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瑶看看哥哥们,回头走过去:
“爹爹,有什么事吩咐吗?”。
林正吉示意允节允约也坐下,然后坐回椅子上,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心下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允节急了:“爹爹,你有啥事就尽管吩咐,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你尽管说啊,这么沉默着,真急人。”
林正吉瞟他一眼,不满地说:
“你还是做大哥的,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还不如瑶儿呢。”
“是是是,我承认不如妹妹,我多跟她学可以了吧。爹,你就爽快点说吧。”
林正吉不由一笑:“刚才看你们蔫蔫地,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啊。爹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们都能应付。相信我们,总得给我们机会历练嘛。”允约抢过话头。
林正吉一看想瞒着他呢,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步瑶一听不干了:“爹爹,你不是答应交给我自己处理吗?怎么变卦插手了?没诚信。”
“是,小打小闹没大危险的事我可以不插手,可是,事关你们的性命,我能不管吗?难道父母对你们而言如此不可信不可依靠,性命攸关的事都可以由你们自己轻易处置了?”林正吉有点生气,这些毛孩子这么小就想事事独立,把父母抛一边去。当父母是摆设?
“若是我们无法应付,自然会请教于你。既然交给我们就应该相信我们。用人不是还讲究疑人不用,用人莫疑?再说了,我们会不断完善计划,最大限度保障生命安全。除掉隐患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命有保障不被人算计,难道我们是傻子会自寻死路?”
‘噼里啪啦’一顿反驳,面对这公然的挑衅,林正吉居然哑口无言了。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步瑶。是的,河边探听消息的黑影是他派出去的随风随雨,当他听了他们两人的回报,仿佛看见了步瑶那非比寻常的杀伐决断,这黄毛丫头怎么能如此强悍?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还能安排杀招,连狗看见她都得趴下,这是煞神,哪里还是他的娇弱女儿?
可她,又的的确确是他嫡亲的女儿。
林正吉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可是心底发寒,不由自主地要去怀疑:一个成年人这样做倒不稀罕,可是,步瑶才5岁多!太诡异了。
林步瑶看爹爹一脸凝肃,便毫不避讳正色地对她老爹说:“若因为我白天的行事,还有刚才的这番话,让你又要怀疑什么,那也随你,你实在不相信女儿本来就是你女儿,那你现在就把我赶出去,或者干脆打杀了!”
允节允约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话?怎么会因为妹妹自己谋划报仇而变成不是父亲的女儿呢?
两人用惊疑的目光看着爹爹,林步瑶眼神清冷,严肃地看着林正吉,等他发话。哼,不说透了,不时来一回‘我怀疑你不是我女儿’,那还不得烦死。豁出去了。行事没有一点自由,亲人面前还得装腔作势,虚伪得难受。
林正吉被呛着了,就象跳进水里狠狠地被呛了一口,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无一不是又酸又辣,咽不下吐不出,步瑶紧咬不放:
“现在请爽快地告诉我,你是不是仍然怀疑我不是你女儿?明白说一句,我马上就走,绝不埋怨,绝不留恋,也绝不回头。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
“你这孩子,非要跟我对着来才行吗?你看不出来,爹爹只是担心你们吗?若我还一直怀疑,就不会给你取名字了。你若不是我女儿,叫阿猫阿狗又关我何事。真是怪了,以前只是爱撒娇,现在怎么变成爱作对了?”林正吉拍桌而起,气愤至极。
“可是你的一言一行都表示你的怀疑,你的猜忌。明明说了让我自己全权处理,又处处辖制。”
“好好好,你自己全权处理。那你们把计划说来听听总是可以的吧?”林正吉坐了下去,真是不甘心,怎么被小女儿给辖制住了。
“现在说也没用,那幕后之人出门去了。得等机会。”步瑶赶紧回答,还是舍不得闹僵,毕竟,舍不得这温暖的感觉,趁此机会赶紧修好。
“那也得先谋定,这样就随时都可以动手。”
“明天再议吧。”
“明天?明天你得跟你娘好好学学规矩。一个小女孩,说什么公的母的,哪里听来的野话?闺女要有闺女的矜持和含蓄,你怎么不学学你娘,整个一野丫头。”
步瑶脸红了。白天是她放纵了自己,这么粗野的话从一个女孩口里出来,古人怎么接受。本来也不是存心的,只是想用丢丢能理解的话逗他玩,谁知道被丢丢嚷嚷出来,现杀现卖了。
低垂了头,低低地回了一句:“爹,我知道了。女儿错了。”
难得见女儿这般羞涩顺从,林正吉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嗯,这就乖了。明天可不许出门去。对了,那指引你的到底是哪位神仙?”
步瑶一脸苦相:这是被禁足了么?老爹,被呛两句就报复,真没风度。
“不知道名字,”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看老爹一脸郁闷,赶紧加了一句:“不过,我记得他说过,早晚你也会见到,那时他会指引你。”
人都有一死,死了总会得他指引。没错吧,白死人头?
“我也会见到?也有这福缘?”不信地追问着。
见那死人头恐怕不是福缘吧?不过,算是好的开头,至少从那里可以重新开始。
“嗯,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他说现在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看父女俩闲话起来,一边紧张看着的哥哥们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真闹起来,帮谁好呢?不帮爹爹那是不孝,不帮妹妹那是不义。
林正吉又问起他们的计划,步瑶看爹爹的确是出于关心(关心过头),便耐住性子,把计划说了一遍。林正吉补充了一些意见,哥哥们也七嘴八舌地提议,气氛变得融洽。步瑶很高兴,一各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完善计划可以让此行更完美。
林正吉最后说道:“你们要自己对付仇人我可以不管,但我得叫随风随雨他们跟着,若对方有帮手,就交给他们料理。”
这是好事,对付不相干的人步瑶没啥兴趣。
达成一致的众人终于疲惫地各自回房,林正吉又招了随风随雨进去说话。
走出堂屋,却看见林夫人正站在她的卧房门口掉泪,她是第一次听见父子起争执,以前无论怎样艰难,大家都是一团和气,怎么现在会这样呢?她想不通,心里更是疼痛。
步瑶走过去扑进娘亲怀里:这个温暖的女子,从最初过来就给了她最温暖的怀抱,最真心的关切。
“娘,你别哭了,瑶儿今后一定乖乖地,不再顶撞爹爹,好好孝顺爹娘。”
“瑶儿乖,要知道爹娘是这世界上最爱护自己孩子的,最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奉献给孩子。你不能恨你爹爹,他只是离开时间太长,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我怎么会恨爹?我爱你们!”
哥哥们也靠了过来,林夫人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一窝小崽崽,满足地笑了起来。
一晚好眠。
早起,吃过早餐,步瑶便想溜出去,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等着呢。可是没想到娘亲拉住了她:“你爹说了,让你好好学学闺阁女子的规矩,不许出门,你切不可违背。”
晕啊,到这里这么久,就没想着守什么规矩,那不得闷死人?可现在看来是跑不掉了,被娘亲拉进堂屋,拿出了一本书,让步瑶坐端正了,开始讲课。好吧,封闭训练开始。
步瑶瞄一眼那书,居然是《闺训千字文》,娘亲轻柔地讲道:
“女子要温柔典雅,遵守三从四德,孝顺父母,听父母话,言辞端庄,不说别人闲话,不出言辱人。厚道,平和,晚间更不能私自出门。”……
唉~招谁惹谁了?受这种荼毒?都是自己的错,一时大意,犯了古代女子大忌,但,谁又能肯定不是爹爹报复自己顶撞他呢?自己不是不懂礼的人啊,一失嘴成一天的恨呐。
什么闺训,就是要训练自己甘心情愿当牛做马,忍气吞声。在家有父母疼还好,出嫁从了夫,自己这个性还不得鸡飞狗跳?也许,在这世间,就没有自己的良人。
救命啊~~~
救命的家伙下午出现了。吃午饭时,哥哥们看着妹妹幽怨的眼神,都很不安。吃过饭全部冲进丢丢房间,至于做了什么,饭后继续训练的步瑶就不知道了。可没一会儿,就见哥哥们冲进了堂屋,大叫:丢丢不好了。拉了步瑶就往丢丢房间跑,林夫人也吓得丢下书,跟着冲了过去。
原来丢丢莫明头疼,正满床滚呢。既然是步瑶捡回来的,就好象步瑶是监护人一般,有啥事自然是找步瑶出面了。林夫人本来想叫刘大套车去找大夫,可哥哥们都拉住了她,丢丢在步瑶按摩头部的轻缓手法中安静下来。毕竟,步瑶认穴很准呢。
下午的训练不了了之。
林夫人回房之后,哥哥们捂嘴偷笑,连丢丢都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竟然,联合丢丢装病!
不用学那些东西,步瑶轻松自在地在丢丢房里跟哥哥们闲聊,顺便再次集思广益,完善计划。哥哥们年纪不大,可是毕竟在外历练几年了,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出谋划策屡出新招。
喝着茶,吃着水果点心,听哥哥们讲他们在外的经历,可真是惬意。
哥哥们突然说了一句话:“真快,仲秋过了两天了,还有三天就得回山了。”
步瑶惊得跳了起来,大叫着:
“怎么办怎么办?子时可怎么出门去?我被禁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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