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收到一封老爸的来信看信封上的地址信是从大连寄来的。可在信的开头他却说自己在江阴。我翻开地图大连和江阴差着十万八千里光坐火车就要坐上两天——
信里写的全是些罗罗嗦嗦的屁话比如池子里的鱼还好吗?屋顶有没有露雨花有没有因为天太热而枯死。尽是这种话半点也没问到我和佳宁。说是写给我们的信还不如说是写给花写给屋顶的来得更合适——
在信的最后父亲一如往常地说等钱用完了就和妈妈回来可这“等钱用完了”是个什么概念呢?一个写童话故事的人能有多少钱呢?我不得其解——
收好信我看一眼天气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骑上城市车去青山寺旁的私人学校接佳宁她在那里补英文一堂课二十五元学校本就有英文课还在外面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哥明天星期六出去玩吗?”在回家的路上佳宁抓着我后背的衣服说——
“去哪儿?”——
“哪都好在家太没意思了。”——
“就我们两个?”——
“那更没意思….”——
“…….”——
“在佳宁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哥哥呢?”——
“哥我说着玩呢不会是触到伤心处了吧?”——
“触到点。”我放慢骑车的脚步车随着一段下坡路自由前进感觉像随风起舞的蝴蝶一样——
“对不起。”她道歉道“我可真是说着玩的。”——
“和你刚才的话没多大关系只是忽然觉得有你这个妹妹真好才想到我这个哥哥有多么不称职。”——
“才没有呢。”佳宁从后面搂住我似乎想要用行动来表达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
“这样就好….”车到坡底我又加快了度——
“哥你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呢?忽然对佳宁说这些话我是想证明自己在妹妹眼中的重要性还是想确定自己在这世界存在的价值呢?仿佛佳宁的一句“才没有呢。”便足以确定我还有在这世界继续生存的意义。我不为自己而生那我是为什么而生的呢?为父母?为妹妹?为朋友?为爱?为一切美好的东西——
也许是天气格外凉爽的关系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一旁的桔林刚长出硬币大小的桔子。我虽然用责备自己的口吻向佳宁表示抱歉可心中却异常温暖。妹妹的脸热呼呼的贴在我的背上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也是骑着这种车带着她到处去玩和光志和和尚在这个离城市还有一大段距离的乡下小镇自由驰骋。回想起来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稍一冷静却明白过去的一切都已恍若隔世——
一只花斑狗挡住车的去路我叮铃铃的打响车铃它竖起两只大耳朵毫不在意的一动不动——
“明天一起出去吧去海边怎么样?”在绕过花斑狗后佳宁提议道——
“好啊再叫上光志和城海。”——
“不是和尚吗?”——
“哦对和尚。”——
“那….要不要叫上她呢?”——
我心里一阵晃动车差点骑入别人的水田里——
“要不要叫上呢?”佳宁又问了一遍“这几天一起相处的不是不错嘛?虽然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见得着讲的话也不多不过我觉得宇慧姐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
“是…是嘛….”——
“哥你还真没用一讲到她就七上八下的那到底要不要叫呢?”——
“叫上吧。”我尽可能装着若无其事的说——
“那我晚上给她家打个电话。”——
“不回去就打。”——
“现在几点?”——
我觑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三点。”——
“这么早回家了吗?”——
“打了不就知道了。”——
我加快度迫不及待的朝家的方向骑一阵又一阵夏日难得的凉风拂过身旁。我想象自己成了某种没有烦恼的生物脑中只有快乐只有憧憬只有幸福。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了悲伤没有了失望没有了忧愁那上面这些美好的东西是否还会存在呢?仿佛最美好的东西都是建立在这些不美好的事物之上的没有丑恶的东西也就没有了美好的东西。但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了美好的东西丑恶之物是不是还将存在呢?——
佳宁抱着我的腰朝远方的防波堤望去远远的波涛像在轻轻移动的城堡反射出金色太阳的光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正月兑下校服站在堤上往下纵身一跃投身到那片浮光之中。他们激起的水花同样映射出灿烂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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