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从尘埃中走了出来,整个身子一摇一晃,他全身毫无损,但由于受惊过度,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只见不远处模模糊糊地坐着一个白人,不正是刚才见到的醉鬼。
“这……晚辈并非有意要拿走那把剑,只是……我徒弟……还有那剑它……”易尘吱吱唔唔,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你不必自责,我这剑有些顽皮,但它的心性却是好的。”那醉鬼看着易尘,往嘴中倒了一壶酒。
“剑魂由人而生,可是前辈你的剑……与你本人却……”易尘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他不想触及别人的**。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的剑顽皮胡闹,而我本人却是个活死人吧。我们一见如故,不会对你隐瞒什么,年轻的我是放纵的,但我却因此付出了代价,成为了千古罪人。我这十几年来,到处行侠仗义,便是为了赎罪。”那人将这一切说得很淡,但字里行间却带着痛。
易尘张口想安慰对方,大道理一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下去。“对了,还没请教前辈大名。”
“在下沦落人,至于我的真名……我不配再用那个名字了。”那人站了起来,走到了易尘的跟前。
“飘渺剑沦落人!你们二位是当年最年轻的剑圣,不过现在不是了,我有个师侄萧逸云在比你们年轻的时候,达到了剑圣的境界。”易尘笑了笑,没想到对方终究还是真武弟子。
“飘渺剑……沦落人……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已经不能放在一起了,唉,很多东西一言难尽……不过,没想到玄武这老东西竟会放你下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这一次是长老派我下来的,对了,我的同伴有难,我得去救他们。”
“你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拿什么去救人?枯木这老不死的,竟然将你教成了一个窝囊废,不过正好,既然下山了,就别回去,跟在我身边,我把一生的修为传给你。”沦落人眼中光芒一闪,刚才一脸的颓废,一扫而光。
“不不不。杀戮永远是下策。对付敌人。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能从根本上挽救对方。这是恩师教导我地。我在他身边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学到地东西终生受益。”那沦落人看着易尘一脸地敬仰之情。一口气咽不下来。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这根朽木。哪天剑哥给你介绍一个正点地阿姨。或许还有挽救地机会。”那把剑忍不住插了口。被沦落人瞪了一眼。便不敢作声。
“你看我壶中地酒。其实它比水还清。还淡。只有我能喝出味道来。我每次都想醉死他乡。永远也别醒来。你无法理解醒来地痛苦。你还年轻。终有一天你会现。有一样东西比酒更醉人。那就是谎言。”沦落人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整个山谷填满了他地回音。笑罢。他认真看着易尘地脸。令易尘感到一丝害怕。
“我没喝过酒。我不懂……”易尘连连后退。
沦落人再没说话。将手中地蓝剑抛上了空中。强光一闪。那剑竟一分为二。一柄蓝中带白。一柄蓝中带黑。那蓝白宝剑飘到了易尘地手中。易尘顿觉手中一冷。差点将那剑掉在地上。
“自古习剑者。主要分七星剑、八卦剑、盘龙剑、八仙剑、醉剑。我以前学八卦剑。现在习地是醉剑。醉剑讲究心有醉意。看来你是做不到这一点地。这把剑随我也有几十载。已经有了灵性。剑有阴阳。这蓝白阴剑便借于你。但是。你只可用之以自保。若逞强好胜。我定来收回。”
“这……萍水相逢……我怎么可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易尘一抬头,那沦落人已经消失不见。残生追旧错,噩梦伴余年,那沦落人当初一夜白,谁又能体会那种心情。易尘拿起手中的蓝白薄剑,上面流泻的光芒已经褪去了不少。
“这……剑哥,现在我们去找我徒弟可以吗?”易尘小心翼翼地问道。
“错,剑哥是那把黑剑,叫我剑兄。”那把剑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那……剑兄,我们……”
“你知道剑兄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易尘摇头不知。
“我心中委屈啊,和你这废材一起,太屈才了。”那剑似乎真要哭出来,说话带着哭腔。
“你还是回到前辈那里去吧,我没什么本事,不过道法博大精深,大千世界无所不知的。”
“我主人的脾气,唉,我是不敢回去。不过,我可讲好了,第一,我是老大,第二,不许和我讲大道理。”
“哦,都依你,救人要紧,我们出吧。”易尘催促道,只见视线里浮起一道蓝光,他的身子便已到了高空之中。一人一剑向着殷问剑坠崖的方向冲去……
人类总是在尝试着征服自然,但在自然的威慑力下,我们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条深达万丈的断崖,斜斜地将整个中原割开了。远远望去,它就像这个世界的一道伤口,天泽人称之为天之涯。有人说,它是被一把剑劈开的,因为它是笔直的,而且崖壁光滑得像一面镜子。当然这一切无从考证,唯一可以证明的是,很多很多的人掉入了崖中,这其中就包括江浸月三人。
没有人能够在掉入这个断崖的情况下存活下来,除非你有杂草一般坚韧的生存能力。然而这一刻,沐月便觉得自己像一颗重生的杂草。断崖之下,稀稀拉拉地长着几个矮树,沐月静静地躺在地上,全身的筋骨已经断裂。这时候他脸上的面纱已经撕破,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美得出尘。然而奇怪的是,她右侧的脸颊上却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与她完美无暇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那朵莲花仿佛是活的一般,甚至可以看到它轻轻地颤动。
但就是这个看似无法挽回的躯体,奇迹生了。
干涸的土地上涌出了一股泉水,泉水越升越高,化为了一朵透明的莲花,将沐月托在了半空之中。她脸上的泪泉莲花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抖落了身上的积水,像伸懒腰似的弓起了身子。而沐月模糊的意识中,也清晰地感觉到泪泉莲花的根茎在自己的身体里飞快地蔓延着,将自己溃散的灵识凝聚了回来。
地上飞涌的泉水戛然而止,沐月落在了地上,被摔得生疼。痛有时候是好事,至少说明你还活着。而沐月现自己不仅没死,身上的伤痛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她艰难地爬了起来,脑中突然想到了那个替自己挡了一击的殷问剑,以及与自己一同掉下的小麻烦。
沐月很快地找到了小麻烦和殷问剑两人。殷问剑因为挨了那两掌,胸口和月复部早就血肉模糊,再加上他从崖上摔下来时,成了小麻烦的垫被,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了。她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感动。
而小麻烦,长长的刘海已经被鲜血浸湿,一块一块地粘在了额头。但她的口中还挂着一口气,口中念着模糊的话语。沐月赶紧跑了过去,没有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入了她的口中。
小麻烦没有想到,滴入自己口中的鲜血却如甘露一般清新而温和,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潭温泉之中,整个身体都快要融化了。小麻烦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显然睡着了。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沐月一脸的苍白,在小麻烦身前盘腿打坐着,刚才为了救小麻烦,她消耗了几滴精血,现在正在凝神恢复着。
“你竟然可以把我救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小麻烦看着沐月,心下疑惑,要知道刚才自己的伤势,恐怕连煞婆也束手无策啊。
沐月没有答话。
“你的脸!”小麻烦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脸上的莲花印记是如此的明显。沐月还是没说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块面罩,戴在了脸上。
小麻烦一转身看到倒在地上的殷问剑,这一惊不小,大声尖叫了起来。
“快,你快救救猪头,他这种人福大命大,要不是他替我们挡下了那一击,是不会有事的。”小麻烦一把拽起沐月的衣袖,双眼红,差点将沐月提了起来。
但沐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已经死了,这不是我救得了的,请你冷静。”
“冷静什么啊!是他救了我们啊!”小麻烦大吼了几声,不觉间一滴泪滑下。
“我们还是将他好好埋了吧……”
小麻烦没有说话,跪坐在殷问剑的旁边,用手将他脸上的血迹抹去。“猪头,你醒醒啊,你看你的花脸,丑死了,死了都没法见人的。以前你就死过一起,后来不是奇迹般活回来了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没用了,快醒醒,我是小麻烦啊,死花脸,死猪头,丑八怪,臭男人。”
突然,殷问剑的眼睛竟自睁开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