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宙翼开着车,看到安韶荭在马路旁失魂落魄地走着,他立刻下车,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将她拉上车。
“你在干嘛啊?”还以为是绑架,安韶荭吓了一大跳,一见是他,感觉比绑架还令她慌乱,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面对他。
路宙翼不发一语,默默按下中控锁,开车来到一间汽车旅馆。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我想跟你聊一聊?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路宙翼漫天火气,根本不把她的慌乱放在眼里。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台湾是没有法律了是吗?安韶荭气得牙痒痒,那个柜台小姐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看到帅哥就发花痴?没听到她在喊救命吗?
路宙翼说是老婆闹脾气就相信了,放她和路宙翼孤男寡女的,在这间大得吓人的豪华套房里,要是出事了谁负责?那柜台小姐是新来的还是真的没大脑?她等一下一定要去投诉,那个看到帅哥就昏了头的柜台小姐啦!
“你到底想怎样啦!”安韶荭火了,火大他的目中无人,更火大自己为何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我才要问你想怎样?我问你,你听到芊芊宝贝喊我叔叔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安韶荭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火气比当初他误会她设计他们结婚还大。
“我要有什么感觉?”不想让他主导气势,她故作镇定地从容反问。
“该死!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耶!”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忽然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是感动也是激动!
“谁说她是你的女儿?”从他口里听见“女儿”两个字,她也红了眼。
“不然她是谁的女儿?”这女人最好不要随便编出个男人塘塞他,否则他不敢保证会不会扭断她的脖子。
“她是我的女儿。”紧咬着隐隐颤抖的下唇,多年来的委屈,心酸瞬间涌上心头,“从这个生命出现在我肚子里的那天开始,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从我决定把她生下来的那天起,我一个人产检、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一个人承受怀孕过程的难受或喜悦、一个人在产房准备迎接生命、一个人努力同时扮演父亲和母亲的角色、一个人……我都是一个人!你说,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
说到最后,安韶荭已经泣不成声,她已经独自压抑太多心痛,他怎么还可以大声指责她的隐瞒?
虽然没有参与过程,路宙翼仍然可以想见,原本一只天兵级的天竺鼠,费力变得强壮勇敢有多不简单。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芊芊宝贝的?”
事到如今,隐瞒或坦白都没有太大差别了,她沉默了良久后答:“你送连玲雪去医院之后。”
“什么?”
“还记得你推了我一把吗?”
她轻不可闻的问,却重重落在路宙翼心上,有吗?他怎么没有印象?
“你忘了?”见他一头雾水,安韶荭嘲弄一笑,“我可是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痛,当你为了连玲雪推我一把,我的骨盆用力撞上桌角,真的好痛、好痛……然后我看见有鲜红色的液体从两腿间流下,你猜,那是什么?给你个提示,那可不是月经喔!”泪水溃堤,她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路宙翼垂落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心脏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地淌着血,剧烈的疼痛几乎教他无法呼吸,他想起来了,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一时情急才……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好奇怪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好像还依稀能感觉到,那份疼痛和害怕?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本能告诉我要快点、要快点,不然会来不及……家里没有人可以帮我,我自己打电话叫计程车到医院,路程中我拼命深呼吸,想办法不让恐惧淹没我,我告诉我自己,我要勇敢,这时候我一定要比谁都勇敢,如果我不勇敢的话,那……”她的手心轻轻搭在平坦的小月复,目光迷蒙,仿佛正体验着时光倒流。
“哈哈!先跟你说一件题外话,我还蛮想找到当年载我的计程车司机耶!他知道我的情况后,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还陪我进急诊室、帮我找医生,你说他是不是很有正义感?没想到在我人生最无助的时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的计程车司机,又不是他的老婆和小孩,他竟然紧张得脸色苍白……还好,这个社会还是温暖的。”不是故意想讽刺路宙翼的,是有感于那份悲哀,也庆幸自己的好运,试想,当初她如果碰上一个不愿理会她,只因为担心她流血而弄脏车子的司机的话,该怎么办?
“怀孕了……原来我怀孕了,虽然沿路早有心理准备,听医生说我的宝宝周数不足,可能保不住的时候,我连心都在发抖,我该怎么办?”盈水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请他想想,当时换作是他,会有何感受?“我安慰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反正、反正我的婚姻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个孩子出生也会很可怜,保不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起那时一度有这样的念头,到现在她还是感觉很对不起芊芊宝贝,“可是我不想,我不想让宝宝就这样无辜死掉,我拼命求医生救我、救孩子,也一直跟我的肚子说话,请我的宝宝一定要学习她妈妈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老实说,当时我觉得和自己的肚子说话挺蠢的,但……就试一试吧!不然怎么办?”
“不晓得是芊芊宝贝真的有听到我的鼓励,还是医生一开始不过是吓吓我,先预设最坏的结果,芊芊宝贝总算是活下来了,我很开心,相信我,我开心得想跳起来欢呼,为我肚子里坚强的宝宝掌声鼓励,可是,我也好犹豫,如果我为了芊芊宝贝,死守一段没有爱的婚姻,她会比较幸福吗?”
听她说到这里,路宙翼很想大声辩驳,不是没有爱,谁说没有爱?只是他当时心盲了,所以……
“后来我的决定,你就知道了,我真的很不想,让我爸妈心疼我的婚姻变成这样,可是我没办法了,我还是个学生,也没有工作,如果不投靠娘家,我和宝宝一定会饿死,呵呵!想想我还真是与众不同,当我的同学们在烦恼学分和考试时,我在犹豫该不该离婚,还有考虑是否要投靠娘家。”
“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什么事?”纵使心很痛,路宙翼仍然想知道她还经历了什么,因为当年是他害她独自面对太多痛楚,他现在理所当然要承受心痛。
“后来?后来的事也没什么,就是我因为怀孕休学,在家当了一年米虫,生下芊芊宝贝以后,就去报考夜校,半工半读把大学念完,后来就到广告公司上班了。”她轻描淡写,不想着墨在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或者很少参与女儿成长过程的遗憾,离开他的世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不干他的事。
虽然她没说清楚,路宙翼还是猜得到大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外遇误会解释清楚以后,她还是不肯原谅他,原来她真正的心结不是连玲雪,而是差点让爸爸亲手害死的芊芊宝贝。
“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告诉我?”心很疼,他不自觉地放柔了音调。
“告诉你?再一次让你以为我用怀孕当手段,留住你的心?”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她一个人承受不幸福的婚姻就算了,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可能被迁怒、可能不被父亲疼爱,她怎么舍得?“我宁愿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也不要她有个不爱她妈妈、怀疑她存在目的的爸爸。”
路宙翼顿时哑口无言,那时的他,真的不足以让她放心依靠吗?
是的,没错!他扪心自问后有了答案,让误会蒙蔽双眼和真心的他,的确愚蠢,但他后来也试图想改变,想要好好经营婚姻生活,难道她都感觉不出来吗?
“为什么没想过尝试看看,你不是很爱我吗?”
“哈!可笑,多么自私的一句话,只有我一个人努力、只有我一个人抱着希望尝试、只有我一个人在爱……十足的拼劲也会有用完的一天,我没那么伟大、没那么勇敢,发现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有小孩,我还能厚颜无耻的等待。”
“你确定那时只有你一个人在爱?”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本来就不擅长邀功,过去的事等于死无对证,太多解释会不会太像狡辩?“何况,那不过是一场误会。”
“对,那是一场误会,如果我老公平时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或许我可以沉得住气,然后马上发现是一场误会,可惜,我老公给我的温暖总是有限,长期接触冷冰冰或是突然大怒的态度,残余的希望火苗,真的禁不起一滴水的侵袭。”
她曾怀疑过,当初的决定算不算幼稚的赌气,害自己背负失婚之名,也害芊芊宝贝成为父不详的孩子,但她那时好痛、好痛,痛到不敢想和路宙翼有牵扯的以后,只想逃,逃开她曾想毫无怨尤奉陪的男人。
原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以为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以为就算没有回报,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当她发现一个人的爱不够两个人来用,一方的努力不足以维系一场婚姻,是挫败也是打击,信心彻底溃散、瓦解,她的自以为等同于让自己难堪。
若问她这五年多来,身为一个单亲妈妈,她有没有后悔过,她承认她有,不过就算后悔,也是她的决定,她不会轻易更改。
“我拜托你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你在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不是也很干脆潇洒?你现在的挽留、可惜,实在很矫情。”
路宙翼眉头一皱,“谁说我当时很干脆、潇洒的?”
“难道不是吗?我爸拿离婚协议书给你的时候,你明明毫不考虑地签名。”
“是你爸告诉你的?”他揉揉发疼的眉心,自外遇之后,他怎么又多一项莫须有的罪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离婚,也是引她心寒至极的原因,她本来还以为,或许、可能、说不定……他有那么一点点不舍、一点点内疚,后悔让她心痛,如此的话,就算分开,她的怨怼也会减少一点,不过事与愿违,他终究选择不留情面。
“对,我是很干脆潇洒的签名,但,是在你爸把我揍了一顿以后……”
“我爸揍你?”安韶荭惊呼,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一段,“可是打你几拳,就能随便放弃的婚姻,你说有多不舍,鬼才相信!”
“我话还没说完。”来到她面前,拉近和她的距离,发现她下意识想逃,他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我会签名……是因为你爸揍了我一顿之后,我还是坚持不跟你离婚,他向我下跪,求我放你自由。”
安韶荭心头一抽,双手捂着小嘴、不可置信,向来固执强硬的父亲,会为了她对别人下跪?
“他说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承认是你暗恋我多年,和我上床是你主动的,为此勉强我娶你,其实很过份,你甚至跟他说,我根本不爱你,被迫负责的婚姻,不会有幸福……”还记得当他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发自内心的恐慌是想象到她的心灰意冷,他们之间已经到此为止,心头剧烈的疼痛,让他终于听见心里的声音……
被迫结婚又如何,他不是早就被她吸引了吗?省略恋爱过程又怎样,只要彼此有爱,接下来的日子不也能累积恋爱回忆?可是,来不及了,他生平头一次体会到,所谓“来不及”有多遗憾。
“你爸恳求我,给不起你要的,就干脆放你走,在难得你也恍然大悟的时候;那时我问自己,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我发现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不过我没有信心能不能像你爱我那般爱你,如果不行,你是不是受伤更深?所以那一刻,我决定让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快乐,不再是绕着我打转,跟随我的喜怒哀乐生活。”
路宙翼轻轻吻去她的眼泪,震慑在过去的安韶荭,没有拒绝他的亲昵,他将她拥进怀里,又接着继续道:“签完名后的第一秒,我就后悔了,我告诉自己,为了能让你自由翱翔,我必须放手,去户政事务所登记那天,如果你有从你爸背后抬头看我一下,或许你会看见我有多舍不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和她当初想的不一样!安韶荭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是一场多过份的玩笑,她这些年的煎熬到底算什么?
事情都解释清楚,照理说她应该要释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很沉重?
当年她自顾自爱恋的世界,遭他不经意摧毁,如今,她构筑了另一个坚强的世界,哪怕是自欺欺人的果敢刚烈,也是她好不容易逐步适应的……
现在她的世界,又因为他的干预而风云变色,拼命说服自己不想要的幸福,无预警地从天而降,她很错乱、很难接受这改变。
她用力挣月兑他的怀抱,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我不知道爱或不爱,到底要怎么分辨,我也不想花心思去理解,可不可以维持现状就好?”
怀里失去柔软的温暖,路宙翼感觉很失落。“什么叫维持现状?”
“就是、就是……”她心情很复杂,脑子也很混乱,该怎么说才好呢?“这五年多来,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很高兴天大的误会在若干年后,有机会解释清楚,接下来我们一样可以各过各的生活,见面的时候微笑点头、没见面的时候保持联络,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一样……”
“够了!我不可能把你当作普通朋友!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母亲。”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她坚持这点,但她不能否认他们之间还有芊芊宝贝的事实,“我郑重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把芊芊宝贝从我身边抢走!”
固执的小天竺鼠!哪里有榔头可以敲醒她总是执拗的脑袋?路宙翼为之气结。
她居然异想天开到以为他会和她抢芊芊宝贝?他才舍不得让她失去宝贝女儿,也舍不得让女儿在爸妈之间选边站,有爸爸就没妈妈、有妈妈就没爸爸,这种事情太残忍了。
“安韶荭,我也郑重告诉你,既然当年种种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我不会再被动接受你保持距离,既然我知道芊芊宝贝的存在,我就不可能让她继续过着没有爸爸的生活。”他捧着她的脸,坚定地说道:“你和芊芊宝贝都是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手。”
一双墨黑深邃、无边无际,当初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边,这下安韶荭又感觉到载浮载沉,她承认不是他大言不惭,的确如他所言,他有颠覆她世界的能力,只要他羽翼下的一个角落,有个好位置让她窝着,她真的会甘于失去自我。
她花了五年时间学着翱翔自我,却心知肚明她自己的翅膀有多僵硬,独自飞翔有多辛苦,人们抬头仰望以为她在高空,从宇宙高处俯瞰,才更实际的发现,她一直都是低空飞着。
无依靠的飞行很累人,但是也好过某天从依附的翅膀上重重摔落,她摔过一次就痛彻心扉、永生难忘,哪敢再像当年那样敢死?
从默默爱他到努力贴近他,然后再拼命将他从她心房驱逐,用了接近十年的时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女人最璀璨的精华,占据其中多少比例?而她将之挥洒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脸庞深情动人,安韶荭理智稍微飘离,刹那即回,她紧闭上眼,闪过路宙翼的贴近,在他不设防的当下,她想也没想的抬起膝盖用力一击!
路宙翼瞪大眼,痛得半蹲,不敢相信她那么狠心;安韶荭万分抱歉,他看起来比她预期的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匆匆抱歉以后,她转身跑掉,不敢回头再望一眼,怕看见一番勃然大怒,或是让她投降的可怜兮兮。
她知道这样伤害路宙翼的那话儿很过份,虽然他强硬带她来汽车旅馆谈话,毕竟他也没对她做出太夸张的行为,可是她必须在溺毙前求生,打断恶魔的诱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否则以她的力气,哪里抵挡得过他?她对他总是没辙的意志力,怎么禁得起他的催化?
和路宙翼重逢以后,她才知道没有他的世界,只有表面巩固;所谓幸福的世界,看来触手可及,其实遥不可及,这样的亏,她已经吃过一次,不能轻易再陷入泥沼,绝对不可以……
以家为概念的系列广告佳评如潮,在拍摄象征完善保全的广告前,公司特地招待员工旅游来犒赏大家,安韶荭本来是兴致缺缺,碍于公司上层的好意只好勉强参与,等到上了游览车之后,她才听说温泉之旅改成牧场之旅。
没办法,谁教她在公司没有朋友,沈孝培又正忙着,她最后一个知道消息,并不让人意外。
现在跳车来得及吗?早知道今天早上有装病念头时,就该执行的,现在她前方坐着路宙翼,旁边坐着路薇凰,虽然不只有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景点,但还是很难不回忆起,多年前那次提前为她举办的生日旅行。
“我就是想让大伙儿接触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放松脑神经,刺激灵感来源,才临时建议上层更改目的地的。”
安韶荭不由自主地注意前方,沈孝培热络地和身侧的路宙翼聊天,而路宙翼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没想到他会来,她原本还以为他没兴趣参加这种员工旅行呢!
他还在生她的气吗?从汽车旅馆那天之后,在公司碰面,她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冷漠,和先前视线热烈的追逐不同,她应该要松一口气的,说实话,她竟有一丝落寞,他……决定听她的话,放弃复合的希望吗?一双水灿凝眸不觉黯淡。
不晓得他那里还痛不痛?她后来有反省过,她到底哪来的创意踢他那里?不过她不好意思也拉不下脸向他道歉。
重逢以后,她一再质疑他到底想怎样,仔细想想,或许她也该问自己到底想怎样?
明明想逃出他的掌心,又好像不希望他真的松手,会不会贪心的开关被启动,她是在期待他更多所谓舍不得的证明?
她想得到又怕得到的不踏实,干脆不想要得到,偏偏又无法控制想要还是不想要……
她好矛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荭荭。”路薇凰轻声呼唤,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一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用下巴努努前方。
吵架?他们根本没和好过吧!安韶荭心头泛起一抹苦涩,“他跟你说的?”
“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我自己猜的啦!”最近某人的身边,围绕着一股让人窒息的低气压,能扯动某人心情的只有那个“某人”,身为他们的妹妹和好友,她想猜不到都难,“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事不愉快?”
安韶荭不知该从何说起,想起那一踢,她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那天我们去汽车旅馆……”
“汽车旅馆?”路薇凰高分贝的尖叫,成为车上所有人的焦点,敏感的词汇引人好奇,只除了她前方一个满脸黑线的男人。
这两个白痴!路宙翼在心里暗咒,在他背后讨论八卦,不能再低调一点吗?
安韶荭面红耳赤,满心后悔不该用汽车旅馆当开头,天啦!或许她该后悔的是,不该因为一时忧郁烦恼,想找神经比她还大条的路薇凰倾诉。
“路薇凰,我不要跟你说了啦!”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惊讶了嘛!”路薇凰歉疚的吐吐舌,随即掩不住双眼闪闪发亮,看来他们的复合有望了!“你们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们去谈芊芊宝贝的事。”
“然后呢?”
“然后他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们能一家团圆。”他说,他要芊芊宝贝也要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很好呀!那你答应了吗?”
安韶荭怅然地摇摇头,“我怕,怕他只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念念不忘,怕他只是基于责任才想要芊芊宝贝,就像当初他为了责任娶我一样。”
“你这样和当初那个愚昧的路宙翼有什么不同?你不是说过,他怀疑你对他只是迷恋,疑惑你怎么可能这么爱?到底有多爱?事实上你就是这么爱,无与伦比、执着的爱,哪有逻辑、理性可言?难道你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路薇凰振振有词,其实内心清楚,她自己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再经历真爱。
安韶荭无言以对,好像真的是这样没错,她在埋怨当初心意不被尊重的同时,也同样不尊重路宙翼的心意,但失联五年多,他忽然冒出来就说爱她,要和她重新开始,太让人不可置信了吧!
对!她有在听他说话,他说他其实早就对她有感情,可是证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