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路宙翼的忽冷忽热,让安韶荭有点吃不消,以前她从未见识过他使坏,不只一次幻想对他千依百顺,当她发现白马王子也有坏心眼的一面,而且那份坏可能超乎她想象,她非旦不想逃跑,还深深沉溺其中。
或许,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已经无坚不摧,因此她根本不把他小小的劣根性放在眼里。
也或许她是一旦决定后,便会乐观到底,竭尽所能完成理想目标,犹如她决意刺青以后,就没有第二句话,从她打定主意,要让他明白她的真心诚意开始,她绝不轻言放弃,即使有委屈、伤心,也要拿出她暗恋他时,不屈不挠的“小强”精神,颓靡过了便要再接再厉。
不确定是因为发烧神智不清,还是灵魂又再次被招降,安韶荭抬起纤细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肩头,大胆直视他的双眸。
“你知道吗?昨天有那么几秒钟,我发现我有点讨厌你,接下来,放弃的念头开始萦绕在我心上……”如果安韶荭此刻,没有先让放弃的念头影响心情,也许就会注意到,当她提到讨厌和放弃的时候,路宙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可是当我冷静以后,我又反悔不想放弃了,都是你啦!在我不认为有希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现在害我即使有自知之明,想要放弃也无能为力,失望的打击,好像没有你燃起我希望时的威力惊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安韶荭有点手腕,实在不该在男人态度刚刚软化时,主动提起不快,若是路宙翼没有先入为主的话,或许会明白,安韶荭并非白目执着,而是太过天真直白。
听她提起当初缠绵那夜、提起昨天,路宙翼心头五味杂陈,昨天任由别人伤她,他懊悔整夜,一思及她如何耍弄心机才自取其辱,迅速冷却了那丝温情。
她以为的深情该是他无形的压力,他想逃、想躲,却又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探究那毅力来源,细望那星灿里,引人莞尔的傻气。
没来由的气!多半源自他的矛盾,从来不曾在想要与不要中犹豫,这个爱耍心机的小小天竺鼠,害他不浅!
安韶荭呼吸很不规律,脸颊上两朵红晕是因为发烧,也是因为他大胆焚烧。
“你全心绕着我的世界打转,假如某天离开有我的世界,你要怎么生存?”夹带浓浓的嗓音低喃轻问,他从不相信谁失去谁便活不下去,只是生活方式有异罢了,她执意绕行他的世界,连他都震撼激动,假想哪天停摆,她会用什么姿态,前进下一步人生?
他的纯粹好奇,使安韶荭的脑袋一片空白,认真细想他的问题,她的心就以飞快的速度,往深不见底的黑暗处坠落,刹那间,她差点停止呼吸。
“不可能,不会有这一天。”她拒绝试想,因为连想象这关都过不去。
路宙翼顿时无语,不禁怀疑这只天竺鼠,前生到底欠了他什么,这辈子要用无与伦比的傻气来回报?
照理说,被人近乎疯狂的迷恋,他应该感觉困扰,面对一双盈盈眼眸,仿佛直到生命周期尾声,也要元气满满,他心头冷不防一震……还是说,他前生亏欠她什么,今生面对她的执着时,注定他会没辄?
他半压在她身上,重新攻陷她的唇,含住她的舌尖轻吮着。
路宙翼不意外她的顺从迎合,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近乎偏执的深情,能感染另一个人的心情,是不知不觉的动心而后眷恋,还是不小心上了瘾,他怀疑从今而后,还能抱着怨慰的心情和她相处吗?
想冲又不敢冲,奔跑了就硬要冲到终点,这样的价值观换了别人,对错他不予置评,对象若是这只小小天竺鼠、是他的老婆,他到底该全然包容接受,还是要实施重新教育、再教育?
当然那是今天以后的事,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
“嗯啊!”
“玩得开心吗?”
“唔……哼嗯……”安韶荭意识迷离,飘飘欲仙还没降落地面,根本无法好好给他个答案。
路宙翼也不介意,她的答案尽在他的表现,重点是,既然她已玩得尽兴,就该换他开始游戏。
他不会自私逍遥的,他保证接下来他有多享受,她定当也会有同等极乐……
安韶荭不知道把感冒传染给别人,是不是真的好得比较快,但是激烈运动虽然更疲累,却也因为逼出一身汗,让她还没机会服用医生开的退烧药,便自动退烧了。
路宙翼当然功不可没了,安韶荭拿着空空的杯子,边娇羞地想,除了第一次之外,前天晚上是他们结婚以来,路宙翼对她最温柔的一次了!
天啦!一大早就对那档子事回味无穷,她什么时候变那么色啦!
虽然感冒还没完全好,但她知道路宙翼在乎她每天冲泡的热饮,她自然就精神百倍,看见头一次空荡荡的马克杯,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像个老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电话上头的来电显示,更拉高安韶荭的嘴角,她一接起电话,传来的是路宙翼好听的声音。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爸妈刚刚出门要去南部喝喜酒,凰凰有事,一大早就先去学校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半晌,“你今天有课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工作室,赶着要的企划案不小心忘在家里了,如果你有课的话,我再自己回去拿好了。”
安韶荭眼尖地看见手边一份企划案,上头的署名,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她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咬着牙、下定决心,“我今天没课,马上帮你送过去。”
挂上电话以后,为免好心同学打来催促,安韶荭马上把口袋里的手机关机,随即抓起桌上的资料夹,叫了台计程车,直奔路宙翼的工作室。
望着一只小天竺鼠气喘吁吁,路宙翼完全不怀疑她可能懒得等电梯,直接飞奔六楼。
“为什么没穿外套?”外面那么冷,她感冒又还没好,就算赶着帮他送企划案,也没差穿外套的那几秒钟吧!
“外套?”
安韶荭一脸恍然,路宙翼眼角微微抽动,原来这家伙根本不是赶时间没空穿外套,是根本忘记要加件外套再出门!
“你先去里面的小房间休息一下,晚一点我们再一起回去。”已经让客户等得太久,路宙翼交代完便赶紧去忙。
偷偷觑一眼墙上的时钟,不偏不倚指向九点整,这时候大家都在准备考试了吧?安韶荭默默地想。
不知道缺考还有没有补考的机会?为了老公的工作,就算被死当,她也心甘情愿,尤其是路宙翼今天居然将她泡的热咖啡喝完……
反正她现在赶去学校也来不及了,而且“一起回去”四个字有诱人的魔力,夫妻俩一起回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考试的事抛在脑后,大跨步走向工作室里的小房间。
等着、等着,“无聊”两个字压得眼皮沉重,安韶荭不知何时睡着了;当路宙翼忙完,看见的是一只忙着打盹的小天竺鼠。
他不想吵她安眠,又担心她没盖好被子会着凉,结果一鸡婆反而把她吵醒。
“你忙完了喔?”她揉揉惺忪的眼,还一脸爱困。
“嗯,肚子饿吗?我请你吃大餐,就当你替我送企划案的谢礼。”分明是关心她的胃可能还没进帐,但他下意识不想承认。
好久不见的轻声细语,就算是出自感谢,也够安韶荭感动得泪眼汪汪了,“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什么?”这家伙又哪根筋没接好?
“如果不是我发烧、会错意,就是你今天脑袋有问题,才会喝我煮的咖啡、说要请我吃大餐。”她喃喃自语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
她特地替他准备热饮,难道不希望他接受好意吗?结果他顺了她的意,却反倒让她认为是脑袋有问题?路宙翼哭笑不得。
怎么他一点小恩小惠,在她眼里都像大慈大悲呢?过去她暗恋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奇怪,可她都成了他老婆,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敢情是他平日太过恶劣,她才会把他一点温柔当作施舍?
模着良心回答,他的确对她不够好,可是既然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她为何还要眼巴巴的守着他、爱着他呢?
“或许我脑袋真的有问题吧!”因为心头那份软化,他不觉月兑口而出,“再不然就是让你传染感冒,我也发烧了吧!”
“真的吗?”她就说嘛!难怪她感觉感冒好了一大半,原来医生的药不是仙丹,床上运动流汗只是辅助,真正该归功的是路宙翼的偏方。
吼!她把感冒传染给他了啦!
呵!别告诉他,小天竺鼠把他一句玩笑话当真了,路宙翼好笑地暗想。
他闷不吭声,安韶荭以为他真的哪里不舒服,连忙伸出手探上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不会吧!她真的相信?路宙翼心中大叹不可思议,她是关心则乱,还是天生傻气?
一时玩心大发,他索性顺水推舟,“我是没有发烧,但是喉咙还蛮痛的!”因为心里的疙瘩,好久不曾仔细观察她,现在意外发现她穷紧张的模样还挺有趣……
不是因为对她感兴趣,是故意想耍她!针对不该对她出现的反常反应,路宙翼在心里特地解释。
安韶荭担心极了,“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因为会穿帮,他在心里偷偷地答,“我本来就不喜欢上医院,只是个小感冒而已,我窝在被子里,逼出汗就没事了。”
逼出汗……三个大字无声地在安韶荭心里回荡,想起路宙翼帮她感冒好转的方法,她犹豫该不该如法炮制?
本来只是想开个小小玩笑,看见安韶荭担心得快哭出来的表情,路宙翼顿时有强烈的罪恶感,虽然他挺爱看她替他焦急的表情。
正想开口宣布玩笑到此结束,安韶荭猝不及防地把他扑上床,柔软的身子压在他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阵乱亲。
路宙翼错愕之余,不确定该不该将她推开,疑惑她突如其来的热情。
安韶荭细白的指尖穿插在他墨发之间,抱着他的头不顾一切地猛亲,不是第一次主动亲他,技巧也比第一次吸烧酒螺的方法进步许多。
她轻轻吸吮他的唇瓣,用舌尖描绘他勾勒完美的唇线,她臆测这是他最爱的接吻方式,因为他常常用这样的方式吻她,而她也深深陶醉其中。
怕压着他不舒服,一直半撑着上身实在好酸,安韶荭将双脚跨分在他两侧,找了个较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继续吻他。
不知道路宙翼是吓傻了,还是也默许她想替他分担病情的方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反抗的意图出现。
于是安韶荭得寸进尺,舌尖大胆地滑溜进他嘴里,一样来自他的教导,她勾起他湿热的舌头,就是一阵缱绻。
紧张啊!心跳不由自主加速,安韶荭讶异地发现,她好像不小心勾起了她自身的……
她想要……喔!天啦!在回报路宙翼替她分担病情的这个当下,她怎么能出现如此不纯的念头?
她真是太邪恶了!
暗骂自己的同时,她感觉舌尖那方开始有了回应,而且是不小的回应,反客为主地勾缠住她的舌头外,一只大掌还压在她后脑上,好加倍压榨她口内的氧气和汁液。
快不能呼吸了!穿梭在墨发间的手指蜷缩,渴求空气地嘤咛出声,安韶荭赫然听见,路宙翼一声近似喟叹的低吟。
“嗯唔……”那声低吟掀起她小月复内的骚动,安韶荭害羞地确定,此时此刻,她好想和他做那档事!
火热的吻在两人都气喘吁吁时暂歇,但路宙翼的大掌仍搭在她脑勺,使她软女敕的嘴唇还是离不开他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闪烁的眸子直视着她。
想跟你……啊!安韶荭在心里尖叫,幸好她还喘着无法说话,要不然就算对方是她老公,她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我……我只是想,你也是用飞沫传染的方式,让我把感冒传给你,我现在才能好了一大半,所、所以……”
飞沫传染?路宙翼呆愣了几秒,险些想捧月复大笑。
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自己才会好得快的说法是他胡诌的,是他想吻她、想要她的一个借口罢了,想不到她竟然当真,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此把感冒病毒物归原主,真亏她有这层创意!
她有许多创意,好好运用应该会有一番表现,拿来设计别人真的很可惜,也很不应该。
“你记得吗?我不只用了飞沫传染的方式,还有进一步的接触传染。”没空掌声鼓励她的幽默感、也无暇顾及装病开玩笑的罪恶感,目前压抑不住的冲动感比较重要。
安韶荭双颊一热,对吼!他还好心陪她激烈运动,逼出大量的汗……咦?这可以当作她莫名“想要”的最佳掩饰吗?
呜……感动啊!能灵机一动,想到顺水推舟的方法,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定定凝望着他,水水的眼眸里,和他有一样的闪烁。
她双手并用月兑掉他的衣物,过程中路宙翼都很配合,事实上,他很意外她的行动力,噢不!他忽然想到,其实这家伙一旦开始的行动,她的行动力,本来就不容小觑。
好不容易月兑光他的衣服,安韶荭的体温,已经快比发烧中的他还高,为了怕他再着凉,她拉来一旁暖被,将他紧紧包好。
路宙翼哭笑不得,她从鼻子以下把他包得这么紧密,他顿时有种被裹尸的错觉。
以一种被裹尸的姿态,他望着她慢吞吞的月兑光衣服,然后准备解开内衣、内裤。
路宙翼的眸光变得深沉,喉头更觉干燥,心中的期待感不觉越爬越高、越爬越高……安韶荭的手却忽然僵在内衣扣子上,迟疑了好半响。
“你在……”
路宙翼话还没说完,安韶荭突然跳上床,钻进被子里,动作迅速、利落,一气呵成,遗憾的是没有抓准位置,一头栽在路宙翼胸膛上。
安韶荭将被子抓得紧紧的,以匍匐前进的方式缓缓地爬,终于钻出被子,和他正眼相看。
路宙翼终于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安韶荭被笑得莫名其妙,也没有恼羞成怒,还感动得鼻酸。
“我好久……没有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过了。”她不禁有感而发,“我记得你作品获奖或者接受表扬时,在台上像王子一样风度翩翩的笑,还有你刚进大学的时候,因为体育各项表现亮眼,受到足球队拜托加入,参加校际杯比赛,你不擅长足球,又不忍心足球队因为人数不足,而痛失比赛机会,所以你硬着头皮加入,好几次你踢球变成滑垒,跌坐在地上,你还是笑得灿烂有劲……”
安韶荭的双眼因回忆而显得迷蒙,迷人笑颜历历在目,她的嘴角跟着轻轻上扬,“还有你有次生日,你朋友提议去夜店庆祝,大伙儿起哄要你跳舞,但是你舞艺不精,最后,你自己和大家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路宙翼想起那次被网罗加入足球队,一开始他真是吃尽苦头,不过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会卯足全力,后来的确帮足球队拿到荣誉,但因为本来就不特别热爱足球,之后并没有再继续这项运动。
至于跳舞……哈哈!好吧,他必须承认他天生就没什么舞蹈细胞,也强求不来,肢体律动有困难,只有慢舞勉强还能应付。
过去的糗事,现在想来真是有趣,教人不由怀念过去,路宙翼不觉也扬起笑容。
没想到这只小小天竺鼠,这么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对了!他去夜店过生日那年,她满十八了吗?唉!算了,这应该不足以构成,阻挡她偷偷望着他的理由。
“你呀!不管是当王子时,高高在上的微笑,还是当凡夫俗子时,平易近人的灿笑,都好亮眼喔!”这就是安韶荭的结论。
路宙翼真是服了她的形容,她的声音不是特别温柔好听,虽然漂亮,但在众多向他告白过的人中,也不是最令人惊艳的,怎么她的告白就是特别动听?她在诉说情意的表情,就是特别动人、特别能触动他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