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连连后退,已经到了吴总府的门口。那鬼脸狠劲一上来,一掌推去,一股黑气卷来,将整条街填满。那黑气又化为了爪形,一把向沐月抓去。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沐月半跪在地上,七柄剑绕着她的身体不住地旋转着。突然,她的面纱一红,竟吐出了一口脓血,而那七柄剑影也散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老大,你就是我的老大,你的修为正是天下第一啊,这个女的是我朋友,高抬贵手,嘿嘿。”殷问剑见鬼脸想下杀手,忙挡在了沐月的身前,一脸的堆笑。
“你能这么说,算你实相,不过这个女的非死不可。只要与我鬼脸动过手之人,我都会不惜代价地杀之!”鬼脸的话有些狂妄,一把将殷问剑推开,向着沐月走去。
这时候,几个人从远处冲了过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为之人是一个中年的胖子,现在是初冬,却穿着几件单薄的内衣。他便是这个城市有名的财主,姓赵,名高,有权有势。现在他显然气坏了,带着一伙人向这个方向冲来,完全无视鬼脸的存在。
“就算挖地三尺,也给我把那老头揪出来!”赵高对着他的手下喝道,一张脸一颤一颤的。
“赵兄,快过来,这里可有些……”吴总在远处叫唤着赵高,但他却没有理会。
“主子,那老头就站在这个坑里面。”他的一个手下叫道,赵高立马冲了过去,却见一个老者立在深坑之中,自言自语着。
此人鹤童颜,年纪似乎有百岁了,但却满面的春光。他的头完全蓬乱无章,倒像是一个鸟巢。最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的绸袍,与他的相貌格格不入。那糟老头用自己的手掌在坑中比划着,抬头对着鬼脸问道:
“真糟糕,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手掌印啊,你看我的手,你看这个坑……”
“那你要不要见识一下,那只巨大的手掌啊?”鬼脸不屑地说着,脸上杀气更浓。
“快啊,快啊……快让我看看啊,你这个糟糕的家伙,快让我看啊。”糟老头急得跳了起来,一口一个“糟糕”的,鬼脸大怒,右掌推去,黑气汹涌,化为了一只大掌印向他袭来。糟老头竟然举起两只干瘦的手掌迎了上去,然而那汹涌的能量一瞬间被吸收一空,一点尘埃也没有溅起。
糟老头整个身体都鼓了起来,只听嗤嗤声响,那金色绸袍被撕开了一道道裂纹。
“我的金龙隐缎袍啊,这可是我花了几万两做的啊。”赵高瘫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原来就在刚才,赵高见那糟老头一口一个“糟糕”很是不爽,他最恨别人说“糟糕”两个字了,便带着一群人围了上去。结果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被糟老头扒得一干二净。
糟老头嘿嘿傻笑,从那深坑中爬了出来,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他饱满的身子扁了下来,而那干瘦的右手竟然幻化出一只黑色的巨掌印,向着地方挥去。地面顿时又出现了一个深坑,糟老头脸上有了一丝不满,走到鬼脸的身前。
“真糟糕,我的那个坑怎么没你的大,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两个来比比谁的手掌大,好不好?”
那鬼脸的额头已经流出冷汗,便将手掌举了起来。
“你的手掌比我的大了一倍,不公平,你作弊,你耍赖。”糟老头气得直抖,而那鬼脸木讷在了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糟老头又跑到了自己的坑边,用自己的手掌在那掌印上比划着,可当他回头一看时,那鬼脸已经没了踪影。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鬼头鬼脑兄弟,以及殷问剑。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那糟老头觉得无趣,便闪身离开了。而沐月的伤势并无大碍,她服了两粒琼瑶的秘制丹药,已然好了很多。那吴总被赶出家门几天了,现在得以回来高兴不已,遂摆了宴席招待了三人。但三人却没什么胃口,因为此刻的殷问剑正下落不明,而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找他。沐月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绝不同流合污,而今殷问剑为救自己竟然答应加入四鬼,不得不令她另眼相看。于是三人在饭桌上讨论着如何才能找到殷问剑。
“三位大侠不必着急,本官知道怎么找到你的朋友。”吴总喝了点酒,说话的时候胡子在抖动。
没有人答话,因为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天泽城有个老神仙,一个算命的老头儿,他可是无所不知的啊……”
“算命老头!在哪!”小麻烦哗地站了起来,一不留神把一桌子菜肴掀到在了地上,好好的一顿美餐被毁了。吴总咽了咽口水,差点哭了出来。就这样,一行三人在吴总的指示下,骑上了马,向着天泽国的主城,天泽城而去。
天泽城是中原最最繁华的城市,这里居住着天泽国三分之一的人口。而天泽城的建立也有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那里原来是一座圣山,山上有着一颗万年神树,根茎延伸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滋养哺育着每一种生命。后来,神树枯死了,神族便在山上建了一座城堡,并用了千年的时光祭炼了一个神像。神像是为了纪念一个伟大的魔神,便是他,开辟了人间这一方疆土。直到后来,神族的后裔被人类赶到了北方极寒之地,而天泽城也理所当然地在这座圣山拔地而起。当时神族遗留下来的城堡已经残缺不堪,但那座神像却在每一个夜里散着神光,一直以来为每一个百姓所膜拜。
这里的房屋鳞次栉比,如斗笠般倒扣在了这座山上。
天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名曰临武路,此时正值初冬,街道旁的花木皆凋零落尽,但此处却无半点萧飒之感。只见人群熙攘,商贩云集,各式各样的瓜果,琳琅满目的布饰,应有尽有。临武路的最北边,一座豪华宏伟的府第坐落于此。这座豪宅大门敞着,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皆是朝中一等一的大员。门上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巨匾,上书一个“武”字,日夜生辉,据说这个字乃夜明珠碾粉掺墨而书。这便是天泽最具权势的武家,家主武其刀手握兵马两百万,膝下二子,武剑与武晖。值得一提的是,武其刀之父武林曾为三朝宰相,其师门子弟在朝为官者,数不胜数。而武其刀之弟武绅和久经商场,富可敌国。
这个天泽的势要之家,是一把两头尖的利剑,能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同时,也能令握着它的人,死无葬生之地。
这天,武府来了四个奇怪的客人,他们的视觉威慑力,直接把门口的几个守卫吓得软在了地上。
“快去告诉你们王爷,渺西四鬼上门拜访。”
几个守卫连爬带滚地进了府里,不多时,两个青年带着一队人走了出来。
“在下武晖,这是我兄弟武剑,家父恭候四位大侠多时了。”武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而那武剑身材高大,应该是行兵打仗的。
里堂很是宽敞,一座高椅披着一张白虎皮,上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一看便是武其刀武王爷。
“四位英雄大驾光临,本王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武其刀一脸的堆笑,令殷问剑觉得极不舒服。在来天泽的路上,他已经从鬼头的口中知道了大概。原来这武其刀野心很重,一心想当一国君主,于是处处招兵买马,已是路人皆知。而渺西四鬼自从上次死了一个鬼胎之后,三人便决定听从四弟的临终之言,不再做有害于无辜百姓之事。无奈现在技不如人,又没实力报仇,所以他们答应了武其刀的邀请,才有了这天泽一行。
一行客套之后,四人被带到舒适的客房,鬼头突然哀叫了一声,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
“不好,三弟的病又犯了。”鬼脸和鬼脑忙将他扶进屋内,再没出来。殷问剑独自无聊,便想着出去走走。出了武府,便是临武路,街上倒是热闹非凡,颇有乐趣。他没打算逃走,因为自己中了鬼脸的剧毒,随时需要他的解药才能活命。
殷问剑带着面罩,随着人流到了大街的正中间,这里有一个中原最知名的酒楼,名曰沁园。此处的客人永远是络绎不绝的,这绝对是个嘈杂喧闹的场所。这儿琳琅满目的菜肴集结了世界各地独特的风味,再加上一群群令人眼花缭乱的侍女,所以没有人不对这个酒楼拍手称绝。当然,来这里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它不觉间成了显贵们交流的平台。沁园分前后两座大楼,前楼较之后楼显得便宜实惠不少,这儿聚集的大多是中层阶级或者是一些外地的经商人士。然而这一天,此处却比往常热闹了不少,因为偌大的餐席厅里,一个又白又胖的家伙有些喝高了,并且止不住自己的高谈阔论。
而群众的言论永远是最可怕的,因为它可以将一切放大,也可以将一切抹去。
“你们知道吗,你们都活不久了。我前不久救了一个穷道士,他告诉我中原即将有场浩劫,要我带着妻女去乡下避难。”白胖子抱着酒杯,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殷问剑隐约听到浩劫二字,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