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在七楼值班的护士打听被告知和其母亲去外面散步了。于是我只得悻悻的下楼坐在医院的花园里身旁是名为“金光正”的人物半身像。那天夜里他可盯了我整整一夜现在换我好好瞪瞪他了——
我将宇慧写给我的信又拿出来看了遍并密切注意进出医院的每个人由于病人不多看病的也不多很难看漏。可一直到日落西山还是没见到宇慧出现——
天暗的很快就像有人“刷”的一下拉起天幕般我见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失望的走回学校。回去的路上上午那阵不知名的不安再次袭来像是某种应验了的预言。取车回家后佳宁也不在屋子里只有我和孤零零的两个生物——
第二天一如昨日。由不安开始以不安结束。小眼镜老师继续昨天说到一半的“海上求生”继续展现其令人费解的催眠本领。中午四个人在领操台上默默吃饭偶尔谈论几句毫无意义的话题。上课时我继续看云蜗牛云无影无踪轮到了席梦思上场。一大片云床遮天蔽日天暗了一半——
放学后我跑到医院宇慧依然不在。可我一点也不惊讶只觉得有些许奇怪。仿佛在跑出校园或者在更早些时我就感觉到今天还是见不到宇慧。原因自是不明可就是有这么种感觉。我向昨天的护士询问问她昨天是否回来。她用警惕的眼神看了看我扔了句“当然回来了她还是这里的病人。”当我再要问那现在去哪了的时候女子反问我是谁。我告知自己是她班上的学习委员对方才又说宇慧和她母亲出去散步了一如昨日——
我继续在楼下等待等到日落西山黑了天。等到万籁俱静星星在夜幕上闪烁。可似乎无论我怎么等她她也不会在我等待的时间里出现。换句话说我感觉宇慧她躲在我看不见的某个窗口我不走她便不会出现而只要我一离开她即刻现身——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没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得通。我不明所以得离开医院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学校取车回到家佳宁依旧不在——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在冲浪巧妙地利用浪点随着波涛前进像是驾驭了自然般畅快。一回头宇慧出现在我身边也熟练的踩着浪点控制冲浪板掌握准确的时机劈波斩浪。我们相视一笑却互不相识。对于彼此的了解仅限于我知道她叫宇慧她清楚我叫音山——
我们似乎如此冲了很久可猛然间海浪怒不可遏的将我们掀翻我吞进一大口海水难受异常。努力挣扎着浮出水面后竟现哪儿也没有海滩一眨眼我来到了某片大洋的中央被海水紧紧包围置身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我扶着塑料板往前划了没几步宇慧也痛苦的从水里钻出来。于是我们就此在茫茫无尽的海上漂流漂流了三天三夜嘴唇开裂皮肤失去弹性有要大口吞海水的冲动。迷迷糊糊中一艘私人渔船开到我们身边放慢度从驾驶舱里走出一个戴小眼镜的南方人用催眠般的口吻慎重其事的说“别不把我放在眼里。”跟着一挥手船毫不留情的疾驶而去。留下我和宇慧筋疲力尽的趴在冲浪板上身体被一点点榨干——
往后的生活一如前日一个星期过后宇慧还是没有来上课——
现在我可以确定两件事一是宇慧出了什么事极大的极严重的事。二是一时半刻我不可能见到她。是的我可以很确定这两个想法一个星期虚无飘渺的不安化成这么两个真实存在的想法我进退不得唯有等待时机产生某种转变来弄清这事的具体情况——
原本想向雪松打听消息但他在星期一并没有出现教导处老师说他再也不会来学校了雪松打算去西部突然的但又合情合理他无法扔下心中的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困守了这么多年的爱就这样变成一阵风消失即使女方已明确说明不再需要他可雪松还是毅然决然——
现在由体育老师代理班主任…体育老师代理班主任唯一的好处是在班会课上大家能“畅所欲言”不想说话的可以下棋不想下棋的可以下楼打球什么也不想做的可以直接回家——
于是我选择了直接回家哦不或者说直接去医院来的合适这是我在这两星期内第几次去医院已然记不清了从小窗口窥探病房可以看见百合花依旧插在玻璃花瓶中依旧鲜女敕欲滴花瓶旁依旧是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宇慧依旧不在——
忽然间这个病房给我种“月兑离了时间流逝的空间”的感觉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改变花不会枯萎书不会黄床单不会变脏当然也不会有人出现在里面——
想再去询问值班护士可那个女子两星期内已告诉我不下十次相同的答案“病人和她母亲出去散步了”一直是这么句一听便是敷衍人的谎话。我想当场给与揭穿并寻根问底一番可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自己对她也是在撒谎——
我不想回家亦不想再等待。可我又不得不这么等待这几天我已寝食难安晚上经常做不同的但主题都类似的奇怪的梦。总是梦见我与名叫“宇慧”的女子在各种场合相遇快乐几秒钟后即遇上难以想象的能轻易将我们的生命吞噬的噩梦。而在学校中我也几乎不听课更不和人交谈。我就像一个在一夜之间患上了自闭症兼忧郁症的孩子没人来告诉我怎么办靠自己的力量则完全无能为力——
我延着病区七楼的走廊一路向前走过员工专用电梯转过弯进入安全通道。楼梯内没有人没有光一股类似陈旧仓库的气味扑鼻而来我选了一个即使有人从楼梯走来也难以现的角落双手抱膝的坐下愣愣的望着门框上的“”字样了好一会儿呆这淡淡的绿色光芒让我感到凄凉——
我想到从员工电梯笔直下到底楼再经过一条不长的狭窄走廊后即可来到停尸间难道在我的下做的就是那儿?我推出那次潜入的记忆千真万确我正坐着的地方如果笔直而下的话既是那个阴冷塞满肉块的窒息空间。那些令人窒息的空气便是一群已失去“死”的人的呼吸——
跟着我又想到了那一晚想到了我晕倒在七楼走廊想到了我只穿着内衣与右手打着石膏的宇慧睡在一张床上。我们没有相拥只是侧着身在一片寂静中看着对方直到其中某一个人静静的睡去为止。我想那晚先睡去的一定是我——
那一晚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宇慧也没有露出丝毫将突然消失或者是与我见得最后一面的迹象那晚的异常状况生在我的身上而不在她身上宇慧在哪呢…——
一如在雪后堆的雪人头顶红色塑料桶插上胡萝卜鼻子按上一把扫帚。我与雪人一起在阳光下快乐了一天第二天醒来想再去看时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知道她是化了只觉得她是去了某个地方并且会很快返回留下塑料桶胡萝卜鼻子与大扫帚作为约定再次相见的信物——
于是我开始了等待因为你希望我等待而不是寻找。我暗暗下定决心——在这等到天亮。病房内的花还如此新鲜屋子一尘不染这就说明每天都会有人进屋换花打扫房间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宇慧我想又或者那人就是宇慧也未可知——
我屏息静气的坐在阴暗墙角倾听楼道内的脚步声。如果有人打开宇慧病房的门我想我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紧跟着冲入一看究竟。可这么不声不响的坐着也有危险如果忽然有人走入安全楼梯上来的是个身体健康年轻力壮的人倒还好可如果遇上个年老体衰或者身患心脏病的人那对方一旦现在黑暗楼梯转角口有个人影岂不被活活吓死?而若真因为这样一个人死了我非得被判个“过失杀人”的罪名不可——
这么想的时间里果真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笃笃笃笃”脚步声听起来缓慢而规律但缺少某种力度从这点上来判断来者是个病人无疑——
脚步从楼下传来传了好久到六楼时那人吹起了口哨听不出在吹得是什么曲子。声音越来越近我警觉地缩起双脚尽可能让对方看起来我像个一动不动的装饰物那人走上七楼时我注意到来人是个男子三十岁左右头缠绷带左眼像刚刚进行过手术般的用纱布包裹。他悠然自得的吹着口哨脚步格外缓慢的从我身边走过走上七楼的出口推门而出——
或许我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这么一想我感到心安理得遂将羊毛外套月兑下盖在身上将包当靠枕放在背后想这么睡上一觉。如果到了深夜宇慧还没有回那间病房的话那就基本能肯定她已不住在那儿。而我也只要抓住那个每天为这个房间换花的家伙一问究竟即可总之这次不弄清楚生了什么我不会轻易离开——
在走廊里闭上眼似乎很容易睡去比在任何地方都容易。身边陈旧的仓库气味不知何时渐渐不见七楼传来广播声声音隔着墙壁传入耳内依稀可分辨在播放的是晚间“体育快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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