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一下跑开了也不顾看不看的见眼前的路。我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她“是我不好一着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再怎么不该不也是说了吗?”她气愤的望着我表现出一副不可原谅的样子“送我回去!”——
“可……”——
“送我回去。”她重复一遍语气比刚才更不容辩驳——
于是我只好拉着她往山下走走上我们来时唱着“说你爱我”与“”的山路。离开山顶后雪一下小了不少兴许是被头上的松林遮去了大半。我们缄口不语但能清楚感觉到我们谁都很想开口只是害怕一开口情况会变得更糟——
没有结果或者说各有各的结果。她有她的我有我的。此刻我们并非作为一个整体来思考太困难了放在眼前的境况太困难了。好像面对两条同样糟糕的路选哪一条都不合心意都让人心烦意乱偏偏又无法退回原地——
时光不可能倒流可能倒流的只有彼此的爱——
不知是我还是宇慧在慢慢加快脚步亦或者是下山总比上山来的迅我们谁也无法停止自己的步伐无法停止。我试着体会她的处境但体会不到。如她所说被病痛折磨得不是我在这两星期她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知道的只是每天放学到医院等着与她相见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而后灰心失望的回家。我浑然不知她正在承受的是什么——
应该我认为是“应该”宇慧所面对的是比我大的多得痛苦她轻描淡写的选择“消失放弃我”的背后一定默默忍耐着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的痛苦——
深深相爱的人要讲出这么句话要让自己心爱的人放弃自己这种决定背后的巨大痛苦我并没有面对。我面对的是守在她身旁不管她怎么想我都不会放弃即便明天她的病情一再恶化我也不会离开——
“做最好的准备与最坏的打算。”不知谁这么说——
走下山她似乎在看我似乎看了很久。和我们相吻时一样的长久。我欲言又止用拇指来回抚模她的手背在风雪中行走的我们对身处何地毫不在乎——
“到了吗?”她先开口道语气同雪一样冰冷——
“没。”——
“方向对吗?”宇慧继续说“不会想着把我拐到别的地方吧。”——
“宇慧要回医院治病不可能带去别的地方。”我尽可能温柔的说感觉像是在安慰因害怕打针吃药而不愿去医院的孩子——
她轻轻摇头“回去也无济于事…病情归病情治疗归治疗两样东西间没有丝毫联系。”——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管怎么治都没有用。”她说“这种病从前就知道作了之后会怎么样也看过很多资料……因为害怕。”——
“总之回医院吧。”——
我快步前进心想如今还是不开口为妙宇慧的情绪阴郁冷漠给人的感觉像随时都可能从一边的山崖一跃而下。而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化解或缓解她现在的消沉情绪。抱她没用吻她没用给她一巴掌也许同样无济于事——
“空无一人这片沙滩风吹过来蔚蓝海岸我轻轻抖落鞋里的沙看着自己的脚印我一个人一步步走向寂寞……”宇慧又唱起歌来这次是陶喆的沙滩——
“才现你已准备离开我……我看着云朵飘来飘去……有什么方法让自己真的忘记?”——
我想找歌接上但没有成功满脑子全是宇慧此时消沉的可怕情绪。在这种情绪下她能做出任何事做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我清清楚楚地感到了她的绝望虽然她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我还是能闻到那股滞重的压抑心肺的空气——
歌唱完后她歪歪嘴角笑了笑像是只笑给自己看得仿佛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宇慧会笑吗?”我突然问道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是什么——
“很难看吗?笑得。”——
“像看见世界末日一样的笑。”——
“看见世界末日会笑?”——
“会。”我慎重其事的说“边看着地球一点点粉碎边想着自己终于要离开了边笑。”——
“莫名其妙啊讲这话。”——
“是不是呢?”——
“是不是呢?”——
我打了个寒颤短暂的对话即告结束。宇慧摘下帽子戴到我头上而后仰起脸感受雪花在面颊上缓缓融化成水融化成泪。我随之也停下了脚步学着她的样子仰起脸但我所感觉到的除了凝重的寒气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正一点点错开对方如同两条在同一平面渐渐交叉而过的线谁都想停留可谁也没有办法停留——
我想安静下来同飘落的雪花一样安安静静。但事与愿违身体颤抖不止。宇慧感觉到这种颤抖后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闭着眼让雪在她面颊融化——
“该走了吧。”我说——
她幅度极小的摇摇头。(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