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林小姑女乃女乃大姑女乃女乃的,不知道叫谁!
簌兰走到门前,打开门。一个男子一身黑衣站在门前。看簌兰开门,恭敬地一礼:
“在下向思恩,以前叫古思良,请见林三娘子林小姑女乃女乃。”
步瑶皱着眉头,思索着,突然想起了,那个,不就是鱼肚白衫子的“不思量”么?
“让他进来。”步瑶扬声叫道。
“不思量”走了进来,对大家恭敬地行礼问好,然后,对步瑶说道:
“林小姑女乃女乃,几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刚才在望龙谷口听了‘毒阎罗’的名号,看见你们,就想来打招呼的。可是人太多了。”
“你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你现在改了名字了?难道,你师傅真的是你亲爹?”步瑶打断他的话。
“是。现在在下改名叫向思恩,爹爹让在下永远记着娘亲的生恩师太的养恩。”
“那你爹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在下只是来看看热闹,没有争夺之心。爹爹也是让我多点阅历。前年在下成亲了,爹爹在家带孙子呢。我们现在定居在爹爹和娘亲最初相见的地方,爹爹启了娘亲骨骸葬于后山,随时可以看望娘亲。”
“倒是个痴心的。看来,你现在也沉稳了。谢谢你来看我们。”
“还得多谢小姑女乃女乃和大姑女乃女乃的大恩。哦,差点忘记了,从望龙谷回来时,在下绕了道,碰见大姑女乃女乃在跟人说话。她让在下转告你们,她遇见故人,说几句话,让你们别担心。”
步瑶一听,差点一脚踹过去:
“你这人,做事怎么主次不分。我们正担心呢。你怎么这会儿才说?!”
“小姑女乃女乃别生气,大姑女乃女乃让在下带话,可是她没说哪家客栈,在下也忘记问,在下可是一家家大大小小的客栈找过来的。”
“那你还是笨。只要问金黄色的大犬,没有不知道的。”步瑶没好气。
“是是,可是在下认为自己是在找人,又不是找狗,若用找狗的方式找人,那是对小姑女乃女乃的侮辱。”
“嘿,不得了,口才进步了哦。算了,怎么也该谢谢你。不要‘在下’啊‘小姑女乃女乃’地叫,就自称‘我’,叫我三娘子就行了。”
“是是。”
王守镇在一边看步瑶把人训得一愣一愣地,笑了起来,郑重地告诫向思恩:
“没事就快回家去。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小心看热闹看掉性命!”
向思恩一惊:“您是说……”
“嗯,明日一早就走吧,别再进谷。”言下之意不必细说。
向思恩再三谢过,回到自己住的客栈,约了自己的好友明日一起走。虽然同来的18个人最后只有一个平日最交好的跟随离开,不过,对他而言,尽了心就行了。
直到酉时末,独兰师傅的身影才出现在客房门口。看她双眼通红,王守镇十分心疼,正待安慰她,她却抓了王守镇的手跃出窗外,歉意地向步瑶他们一笑:
“瑶儿,你们先休息。我们出去见个人说几句话就回来。簌兰,照顾好他们。”
不待步瑶他们回答,两人已经一跃走远。
走出镇子外,到了一处缓坡,独兰放缓身形,慢慢走着。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背身而立。
独兰拉着王守镇走到那人身后,轻轻地说:
“来了。”
那人“嗯”了一声,倏地转过身来,遮了口鼻,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死死盯着王守镇。王守镇心怀疑虑,不过却决不怯场,也冷冷地盯着那人。
过了一会,那人才哈哈一笑:
“我是独兰的父亲。听说,她要嫁你为妻?”
“是。可我没听说她有父亲。”王守镇不动声色。是,他知道独兰有秘密,也知道独兰被她父亲下毒,所以,他没想给这个自称父亲的人好脸色。
“是啊,没听说。她对我有误会。今天我看见你们,若我不拿出她埋在她娘坟前的玉镯,她是不会见我,不会跟我说一句话的。”
“哦?”
“不怕告诉你,我乃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虽然独兰是宋女所生,可她仍然是我尊贵的独兰郡主。当年,我征战在外,独兰的母亲被王妃所不容,赶了出来,以为她会死在外面,却没想到,这个坚强的女人能回到宋朝,生下孩子。当年我顺着线索找到独兰,她却误会我,我一气之下给她下了寒毒。”耶律斜轸神色黯然,面现老态:
“一转身,我就后悔了,她是我心爱的女人给我带来的明珠,我怎么能这样害她?!可是,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背着手转过身去:“我的明珠遗失了,我一直在寻找,一直在歉疚。虎毒不食子,我这是怎么了?!常年的征战,让我没有那耐心去慢慢解释,当年只想着把孩子接回去弥补她受的苦,却没有告诉她,她母亲给她取的名字,是我刚刚得知她有了身孕想的名字,虽然她是宋人我是辽人,但我们之间是真心的。既然她母亲给她用这个名字,那就表示,她母亲对我的心意未变。可惜……”声音哽咽:“可惜,现在我老了,才有机会给孩子解释。我没保护好她们,但是我对她母亲的心未曾变过。”
风静静吹过,如女子柔软温暖的手,熨贴着父女俩哀伤的心。
独兰声音颤抖,对王守镇说:
“我是辽人之后,现在你知道了。还愿意娶我吗?”。
“‘嗤’,这个问题也值得你郑重地提出来么?咱俩在江湖上可都没有什么好名声,都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我管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是我爱的、要娶来做妻子的一辈子的身边人。”说着,抓住了独兰的手,拍拍她的肩背,眼睛充满真诚和爱。
“好,爽快。倒有几分我北方男儿的性子。两国对峙,国事咱不论,只论家事。你们的婚礼估计我不方便参加,但是我的贺礼必然送到,不许推。我跟独兰也达成了谅解,所以,今天晚上,你们就先当着我的面,先把礼行了吧。这一生,我就满足了。”一种凄凉感涌上心头。
王守镇看看独兰,独兰点点头,两人整整衣衫,恭敬地跪下,磕了仨头,王守镇随着独兰叫了声:
“爹!”
“嗯,好。”耶律斜轸虎目蕴泪,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独兰,再拿了一个小的长盒子给王守镇:“如果过几年生了孩子,得空来看看我。唉,老了,就想看着儿孙满地蹦达。这次中原武林的盛会你们就别搅和了,明天一早就走吧。”
“是。”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记得,过几年打听我若还活着,一定来看看我。”挥挥手,转过身,高大的身影显得十分苍凉。
独兰紧紧咬住嘴唇,忍住泪,随王守镇回了客栈。进门之前,王守镇叮嘱独兰一定要跟步瑶说说这事,否则,这小人精若自己发觉了,会找麻烦的。
步瑶他们还没睡,看见他们进来,一脸欣喜地迎上去:“师傅……”
还没说完,就听见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声音。簌兰赶过去一看,惊讶地打开窗门,放了一只鸟进来。步瑶定睛一看,居然是雪鹰,跟着爹爹的打了红色记号的雪鹰。
接过簌兰取下的便条,步瑶一下白了脸。独兰他们拿过来一看,也不由心下大骇,只见随风写道:
老爷被陷害入狱,危急,望三娘子速来东京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