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问剑的对面,一个干瘦的老头站了起来,头上挂着一顶崭新的官帽
“竟敢对九城总督不敬,来人啊,把把把把……把这个乞丐给我拖出去!”门外传来碰碰几声响,走进来一人,却是沐月。那县官的手下,早已被扔出了窗外。那九城总督见到沐月一呆,把殷问剑忘得一干二净了。
“春不老的赵老板果真厉害,我还没去那里叫姑娘呢,便自己送过来了。而且……嘿嘿,让我慢慢地揭下你的面纱……”那总督把手伸了过去,只听哒啦一声,五根手指头被折断了。
“大侠饶命啊,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那总督哀嚎了一声,便开始求饶。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了,全部给我爬出去。”沐月短剑一甩,巨大的桌子一瞬间变为了两截。这群人连连点头,一个接一个地爬出了厢房。那九城总督又肥又胖,平时进门都是要侧着进的,于是卡在了门中动掸不得,殷问剑接连送出了几脚,才将他踹了出去。这时候整个飘香居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又有很多的侠客从楼下上来看热闹,一时间整座大楼彻底乱了。
四人可不想节外生枝,趁乱逃了出去。
夜虽不深,但几人旅途劳累,想找个地方住宿休息。无奈这偌大的桥乡镇,却没有一个客栈不是满客的,几人越走越偏,已经到了东门附近。这里有一座规模很小的客栈,名曰天黑,和它的名字一样有些阴森。门已经破烂不堪,开起来吱吱有声。“咿呀……”那扇门轻轻地关上,不知为何,每天落日不久,它便关上门不再迎客。这是这个客栈最大的特点,但住宿的客人却很多。原因无他,这里的价格是全中原最便宜的,是那些跑货商人的理想之地。
“老头,开门啦。这么早就关上破门,是不是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啊。”殷问剑扯开了嗓子,离客栈尚有几十丈。
“你怎么知道开店的是个老头啊。”楚依有些好奇,问道。
“这种破地方,它的老板一定是个比店更糟的老头,”殷问剑很肯定地说道,“我数三下,不开门的话,我就把破门踹了。”
紧接着传来轰轰轰地踢门声,以及,无数旅客的怨骂声。
“几位客官,小店已经关门了,改天再来吧。”一个八旬老者探出了头,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害怕。
“本大侠就要住在这里。”殷问剑也不管老者同意不同意,闯了进去。
店……”老者伛偻的身体不停地后退着,受了很大的惊吓。
“打住!如果你要告诉我,你的小店满客了的话,我就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殷问剑今天铁了心要住在这里,他天生有种找茬的怪癖。
“小店还有两个小房间。”老者叹了口气,便带着四人上了楼。房间很小,两个女子住一间,殷问剑和易尘住在一起。几人都很疲惫,倒头便睡。然而殷问剑深夜醒来,难以入眠,便独自爬到了屋顶,看着空中的月亮。而这时,一个轻轻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是一瘸一拐的老掌柜,但他已经不像是那个弱不禁风的老人了,他的眼睛又深又沉。
“你来干什么?”殷问剑的声音很冷,他觉得老掌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很多东西,你越是去想,心里便会越不安。”老掌柜走到了他的近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如果你半夜三更起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话的话,我倒是愿意听几句……”殷问剑没有回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一直都跟踪着你。没想到……不过,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希望你能离开中原,有多远走多远,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老掌柜叹了口气。
“自相残杀?”殷问剑终于转过了头,眼中填满不解。
“你应该知道羽人吧,他们都是神的后裔,他们的体质相较于人类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每一个羽人的修为都是不可限量的。但每个羽人都是高傲的,他们鄙视人类,也憎恨人类,所以人羽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过。但是,他们更憎恨你!”
殷问剑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你是羽人和人类的后代,他们觉得你玷污了羽人尊贵的血统切都是冤孽,当年的公主殿下因为和你爹有了孩子,被老翼王关在了冰洞中,一关就是十年。”老掌柜说着说着,眼睛已经润湿了。
“胡说八道,羽人都是长着翅膀的鸟人,真是老眼昏花。”殷问剑有些怒了,咬着牙。
“我一直追随着公主殿下,我没有必要骗你的。”老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是人类,却也去侍奉羽人?”
“当年我在战乱中差点死去,是被老翼王救了回去。我从小就和羽人呆在一起,自认为是半个羽人。当然,很多羽人因为我是人类而排斥我、侮辱我,是公主殿下一直罩着我的。”
“真是个好奴才,记住,你口中说的什么狗屁公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殷问剑一把将那掌柜提了起来,一对眼睛闪着光。
“羽人可以感应到自己族人的血液,不论你到了哪里,他们都会找到你的。”老者冷静地说着,不像在说谎。
“感应……”殷问剑想起天之涯下碰到的羽灵,那羽灵头领便说自己是羽人与人类的杂种。他心中更加乱了,站了起来,便要回房。正在这一刻,他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一个微不足道的声响,完全可以被寒风淹没的声响,却被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了。声音源自楚依的房间,是一根钗落入地上溅起的叮当声,以及一个家伙从窗口冲出所带来的风声。殷问剑心中一紧,便要冲过去,却被老掌柜拦个正着。
“他是新任的翼王,此次南下,便是为了找你的。我以前一直服侍在公主的身边,你是她的骨肉,我会保护你,你必须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捉走了我的朋友!”
“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的,我现在就送你离开。”老掌柜硬是拦在了殷问剑的身前。
罪了。”
殷问剑右手一松,黑光一闪,他的傀儡虫冲向了老掌柜的眼睛。老掌柜猝不及防,连退十步,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一个透明的旋涡凭空而生,傀儡虫掉头跑了。可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殷问剑却早没了踪影。
“为什么,看着他,我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厉风,”老掌柜看着远方,喃喃自语,“他的出现对羽人来说,是福是祸不要将这一切禀告公主?”
“我要将这一切禀告知县大人!”
老掌柜脚下传来一声怒吼,一个只穿着内裤的家伙气得脸都红了。原来老掌柜的脚下,一大片屋顶被揭去了,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要将这一切告官!你侵犯了我们的**。”那男子踩在破瓦上,一边眼死死地盯着屋顶上的老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老掌柜那个无语啊,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穿好了没啊,穿好了我们就走,***,我就说便宜没好货了,你就不信,什么破客栈。”那汉子不停地说着话,看来这气他是难消的了。不一会儿,被窝里爬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看不甚清相貌,但衣服已经在被子里穿好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报官与否,明晨知晓。
老掌柜的眼神有些游离,似乎把报官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死死地望着远处。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可这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漆黑寂静……
“如果,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放人的话,我只要叫我剑兄,把你打倒……”一个一脸呆气的家伙,此时的神情却格外庄重,一把蓝白宝剑举在身前,淡淡的蓝光流泻而出。
“哈哈哈,本王手下还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一把破剑又能奈我何?”说话的是个青衣翼人,双翅平展着,随着他的笑声而一颤一颤的。这是一个中年羽人,留着不少的胡须,眉宇间有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霸气。话音刚落,那人一把将手中的楚依和沐月扔给了身后的翼人,便向前冲去。楚依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看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不不不实我还是蛮喜欢和平解决问题的。”易尘扛着剑快地后退着,心里有些没底,更何况手中的宝剑好像又哑了。
“我一直认为,死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说时迟,那时快,青衣翼人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长枪,金色闪闪。那枪头对着易尘破空而来,啸声如雷。易尘双眼都快要花了,直冲而来的哪是什么长枪,分明便是一张金色的巨口,森森的牙齿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