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春 第五章 汉阳城

作者 : 念薄凉

转瞬已经离开了故土,一路上行来几日都十分的平静,终于他们一行到达了离开桐关城以后的第一个城镇,汉阳城。

季梧这几天可以说事相当的平静,与她而言,即使是再多的不舍和眷恋都不能改变即将面对的一切局面,时不我与,只能我待。季梧知道失去了母亲的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一路上认真的听何嬷嬷的教导,关于礼节和本家的人物,季梧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将要面对的。

汉阳城是稍离边关的一大城池,行至此处已经是季梧母亲去世七日之期,季梧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隐隐作痛,真的是越来越远了呢。

他们要在汉阳稍作停顿补给所需,在城门口遇到使者归反让行耽误了些时间,可还是有一个下午来整顿,季梧当然被留在客栈休息。

让素年和暖冬出去侯在门口,季梧想要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如今她面临的不可谓不乱,十一岁的她纵使再早熟聪慧,也不免心乱,此时能够信任的也只有徐嬷嬷和被刘叟遣来的一双孙儿了,前途还真是未知呢,季梧低叹一声,无奈的拿出古琴信手拨弄。

几首曲子弹下来心确实是静了不少,只听得余音含忧,仅是这古琴造诣之高,当世恐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只是往往平静都是暂时的,一声几不可闻的合窗声惊的季梧小手一抖愣是划破了个音,季梧精致的小脸经历几日的种种已经是疲惫不堪,生生的少了几分神采,如今她的眉头已经快皱在一起,手下没有停止拨弄琴弦,可是那双大眼却是一瞬不眨的盯着那飞窗而入的人。

原本敞着的两扇窗已经合上只余了一条缝隙,那突然而至的人往缝隙外巡视了几眼以后轻轻的将窗缝合严转身也是一愣。

季梧此时的眼中也尽是打量。

繁华锦绣如玉,星眸璀璨无涯,来人端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手中弦拨愈急,琴声朗朗,眼中打量更甚,无言逼问。

来者也愣愣的回神,此次白日遇刺,慌乱中寻得这敞开的窗隐身而入,他不是没听见这淡雅含忧的琴声,原本以为定是一位隐士高人,可是,眼前这个小女郎,这是什么情况?

季梧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并无恶意也是稳了一下心神,此时窗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几不可闻的低语。季梧眉头又是一紧,手下却是没停,琴音袅袅,不知几何,只是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那站立窗前的身影,她可不想自己惹到飞来的横祸,外面果真不太平,如今只是稍离了桐关,就遇到这样的事,时也?命也?

窗外的声音已经消失,季梧知道搜寻此人的人已经离开了,那个一直看自己抚琴的人,你当真没看到我询问的眼神吗?想到此处,季梧停下手,定定的打量着那个也一直在看自己的人。

“郎君这不请自入,可是失礼。”好吧,你不开口也不离开,那只能我开口了,季梧也是分外的头疼。

“王兖闻声而来,女郎之琴艺,当世少有,恐是知音难觅。”他却是一脸淡定的仿佛避祸之人不是他。

看着来人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季梧的无奈更甚。

“承郎君谬赞,然,郎君还是从来处去,往归处归的好。”

王兖闻言低笑,这可是明摆着要赶人了啊。这小女郎到是有趣的紧。

“女郎可是要明哲保身?”

“小女子只是不想凭添事端而已。”

“若真如此,适才又何必相助?”如果他飞窗而入她琴音顿停,这搜查是免不了的了。

季梧的小脸已经快皱到一团了,这是怎样,赶都赶不走,帮人还有错了?

“郎君应知,殃及池鱼未免有失风度。”我现在已经够乱了,我不要再被殃及,季梧已经是快要出离愤怒了。

王兖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又看了一眼明显要赶人的小女郎。

“可见死不救也未免有失仁厚。”

季梧狠狠的看了一眼这眼前的明显赖皮的人,所谓祸不单行莫过于此,她的处境未必比他那点皮肉伤好的到哪里去。当今这世道难道怎会如此这般?想到此处心中未免讪讪。

“素年。”朝着门外唤了一声。

原本就守在门外的素年闻声推门而入,看到平白多出来的人,也是一愣。

“女郎?”乖乖的行礼询问。

“去拿些伤药来。”季梧答的理所当然。

“是。”素年,其实是季年,对于季梧的命令那是毫无保留的服从。

看了一眼退下找伤药的素年,季梧继续盯着眼前自称是王兖的人,而王兖也是一脸有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敢问女郎芳名?”仅是这琴艺,若出与世,怎能不与人知?

季梧又狠狠的看了一眼这泼皮人儿,却是不搭理他,径自抱起古琴安放了起来。

王兖见她不搭理自己却也没见的生气,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

此时刻素年已是寻药归来,季梧示意她去给王兖打理伤处。

素年一边给这个不请而来的人清理伤口,一边瞄了一眼合上的窗扇。是她大意了,如果女郎有个闪失她和季冬怎么给爷爷交代,又怎么对得起季家先人,看来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好。边想边来回的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翻看书籍的女郎和一直盯着女郎看的谪仙般的“患者”。

季梧也是无奈,可她本来就不喜言语,再说现在她本是前途未知多事之秋,所谓飞来是非莫过与此。

直到听得素年出声才知道已经处理妥当,看着端坐在一处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的王兖,季梧眉头又皱了一下,一赶不走,只能再赶,这光景她也不知出门采购的何嬷嬷等人几时归来,她不想惹麻烦。

“郎君此刻,想必已经是安全,妾身此处恐不是郎君的留身之所。”季梧合上书看着那人淡淡的道:“恕不远送。”

人家主人赶人的话都说的这么直白易懂了,王兖只得无奈的站起身来,从来没受过这般礼遇,今日才知,各种滋味确实是不怎么好受。

略一拱手为礼:“敢问女郎芳名?兖来日也好报女郎今日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郎君严重了。”季梧脸上依旧是淡漠。

“素年,送客。”

素年听了季梧的吩咐,皱了下小眉头,这来的时候是从窗子进来,难道现在要从门出去吗?那可是万万不行,有损女郎闺誉。想到此处,素年麻利的去推开窗扇看着那人,眼神示意:您从哪来还是从哪走吧。

王兖无语的看着这对主仆,看了一眼那个仿若置身事外的小女郎,叹了一声飞身像窗外掠去。

一看人走,素年又麻利的把窗扇合上,像是怕他再回来一样。然后转身在季梧面前跪下。

“女郎,是素年大意了。”这屋里平白的多了个人她都不知道,而季冬要不是刚才她出去寻药恐怕也是不知道,亏得此人并无恶意,要不她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本就是意外,不是你的错,起来吧。”这是刘叟的孙女,季梧也觉得很亲切,今天的事也确实是意外而已,怪不得他们。

“你去打听一下,这王兖是何人。”

“是。”素年领命起身出去。

季梧拿起那放下的书,却看不下去,这世间事大多如此,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今天这是个意外,将来她要面对的是无数的意外,那个时候,不是她想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的,即使是她不惹事,恐怕也会有人不会放过她吧。

她只是想求得一个岁月无波,如今看来,却是并非那么简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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