宫绝,进来恭谨回禀道。看我脸色不好,吴坼道:“可要派人去找相爷,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
还末回应吴坼,久不在我身边的夏哭喊着冲进来,“郡主,不好了,吴定老宅烧起来了……”放声哭泣道,“臣相大人在里面……”
思想不出夏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只是下意识地问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夏整个人怔了怔,“郡主你不知道吗?”
不对劲,整个事情都不对劲。佑儿肆儿甚至是我身边亲近的人都刚好不在我身边,——莫非是被隔离开来?连下人今日做事都毛病重重。
“吴坼!”
我站起身,厉声道。
见我翻脸,又听闻夏的话里南宫绝似有不妙,吴坼再不敢隐瞒,说道:“相爷邀约皇上在吴家老宅会面。——相爷怕郡主担心,嘱咐不让告诉郡主,又恐郡主透过旁人知道消息,所以连两位小少爷和春姑娘他们都诱去了平阳郡主府上,借的是成大将军生辰的由头。郡主与成大将军之间尴尬未消,郡主身边的人猜想郡主不会去与成大将军贺喜,自然不会知会郡主。相爷亦料定如此。”原委道过了,吴坼这才道:“相爷临走前说,若他三日不归……”
三日,这已经是他离开南宫世家的三日了。难怪下人们做事屡出乱子魂不守舍。都晓得,他们原来都晓得,就瞒着我一个人。
而不归……夏不正将这消息带来么?“臣相和皇上本来对弃对的好好的,后来不知怎地就打起来了,”好好的么,真的好好的么,怎么都觉得,他此去是要与趺苏做个了结呢,刻意不对我告诉,又说若他三日后不归,还不是报着必死的决心?“臣相虽有腾剑在手,可差占不了皇上的龙渊剑好处,加之臣相又是单枪区马一个,皇上痤下高手众多……饶是臣相武功盖世,明枪易躲,也暗箭难防,那南阳巡抚早为皇上收买,在吴家老宅里布下天罗地网,这是包括臣相在内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臣相身负重伤,连行动也不能,皇上讨要黑玉,搜了臣相的身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索性带人退出,一把大火将吴家老宅烧了。”夏哭泣道:“大哥,大哥……和齐王他们也是见城面起火才知道事发的。带军赶过去时,大火已经席卷了整个吴家老宅,越扑火势越凶猛。现在……现在,齐王府兵马和大哥的人马正在城西和皇上的亲卫军砍杀,个个都杀红了眼……”
那南阳巡抚几年前就从马车罅隙里瞥过,甫时南宫绝带我回南阳祭祖。南宫绝衣锦还乡,南阳巡抚哪有不百般恭维的?大雪天亲自带着南阳一应官吏在南阳城外迎。不意南宫绝不说寒暄周旋,连下马车见他一面虚应故事也不曾。那以后,他们政见不合的迹像显现了。与南宫绝都不将此放在心上,甚至战场转战南阳,也没将那样人物计算心头,竟不想还有强龙难压地头蛇之说,此时成为帮凶下震中之石。
吴家老宅整个烧起来了,火势越扑越猛,而身负重伤,连行动也不能的南宫绝却还孤身在里面……
人剧烈的一晃,倒是吴坼眼疾手快扶住我。
去到老家吴宅的时候,火势依旧滔天。倒是不见再有人嗜血砍杀。若不是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齐王府的,成朔部将的,趺苏人马的……这样修罗地狱,绝想不到片刻之前这里经历着一场激战。“齐王呢,大哥呢,大哥呢!……”夏在尸体中翻找着,企图找到一个活人,却一个活的人都没有。夏急红了眼,不断问着死人,“大哥呢!大哥呢!”血脉相连,一直以来与成朔关系势同水火果然是假的。而没有血脉联系那个人的生死我便不关心了吗?不,五岁时十二岁的他来到汝阳王府,到今年我二十二岁,十七年的相交,十七年的纠缠,南宫世家灭门,汝阳王府灭门,与他相见两厌,不共戴天,被迫承欢床榻,汝阳王府灭门真相大白,却也孕育了云肄他的骨血,远走天涯,以为与他此生再无瓜葛了,却又辗转回到他身边,心如止水,再到今朝与他俪影携行,不离不弃……他早已成为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夏总算拣着了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军士,看装束,是成朔部将,“一路追杀……齐王,大将军,去了死人谷,都去了……死人谷……”说到这里,那军士蓦然断气。
北皇漓和成朔会带军追往死人谷,显然是因为趺苏又去那里寻宝了吧?
宝藏,又是宝藏……
什么权利富贵,什么恩怨仇恨,都好像是别人的事了。蓦然身灵超月兑。羽化登极。三魂六魄就剩那一魂一魄维系凡身**,一动也动不了地望着嗜血火海。——若说这具凡身**还有意志,亦只在那汪洋火海中了。愣愣地
看着火蛇翻滚。眼目里似只有那一方火红天地。只存那像残阳,像火烧云,热浪浪的火红的一色……这样的火势可不是越扑越猛烈么?没有人救火,又哪里能救火,哪里能就得了里面那个身负重伤,连行动也不能的人?里面那个身负重伤,连行动也不能的人更又走的出来?
……记忆里也见过这样画面一次,我十五岁那一年,还是与趺苏初定终身时,为断绝我与趺苏联系,他将京城福员外家一把火烧了。报应,都是报应。你看看,几年前他烧了人家家园,烧死人家一家,今日吴家老宅也被烧了,他被活活烧死在里面。都是报应。因为破碎我与趺苏姻缘而纵火,今日,趺苏一把大火将他烧阻在这里面……
火蛇吐信,进前一步都不能。逼得人不断后退,后退,驻足不能前。吴坼和身旁其他人还担忧着我,紧抓着我身体不放。但让人担忧的,只怕是他们自己。没有哭,一滴泪也没落。哪怕身旁的人泪水流出来,迅速又被火浪袭干了。那样平静,甚至还平静地遣派人往平阳那里去,势必护住佑儿和肄儿,万勿走漏风声让肄儿知道半点消息。
大火一连烧了三天三夜。
四日晨,火势总算熄灭。然而吴家老宅,甚至整个吴家巷,在这场大火里变作了废墟。焦黑的,化为灰烬的废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臣相府的人遍布吴家老宅废墟的各个角落,冀图找到南宫绝的尸体——他们怎么这么傻,那样的大火下,还能存得了尸骨?站在废墟一个角落,握着他们从废墟里刨出来的腾空剑,剑在人在,他连剑都丢了,哪还可能活得了?不过找到一把他的剑,竟惊动我从南宫世家过来。不知道我在午睡么?抚摩一下月复部,按捺住因废墟里气息月复中翻涌的干呕,……他去了,我们,还有肄儿还要好好活着,延承他的血脉,把他英年早逝的那一份子也活出来不是么?
好累。显然是午睡没睡好。好想坐坐。哪怕这里望眼只是烧作了焦炭的废墟。就坐在废墟中。意外见到旁边一把残破了的琴。历经大火,琴身坏了,弦却是好的。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泣血催肠的《蝶恋花》。
有声无声的还未抚完,已有一人走近身前。
“我以为,事发当日,你就会质问我的。”
停了拨弦,澹澹道:“人死不能复生。质问何用?”
“你不怪我?”似乎从我无关痛痒的语调中听出了希望,趺苏声音蓦然欢颤了,“明月,对我,你终究是有情的!”
是啊。不怪他。哪怕昔年满门抄斩也不曾怪他半个字。“你只是又多杀我一个亲人而已。”我抬首,恍若长风山庄与他初定情,心悦君兮般明媚嫣然。“父母兄嫂都能按捺不提,何妨多一个夫君?”只嫣然,“父母兄嫂都能按捺不提,何防多一个夫君?”……只是因为趺苏的后一句话而心中凄迷。垂首,再感觉不到趺苏的存在,凝睫望著身旁的腾空剑……
“夫君……”趺苏的神色如厉鬼般凄厉,又似见了厉鬼般胆破魂飞。
他荒芜地喃喃着,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抚摩着怀中腾空剑,想着他离开南宫世家的前夜夜半,被窝里被冷气侵袭,知他这时才回房就寝。想必忙到了这会才忙完。梦中呓语了一下,又好梦酣然。他的手却爬到了我身上。本来要不予理会的,可实在忽视不了。不由烦躁地挪了挪身体。离得他远一些。没想他也跟着过来了。不由火了,这人,近来脾气见涨白天闹得家宅鸡犬不宁,半夜也不歇憩,还要不要人睡觉!
我是烦恼且愤懑的,被扰清梦。面对他的求欢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但他却发扬起不屈不挠的精神。意志更是向来的固执。覆到我身上,双手不断游移在我凹凸光果的肌肤上,尤其不放过会让我反应强烈的敏感部位。饶是我恼他愤他,渐渐也不由臣服在身体本能的渴望里。气恼起自己的不争气。渐渐地,对自己的气恼也散淡了,思维整个地月兑离漂游,只剩一具身体在他的身下扭转摆动。那身体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欲火狂潮不断流向四肢百骸,使我只能茫昧地,不自主地发出渴望的呜咽之音。
他体贴地推进,将我的空虚填满,不断地挺腰,一次又一次地用力贯穿我柔女敕的身躯。
临界点将要濒临时,却突然停在我身体里不动了。
神志涣散中,听到他问道:
“明月,你喜欢我吗?”
不明白这时候他问这个做什么,也没料到他会问这话。突然间的停顿,让我整个人、整个身体、整颗心,都被那种欲得而不得的痛苦折磨得迷乱不安。迷离的眼神中,他的目光这样光华而温暖,似乎幸福着,却又不确定。一颗心悬着。那光华中,便有些光芒显得黯淡微弱。而正因那黯淡和微弱,反衬得其他光芒更加万丈四射!这样的盛景,悲呛的,令人想哭的盛景~
见我久久不回答,他在我身体里恶意地捣弄了一下,以此为提醒。这立刻逼出我一声申吟。他俯首,迫近我脸庞,仔细瞧我容色,不漏掉我任何一个表情,“喜欢我吗?”他又问道。
不答。甚至连身体里他的存在也想一并忽视。可是,身体里那样的存在,怎么忽视得了。理智与情感分化两极,理智里不给出答案,他想要的答案;然而情感……停顿盘桓在体内,不得解月兑的**却令我再度呜咽了起来。
他满眼都是绝望的期冀,“喜欢我吗!”
又动了一下。
却只逼出我更深层的**和呜咽。
我意乱情迷,他亦是欲火焚身,但他压抑着自己,只为听到那句话。
又如此作弄逼问两三次。体内那股想得而不得的需要感,终于让我颤抖着果躯失声痛哭。
这是不得法的,哪怕我身体再渴求,也不吐露他想听的一字。
终是改变策略。加之他亦再不能忍受**的折磨。
俯首,火热的唇贴在我颈部冰凉肌肤上,掠起不可言喻的颤栗。手掌熨贴在我腰间,那滚烫的掌心下,就是那只印有他名的磐涅凤凰。不,只是凤凰,并没有磐涅,怎么想到了那样凶劫词语?也不疑心,许是‘凤凰磐涅,欲火重生’,这本来就是联系在一起的,而不容我多思考了,身体被动地前后摆动,停顿盘桓在体内,不得解月兑的**终于释然起来。……竟是他双手握住我腰肢,在我身体里冲刺了起来!
苦苦煎熬中的身体几乎在他一个撤出又挺腰后就攀到了顶峰,但他依旧在我身体里驰骋着。汹涌不断的情潮掠起了狂风暴雨,滔天海浪在将我整个人吞没。刚刚虚软下来的身体乍然受着那样刺激,满室回荡的啜泣,亦不知是让他停下来还是让他继续。
“说你喜欢我!明月,我要你说喜欢我!”更加重了力道,他在我耳边低语。
“……”
“明月,乖!说你喜欢我!”他轻轻啃咬着我的颈窝,手放肆的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
“说你喜欢我!说!”他哑了声,眉蹙出额间一道深痕。
“……”
“说!”他悲哀地看我,近乎切齿。
“……”
在最后的冲刺中,他的目光,因为刺激愉悦到了极处,却也绝望到极处。
他问我喜欢他吗。一次次地问我喜欢他吗。甚至逼我说出那话,施尽伎俩逼我说出那话。可我终究是没有说。
甚至连日里还为他脾气恶劣而怄气。
之前怎么就不让着他一点?
我亦是脾气不好的。固执,别扭,好颜面,不肯在他面前退让半分。
……他恼我,就恼到要以如此方式生离死别么?
已是困极,或者是悲极。靠在废墟上竟然都入梦了。
梦中南宫绝的身影从汪洋火海中向我走来,走到我的身前。他的面庞是从未有过的清朗温和,半丝不见平素的偏执阴恶。他的全身笼罩着无量佛光,仿若佛降凡尘大地,一点魔障污秽也没有,全是教我欢喜的干净出尘,不止身体上,不重在身体上,乃从心灵里透射出的干净出尘!——壹直,我就厌憎/不待见/无奈他此人的品德败坏,心理扭曲,此刻,在他死后的此刻,我梦里的此刻,他完完全全变作了我想要的,理想中的男子……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那个词又飘进了我的脑海,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嗯,果然是月兑胎换骨,犹如重新做人了。
那样的佛性,便连他的眉目都是悲悯慈悲的,笑容都是阳春白雪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像海藻在水域中飘摇涤荡,柔韧洒洋地包裹住了我。“傻丫头,你当我这样傻么,你喜欢我,难道我瞧不出来么?”他说完这话,身影渐渐模糊,终于在一片火光中含笑化去。
惊醒来。一直没有哭的我,脸上绷紧而干涸,尽是泪渍。
清醒时分冷然看待你的死亡,在梦里却为你泪流成河。
月复中又犯恶心作起呕来,下意识地捂住月复部,想着趺苏那话,眼中的幻影却是梦里你才含笑化去的容貌身影。……是啊,对你,终究是有情的。
(全文完)
(1)
南宫绝死后,葬礼在那场大火后的一个月后于南宫世家举行。满堂文物,上至梁国皇帝都有来吊悻。然而葬礼却是一切从简,甚至简易到让人联想不起死者身前的身份。但这不是引人瞩目的。教人大诧议论纷纷的,乃是以女主人身份出现的我没有戴孝,身为南宫绝的儿子,云肄也没有戴孝。南宫世家的下人,因为我们没戴孝,有没戴孝的,却也有戴孝的。总归表白与艳彩相宜,这是一场奇怪的葬礼。甚至让人奇异既然如此应待,还举行这起葬礼做什么?对之,趺苏倒是不说什么。或许私心还乐见其成。不管是为何做,我不为南宫绝戴孝,他总是愿意看到的。或许,我与南宫绝情分,还没到那程度。本来一直,我就是不待见南宫绝的……他可以这样自欺欺人。
时至今日,与他再无可能。他也只能把事物往美好的方向想,自欺欺人了。
帝王都不表示什么,臣下再有非议,也只能三缄其口。加之,对我态度,齐王北皇漓,成朔,荣亲王等一应权臣亦是沉静如水的缄默,蜚言蜚语,也终如那场大火一样湮熄了。
接下来便是打算离开南阳。早前便作了这样打算的。只不过齐王北皇漓,不在离开此列中。甚至女乃娘、花嬷嬷、春和秋冬我一个也没带。甚至没有带着佑儿。他们,留在两国照拂佑儿。佑儿,正是承继为云姓一脉的王爷。趺苏赐予他封号,亦是‘汝阳’二字。没了南宫绝,云家骨血,趺苏是愿意照拂的。不管是因为我之故,还是为了弥补汝阳王府云氏。虽留了佑儿在梁国,但我是放心的。便是没有趺苏照拂,甚至趺苏对他再生猜忌——以南宫世家三十九代传人南宫肄的名义,将黑玉给了趺苏,不为旧情,只出于君臣之义。怀璧其罪,怀着南宫世家无尽宝藏更只招来血腥杀戮。倒不如以其充盈国库,造福天下。此也算南宫世家无量功德;但我云家汝阳王府密邸里的神兵利器却是一件也没交出。我是云家外人,无权处置它。待得佑儿年长,是奉于国库还是继续拥有,由佑儿自己决定。成朔是它们的暂时掌管者。大将军的他,手握这样一批神兵利器也算物尽其用。而他,也势必掌握得了它们,便如用能力护得住它们的主人,他的女婿,佑儿。——与苓苓那门姻亲本身就是庇护。无论何时何地,荣亲王府,和成朔平阳总是会护着他的。佑儿他会平安顺遂地长大,文治武功,兼济天下。他会如父王为官那般受人爱戴,相貌如三哥一般英姿挺拔……
唯一带走的,是肄儿。
对于北皇漓,曾答应他如若我离开的话,务必与他一起。但我只有毁约了。
那句“对不起”才出口,他已回道:“你没有对不起的,”北皇漓看着我,“你只是不爱我。”
垂睫许久,终于厚颜望着他。他的眉宇间锁着淡淡清愁,不,不淡,那样深刻地烙在了我心间。只怕便是此去经年,此生再无逢面之日。齿动发落的那一天,亦清晰记得他今日昔容美貌。他亦是望着我,锁眉望着我。那样目光,禁不住伸出的手,仿若要将我永远镌刻心头。“……我只怕会将你的相貌也忘了。”他的双掌抚模在我的脸颊上。
这样的话倒是不难应答的。他一向体贴,亦怕是最后一次对我的体贴了吧。明媚含笑,侃言道:“齐王愿意迎娶齐王妃之日,便是模糊相忘之日。”
“是吗?”他喃喃,“这一辈子,我亦再不会有齐王妃了。”
再有。他用的是个
是啊。在边地,哪怕是假戏假作,我亦是他结拜妻子;哪怕有名无实,我亦是他的齐王妃。
边关山月见证了我们。
边地百姓见证了我们。
……
…………
然而明知往事虽历历在目,这也只是一场南柯梦,他亦甘心做那淳于棼。此生沉醉梦中不复醒——
愿意迎娶齐王妃之日,这也只是模糊相忘之日。
再不会有齐王妃,永无忘卿之时。
兰州催发,握着肄儿的手,挥手与他告别。他伫立湖堤,默默相送。
郡主的邪恶夫君-番外
话说南宫绝凤凰磐涅浴火重生,金蝉月兑壳离开南阳,明月夫唱妇随,春夏秋冬甚至是佑儿都没带,只与北皇漓作别,即带着她与南宫绝的儿子——南宫肄泛舟去了太湖。在太湖等了半月,等到了来此与她母子会合的南宫绝。甫时明月已是珠胎暗结。孕有三个多月身孕。南宫绝喜形于色,当即亲吻了下去。鉴于孕育南宫肄时,没在明月身边,怀这二胎时,南宫绝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精心服侍。在无微不至地关怀和夫妻俩的期盼下,下个月后,明月诞下了这二胎。是对双生子。两个都是儿子。南宫绝大喜过望,当年本就新科状元及的他逸兴湍飞,大笔一挥,为家中新添成员——新诞生的一对麟儿取了名字。未有机会为南宫肄取名,父亲的他,可是一直深以为憾的。
明月对此却是不满意。望着南宫绝,望着婴儿床上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下子,家里就三个儿子。私心里,她是期望这一胎是个女儿的。不想却是儿子,还是一来就俩。
“儿子不好么?”南宫绝与其说是在安慰,不如说是在独自欢喜,“……也不是不欢喜女儿。只不过……”搂住佳人,诓哄道:“咱们先生一大推儿子,再生女儿好么?”不止明月膛目结舌,一旁的南宫肄也翻起了白眼,当他娘是……
是知道南宫世家满门抄斩,只他一人,他想要振兴家族,但是也不要迫她便将整个南宫世家振兴吧?难不成让她生一家族的人?也要后世后代,代代努力不是?明月望着膳桌上年岁差参不齐的六个儿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是的。在诞下那对双生子,家里有了三个儿子后,她又生了三胎。郁闷说不出口的是,每胎还都是儿子。倒乐了某人,常言多子多福,好运幢幢。可不是,官场中金盆洗手的南宫绝隐姓埋名做起了生意,几年下来,当初在幽州,以范家商铺陶朱公范蠡身份再度结交她的南宫绝,现在当真成儒商鼻祖陶朱公二了。
随着家业壮大,即便常伴明月身侧的南宫绝也免不了偶尔出远门。南宫绝不在,明月是一点也不觉得寂寞的。望着膳桌上她和他的六个儿子,她还寂寞的起来么?
是的,饶是觉得生不出女儿很是遗憾,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哪能事事顺随人愿呢。现在她很幸福,很幸福。哪怕每次儿子出生,眉心纠结地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然而待再看到一旁见到儿子就甚是欢喜的南宫绝,眉心那点不郁,也消散不踪了。
她不开心,他开心就好。
爱情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便生下的是儿子,也是她的和他的,又哪里真正不开心呢?
只是,真的不能再生了。也不想要再生了。不能再纵容某人了。想着每每起着念头,每每就此与南宫绝分房就寝,他总有办法迫她就范,不由又一阵面红耳赤。
在生完六个孩子后。明月站在镜子前,发觉自己长胖了。不由也感叹岁月催人老,当年的风姿已经一去不复返。
其实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一份姿色也未消减。只不过稍稍丰腴了一些。
南宫绝从背后环住佳人,低首在她颈窝处,眼底是诡异的笑:她又怎知,她月复中他们的七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也不怪明月没察觉自己怀孕,一是产下六个孩子不过半年,葵水那些还没来是正常的,二是七个孩子特别安静,便是已在肚子里安营扎寨四个月,也一点不闹腾娘亲。明月怀七个孩子怀的特顺心,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便是南宫绝,也未想到生小七的时候明月会难产。而经历生育之痛,又思及南宫绝要的一个又一个孩子,饶是涵养好如明月也禁不住对南宫绝破口大骂。可怜南宫绝不但不能还嘴,还连连点头称是。
但虚月兑之中,从南宫绝怀中抱过婴孩,先前还泼妇骂街的明月脸上却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他们的七个孩子,是个梦寐以求的女儿。
但南宫绝却真的决定,不生了。望着明月甫生产完虚白的脸色,涔涔的汗水,他还未从余悸中定下心来。
谁说南宫绝重男轻女,谁说南宫绝不疼女儿?打四胎起,有了五个儿子的南宫绝,当年热心为那对双生子取名字的他便判若两人。懒得给儿子取名字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地叫着了。五个和六个儿子的名字,还是明月给取的呢。父亲的他,甚至糊涂到常常把老四名字叫成老五,把老五名字叫成老六。连明月都怀疑他是故意的。而那对相貌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幼时,南宫绝还分辨得清谁是谁,现在那对双生子长大了,南宫绝反是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每次都弄得明月头疼,儿子叫屈。而对小女儿呢,当在才生产完的明月面前,当他双手颤抖抱住娇小的女儿,南宫绝情不自禁唤出:“月儿。”
是的,女儿的名字就叫南宫月。
南宫绝和明月。
南宫绝说不再生果然就不再生。南宫月是他和明月最后的一个孩子。南宫绝对小女儿的疼宠,到了一种匪人所思的地步。任它是昆山之玉,汉江之珠,只要女儿开口,无有不从。皇家公主的娇养也不过如此。本来冀望有个女儿的明月,对此倒是有几分忧虑了。好在女儿虽是娇养,却并没有养成额外的脾气。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完全是她的翻版。南宫绝疼宠女儿,更可想而知。
何况,南宫家的女子,从来就不好养活。他之前欢喜明月生儿子,也是因为有这缘故。
他从来就是爱慕明月的,却因为排逝不去的家仇血恨,在明月带着身孕(南宫肄)离开他前,对待明月,从来都是一种复杂的爱恨交加。便是想要表达爱意,疼宠明月,也不知不觉伤害于她。而月儿显然不同于明月。这是他的女儿。他和明月的女儿。只有完完全全的爱,没有恨。甚至,把过往对明月的不好,变作好,加倍地补偿到女儿身上。
平阳曾与夫君成朔,女儿苓苓和未婚女婿佑儿来见过明月。倒是北皇漓,南阳那次作别,真正是他与明月今生最后的一次见面。倒是南宫肄长大后常常偷偷潜入齐王府,父王父王地唤着。唔……南宫绝背着明月,与北皇漓见面的次数也是不少的。
每每思及北皇漓,明月总不免怔惘惆怅。但正如作别时她所说,她会永远记得北皇漓相貌。果然是永远记得。余生每一次思及北皇漓,那温雅男子的音容相貌都是那样清晰,过往历历在目。
而对于北皇漓,想必亦如是。明月音容相貌,毕生忘不了。
唔……伤感的事暂不提。话说平阳再见明月时,明月已是三十岁妇人,七个孩子的母亲。
平阳那么多年过去,依旧只有苓苓一个女儿,成家昔年遭遇荼毒不说,成朔又是成家唯一一个男嗣。虽然成朔对平阳爱情始终如一,纳妾也没有,但平阳心中终归是有遗憾的,看着明月儿女满堂,不可不说不羡慕。
望着明月,似乎连时光都对她格外偏待,并没因接二连三的生育折去半分美貌,还平添了端平祥和之气。是啊,儿女绕膝,夫君宠爱,一个人生活如意,性情又怎么会不和婉呢?三十妇人,望之依旧如二八丽人。
谈及始终没有媒妁成亲的南宫绝与明月的关系,以及此时明月对南宫绝的看法,明月坦然不讳道:“你也知道的,我是受不了与爱人之间还有旁人的。我想着,他一日待我好,一日不背叛我,我便留在他身边一日;可是现在……”明月看着庭院里参差不齐的儿子和女儿们,最大的一个,云肄已经十三岁了,“现在……”语及此,明月眉心笼了烟愁。
他们一直没有成婚,。虽然孩子都有七个了。
南宫绝每每提议,明月总是不答应。——那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
她当时想的,南宫绝待她不好,她便离开,可是现在离开的了吗?
平阳莞尔笑道:“别架设那些了,南宫绝可能待你不好,背叛你吗?”
是啊,南宫绝可能背叛她吗?明月没答,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却从嘴角绽开。南宫绝长身依靠廊柱上,一边与成朔煮酒论剑,一边望着那厢与平阳叙话的明月。
明月亦是望向他,两相会心一笑。庭院里,再见佑儿苓苓,南宫肄唤着表哥表嫂。佑儿虽依旧腼腆,但从容多了;倒是苓苓,嗯声答应着。一点也不见小女儿扭捏情态。看得南宫绝和明月愕然之余,又不免心生好感。
苓苓生得浓眉大眼,长相酷似成朔,性情也是直爽豪迈。与佑儿的温文矜持宜章相得,堪称好姻缘。倒是那个说过自己要娶世间最美丽的姑娘的南宫肄,甫时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的他,对异性从不感兴趣。虽然比他长三岁的云佑已经十七八岁,但因为苓苓还小,比南宫肄都还小,所以也是没成亲的,但南宫绝却常常取笑南宫肄,说他当年十三、四岁的时候,早对明月一往情深了。云佑也有未婚妻,把苓苓娇着宠着,偏南宫肄情窦未开,少年不怀春。南宫肄眼中狡黠光芒掠过,望着南宫绝,笑眯眯道:“我不是要娶世间最美丽的姑娘吗?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时间最美丽的姑娘还是娘……”
他的话还未毕。南宫绝已肝火旺动。
二天,南宫绝二话不说便将南宫肄赶出了家门。
明月再料不到,昔日宝贝南宫肄的南宫绝,有将南宫肄赶出家门的一日。
唉,当初只有一个儿子,自然宝贝。现在儿子都六个了。女儿也有一个了,也难怪。
当晚,床榻间,这个赶走儿子的人,自以为是地劝着她,孰不知她没掉泪,他这个劝话的人反是眼眶里腥红湿润,“老活在父母庇护下也不好,肄儿十四了,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也好……”想当初,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满门抄斩,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看看,哪里不好呢,做了恁多年臣相,权倾朝野。不做臣相了,现在又走上了范蠡之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遇到了明月,认识了明月。
“情窦不开的肄儿,此闯荡江湖,说不定就邂逅了他的真命天女也不一定呢。”那么多年过去,还是那样灵犀相通,明月劝慰道着,却又不由愁云笼眉。
南宫绝爱惜地抚模明月眉心:“怎么了?”
明月低头,半响抬首望着南宫绝,声音诉冤般地道:“得赶紧派人知会肄儿,遇到好姑娘时,别告诉他的父亲是你呀!不然,即便人家姑娘答应,姑娘的父母也是不放心呀……”
“你这个小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
……
…………
此大同和谐社会,少儿不宜,举着摄影机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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