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临安。
皇后所居的中宫,不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大门口值夜的宫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欠。
“自模,清一色。”啪的一下推倒面前的麻将,绝丽姿容的美妇笑着向边上的一老一小俩美男子伸手。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银子!”
小美男苦着张脸,伸手朝腰间掏银子。可……
“母后,这把先记在账上。”囧哩个囧啊,他身上带的银子居然都输光光了。
“朕也一样。”老美男一听,附和道。
“那好吧!咱接着打!”美妇想想这俩欠了她的麻将钱又跑不掉,所以先记账就记账吧!
“还打啊?”
“还打啊?”
闻言,父子异口同声。
“怎么了?”精致的黛眉嗔怪的一扬,美妇暗道她如今正手气好着呢!
“岚依,朕一早还得起来上朝呢!”
“母后,我现在可还是‘有伤在身’呢!”
“成!不打了便不打了呗,搞得好像是我在逼你们一样。”美妇,或者说是魏国的秦皇后,听那熙庆帝和太子云霄的抱怨不禁大发慈悲打摆了摆手。
“母后息怒啊!实在是这时间太晚了啊!”
“爱后不要生气啊!都怪朕近日政务繁忙。”
典型的一妻奴一娘控,见秦皇宫那张保养的堪比二八少女的美颜上露出不乐意的情绪,平日里一脸威严的熙庆帝和最爱装老成的太子云霄马上开始自我批评。
“要是暖暖在就好了!她啊~可比你父子二人加在一起都要贴心。”仔细看秦皇后的这张脸,弯弯的黛眉,如水的眼。精致的琼鼻,小巧的唇。云暖的五官同她生的很像,只是在轮廓上更多的遗传了熙庆帝的立体感。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果真是一点也不假啊!”身着一袭宝蓝色的锦袍,太子云霄语气幽怨的感叹,同时还不忘看着熙庆帝说,“父皇,儿臣好可怜啊!母后她只喜欢皇姐!所以……您可要多对儿臣好一些啊!”
“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一听就知道云霄这话里有话,熙庆帝那张成熟的俊颜一板就自成一股威严,要知道那几十年的龙椅可不是白坐的啊!
“父皇啊!您能不能不要天天都弄那么多的奏折让儿臣帮你批阅啊?”
“霄儿,父皇这可都是为你好。”凤眸睨着云霄,熙庆帝的谆谆教诲又开始了,“你是一国太子,未来的诸君,将来这魏国江山的重担都得由你来挑。父皇之所以尽早的让你接触那些奏折……”
“父皇,儿臣求求您了。就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咱能不能别再说了?”欲哭无泪的云霄就差直接给熙庆帝跪下了。
“怎么就冠冕堂皇了呢?”熙庆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该不会……这鬼小子看出什么了来吧?
“您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推给儿臣了,无非是为了多些时间陪母后嘛!”暗地里撇了撇唇,云霄心想父皇您真心把儿臣当傻子了是吧?
“呃……”朝堂上说一不二的熙庆帝私底下被儿子堵的无话可说。
秦皇后眨了眨美眸,也觉得这种话从儿子的嘴里面说出来叫人好尴尬。
“夜深了,父皇和母后也好休息了。至于儿臣这颗小白菜,还是该回哪里就乖乖的回哪里去吧!”他就一孤家寡人,姐姐人不在朝,他都不知道能找谁玩了。
“父皇,母后。儿臣告退了!”与其等着被人赶,不如老老实实的自个滚走。
“云轩,我是真的想女儿了。其实吧……她也就走了半个月多点!以前……那一走还大半年的呢!”云霄走了,中宫里就剩秦皇后和熙庆帝了,他们夫妻之间自然是有什么就讲什么了。
“那楚皇的寿宴都结束了,算算看……暖暖这已经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别着急,再过几日你就能见到她了。”上前抱住秦皇后的肩,熙庆帝安抚道。
“这都怪你!没事干给暖暖定那什么劳什子的婚约,害的我的好女儿受了那么大的一个欺负。”如水的美眸一转,秦皇后的话锋也跟着转了。
“这……这也不能怪我吧!那晗王小时候岚依你不是也见过的?不是也挺满意的?”
话说云暖十七年前呱呱坠地,满月的庆贺宴上楚皇可是带了小上官诺亲自来送礼。当时见那襁褓里白白女敕女敕的女女圭女圭生的着实可爱,便似真似假的同熙庆帝开玩笑说,云帝你这小公主倒是和朕这三子很是相配。
熙庆帝看那小小年纪就有着一身不凡气度的上官诺也很顺眼,一来二去那玩笑话就成了真的了。
“小时候的确挺可爱的!”记忆中还有着上官诺五六岁时的模糊影子,算是秦皇后曾经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女圭女圭了。
为何是曾经?因为有了云霄以后秦皇后再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儿子才是最好的呗!
“就是没有想到,长大居然成了个小混蛋!”话说到这里显然有些动怒了,熙庆帝云轩只觉得秦皇后放在自己后腰上的那只玉手掐的他生疼。
“岚依你莫气了,反正暖暖同他之间的婚事也作废了。”在此之前,熙庆帝一直是很满意上官诺的,更是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够准。但是经过对方当街退婚以后……那种好印象便打打的折损了。
“哼!”
“霄儿说得对,夜深了,咱们也好休息了。”
“皇上,您还是回自个的寝宫去睡吧!臣妾今日心情不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爱后~”
“你还不走?”
“呃……好吧!”
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要知道,熙庆帝素来宿在中宫秦皇后这里,他那寝宫早就成了一种摆设了。
上官诺啊上官诺!你真是个小混蛋。
猛然间完全赞同了秦皇后的说法!
你个小混蛋啊!
都是你害的!
岚依她……她多少年都没甩过冷脸给朕看了啊!
——《盛宠,夫君嫁到》沫丝丝——
两日后!
魏国太和殿,早朝时分。
“皇上驾到!”
“微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熙庆帝人一到,太和殿内的大臣立刻跪了满地。
“诸位爱卿不比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
“各位大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在熙庆帝的眼神示意下高喊。
“微臣有事启奏。”左列之首,深紫色朝服的太傅沐阳躬身出列。
“太傅今日上朝了,身子可大好了?”
走进太和殿看见沐阳也在的时候,熙庆帝一双凤眸就不由的眯了眯。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只是小毛病,休息了这么多日,自然是大好了。”抱拳回着对方的话,沐阳悄悄的朝着熙庆帝眨了眨右眼。
见状,龙椅上的明黄色不由直了直脊背。
暖暖?
他就说……暖暖的那个替身,是断然不可能上朝来的。只会在沐阳太傅抱病的时候,搁在那太傅府里好生生的睡着。
这丫头……
怎么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招呼一声?还……就这么以沐阳的身份直接上朝来了。
“言归正传,太傅是有何事要启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总是熙庆帝的心中有疑问,但他也能够面上不露丝毫情绪的给压住。
“回皇上,臣是想说,裴相一事已经拖了好些日子了,是时候应该办了吧!”父皇您不要惊讶,儿臣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胆敢派人刺杀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右列,属于裴相那一党的礼部尚书出列。
“讲!”熙庆帝威严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太和殿内。
“皇上乃是当世明君,单凭刺客的一面之词,并不足以证明刺杀太子一事便是裴相所为。恐怕……是有心人特意陷害。”裴相那可是他们这一党派的核心人物,假使这个核心倒台了,那么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不知刘尚书你听说了没有,楚国皇帝寿宴那天,晗王上官诺亲自揭发黎王上官浩同我们的裴相大人早有勾结。”玉一般雕刻出的细致面容,沐阳说话的声音也如春风一般的和煦,可……字里行间的犀利却是让人不容忽视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没有看到充分的证据之前,下官尚且是不会听信那些传言的。”年纪大了沐阳许多,可在这品级上却是有差距的。所以……礼部的刘尚书不得不对一小辈保持恭敬的态度。
“好一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诸位都有听说,那也知道楚皇寿宴那日晗王上官诺揭发黎王上官浩的证据是什么吧?”在男子中的身量仅算中等水平,但由于沐阳体态单薄了些,因此视觉上倒显得欣长。
“是书信,裴相大人写给黎王的亲笔书信。”左列,兵部侍郎头一个站出来应沐阳的话。
“刘尚书你说在没有看到充分的证据之前,你都不会听信裴相大人勾结黎王的传言是吧?”浅浅一笑,极是清雅,可裴相一党心中都冒出一种不安的预感。
“没错,下官是这么说的。”
“那好!”又是一笑,沐阳侧过身来仰视着龙椅之上的楚皇,道,“皇上,微臣手中已经拿到了那份裴相的亲笔信。还请您过目!”
“什么?”
“啊?”
“呈上来。”熙庆帝说,边上的太监立马走下去,接过沐阳递来的亲笔信。
“敢问沐太傅,你是从何得来的?”裴相那一党又有人站出来了。
“从太子手中得来。”气定神闲,沐阳不急不缓的答,再来补充说,“公主从楚皇那里求来了这些信件,便让人飞鸽传书送到了太子的手里。”
“诸位也都知道,太子有伤在身,不便参加早朝,故而……今个天未亮之时收到了公主的传书,就立马派人送到沐阳的府上。”
“确实是裴相的字迹。”一张一张的快速浏览,熙庆帝成熟的俊颜上陡然怒不可遏,“混账东西!竟有谋朝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龙椅的扶手被拍的啪啪作响,一见熙庆帝动怒了,众大臣惶恐的下跪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传下去,让他们一个一个的看。看看这些年,裴相都在背地里计划着什么好事。”这句分明就是吼出来的,众人一听,更是个个把头低的老低了。
“的确是丞相的笔记啊!”
“没错,没错。”
“裴相这是跟老天爷借了胆子不成?”
……
……
太和殿内议论纷纷。
“好了,别一个个都跪着了,错不在你们,都起来吧!”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熙庆帝这话讲得着实笼络人心。
“谢皇上!”
“谢皇上!”
“刘尚书,请问现在你是信了不是?”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刘尚书敢第一个站出来给裴相辩护,沐阳自然是重点攻击他了。
“信,信。下官,下官信了。”用朝服的袖子不停的擦着额头的汗,刘尚书这下都不敢看着沐阳的眼睛说话了。
“黎王对外勾结,残害手足,已经被楚皇打入天牢,听候处置。”一撩袍角,刚起身的沐阳又跪下去了。“裴相大逆不道,刺杀太子便是死罪,企图谋朝篡位更是罪不可赦。这两条加起来,就算诛他们裴氏九族都不为过。”
“太傅所言极是。”脸上的怒气稍稍退了些去,熙庆帝冲着沐阳颔了颔首。
“皇上,其实裴相早有谋逆之心,这些年私底下也没少忙活。对此,微臣早有耳闻,便派人去搜集了一些。”顿了顿,沐阳接着道,“结党营私是罪,纵容手下之人买官卖官是罪,贪污**是罪。”
“刘尚书,沐阳看你素来同裴相走的很近,不知你对于这一切知不知情啊?”为何蛰伏多年而不发,还不是因为她打着连根拔尽的算盘。
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致裴相老贼于死底还不够。况且再看他的那些党羽,要打击就得一锅端,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下……下官,下官不知情。”
“刘尚书,沐阳记得你今年好像也有五十多了吧!”铲除异己也不能弄得太过血腥,否则魏国朝政混乱,恐被其他五国有心可趁。
“下官……下官五十有八。”
“也该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刘尚书真是一心为国,宁愿牺牲自己啊!”语调一转,沐阳突然恭维起对方来了,“对此,沐阳佩服,佩服!”
“太傅大人,你……你客气了。”刘尚书赶紧对着沐阳回礼,然后双膝跪地道,“皇上,微臣年事已高,早已担不起这礼部尚书的重任了。还请您开恩,容微臣告老还乡卸甲归田。”语罢了,还不忘重重的对着地面磕了几个响亮的头。
“皇上,老臣同刘尚书一样,也……”
“皇上……”
右列,刷刷刷一堆大臣跪下来恳请辞官。
沐太傅刚刚那一一列举简直是用针往他们的心头上戳啊!与其留在这朝廷里担心受怕,还不如不要这权势过安稳日子呢!
“等这夏天过去,又到一年秋闱了。”龙椅上的熙庆帝沉默了半晌,方缓缓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罢了,既然你们已有此决定,那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熙庆帝准了这许多人的辞官。反正秋闱要到了,不愁朝廷里的官职会有空缺。
剔除掉这些糟粕,让新鲜的血液能够流淌进来,对于他们魏国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逆臣裴成,多罪并犯,罪无可恕。朕着意削其丞相之位,三日后于菜市口问斩。至于他的亲眷……朕顾念其为官多年,曾经对我魏国也是有过贡献的。就……从轻发落了吧!”
“女的打入奴级,男的发配边关。丞相府里的下人,通通遣散。抄家一事,就交予刑部尚书去办!”
“微臣领命。”刑部尚书从左列站出来说。
“沐太傅。”
“臣在。”
“三日后,由你监斩。”
“臣遵旨。”
至此,魏国朝廷的一场清理运动落下了句点。
——《盛宠,夫君嫁到》沫丝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三日以后。
午时,烈日当空。已过两刻,问斩就要开始。
“太子殿下驾到!”
“草民(奴才)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千岁。”
围观的百姓和站了一圈的侍卫纷纷下跪。
“微臣见过太子。”沐阳的太子之师,特许只行礼免跪拜。
“你怎么来了?”
“问斩这逆臣,本太子怎么可以不来呢?”笑嘻嘻的对沐阳说,云霄想也就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才能享受到皇姐的行礼呢!
“太傅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斩!”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沐阳如是道。
“哈哈哈哈!真是老夫看走了……”穿着脏兮兮的死囚服,哪里能看出那如乞丐一般的老头是曾经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
最后一个“眼”字还没有说出来,刽子手手起刀落,他便已是人头落地。
鲜血刷的一下洒了出来,吓得围观百姓中一些胆子小的忍不住发出轻呼。
“皇上以仁治国!只斩这一人,而放过裴氏满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见状,沐阳是时候的捧一番熙庆帝。
“皇上万岁万万岁。”百姓一听觉得很对,这声山呼万岁完全出于内心。
“啧~咱一到这临安,居然就碰上斩首了。”骑在马背上,高度恰好够君璟的视线越过前头的脑袋看到台上的沐阳和云霄。
百姓们喊完了万岁之后也就没话了,所以这氛围一时变得相当安静。
君璟那声说的不小,众人回头望去。而云霄身边的太监一见,立马扯着嗓子喊道,“那边的人,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赶紧速速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