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和徐嬷嬷见谢梧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素年见她扶着手臂着急的道“女郎这是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不碍事,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谢梧摇了摇头。
“这二夫人近来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女郎还是快些随纨素回去安置了看看吧,别真的伤着了才好!”纨素见此也是一脸不忿。
“那就有劳纨素带路了。”谢梧有理的答谢。就带着素年和徐嬷嬷往院外走去。
“夫人这桃源居漂亮吧?”纨素一边走一边与一旁的素年说话。
“恩恩,适才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像是神仙府邸般的地方呢!”素年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
“没见识的,我前些年倒是跟着两位女郎偷偷的见过一次挽抚阁。”纨素颇为不屑的瞄了素年一眼,又一脸向往的八卦道“那里才是真真美极了的,连路边的小石头都透着股雅致气儿。据说是郎主亲自设计,就连那桃树也是一棵一棵亲手栽种的。”
声音低了一低看着素年一双星星眼仰慕的望着她又继续八卦“他们都说这是十二年前郎主为了求娶你家女郎的娘,特意建来讨她欢心的。”
说吧又看了谢梧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也不甚在意了。
“纨素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啊!”素年见此一脸羡慕的道。
“那是,我娘是夫人的女乃妈,夫人嫁过来的时候我还小,我可算是在这谢府长大的呢!”纨素一副大姐大般的拍了拍胸脯。
“难怪夫人那么看重姐姐呢!素年往后就靠纨素姐姐多招抚啦!”素年见此亲昵的拉住纨素的手,将一对明珠耳环塞在了她手心“一点小见面礼,姐姐不要嫌弃才好,往后要有人欺负素年,姐姐可得为我出头才是奥!”还讨巧的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你叫素年啊,没事往后谁欺负了你,你尽管去厨房寻我,看我不教训他们!”纨素见此颇为欢喜“我不喜欢跟在夫人跟前,说话都得拿捏着,夫人向来宠我,也就由得我没事就窝在厨房。”说完又是一笑。
“素娘刚才在门外听见那二夫人在夫人房内那样的嚣张,还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夫人难道都不生气?”素年又是贴近她一脸的八卦样。
“生气?夫人要是和她置气恐怕早就气坏了,她和夫人同一天进得谢府门,虽是平妻可那排场也是不小。直到夫人有孕,那时候郎主从外面带回来个如夫人,也是有了身孕的,可是不知怎的就死在了老夫人那里。郎主就开始远了夫人偏宠二夫人。直到夫人生下了公子和女郎,郎主也不见得欢喜倒是愈发宠着二夫人,才有得二夫人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夫人还能怎么着,只能纵着了。”说着还一脸的愤慨低声道“我都替夫人觉得不值,以夫人的身份,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也就仗着夫人是个好脾性的,哼。”
“姐姐也别气,她这样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刚才听她骂我家女郎也很是难听呢!”素年一边劝她一边生气的低声说。
“何止是骂,她还攘了你家女郎一把呢,我可是看的真真的。”纨素听此颇有知己般的附和。
素年闻言一愣,看了眼一旁安然自若的谢梧。
“我家女郎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依仗,姐姐往后若是有个什么事你可得先给我通个气,我可不想让我家女郎尽是吃亏。”素年恨恨的低语。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二夫人的大女儿,惜月女郎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今**家女郎开罪了二夫人,她少不得会寻你们麻烦,你们可得小心点。”纨素见此也放低声音说道。
“那个啊,在去拜见老夫人的路上就被她拦着了,亏得我家女郎赞了她两句,才月兑了身。”素年闻言点了点头。
“下次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谢家多么多公子女郎都没少在她那里吃了亏去。”纨素好心的提醒。
“素年谢过姐姐,我会小心得。”素年感激的看了一眼纨素。
一路行来纨素和素年嘀嘀咕咕,倒也不显得枯燥,偶尔也有意无意路过的丫鬟不时的向她们撇来几眼打量。谢梧也不甚在意,低头徐徐而行,任他们看去。
这一路行来倒是不寂寞,谢梧听着纨素的言语,凝眉思索。不一刻就来到了一个颇大的湖边,一个九曲回廊通向不远处湖心的小岛。回廊之上红纱随风飘荡,其间有两个精致小亭,湖上荷叶青青,不时有成双燕儿飞掠其上,小岛之上桃花灼灼一片粉红,隐隐有一阁楼坐落其间,因隔着一段距离看的不甚真切。饶是这一番朦胧中的美景也让远远看去的谢梧赞叹了一番。
“素年你看,那湖心岛上的就是挽抚阁。”纨素纤手往那边一指,拉回了惊呆了的素年和徐嬷嬷。
纨素见她们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莞尔一笑道“我们过去吧,这里从夫人嫁来之前就一直封着不让人靠近,今日那些不长眼的应是不会拦着女郎。”
说完就难掩兴奋的领着谢梧向那九曲回廊走去。
谢梧与身后的素年和徐嬷嬷对视了一眼。才跟上纨素的步伐。
回廊之前除了两个佩剑的护卫还有尚千立在那里。谢梧看见尚千也是一愣。
尚千见谢梧等人过来,迎了两步抱拳为礼道“尚千在此候女郎多时。”
“尚教头今天倒是分外的好说话,纨素还是第一次见呢。”纨素见此又是一笑“今日倒是沾了女郎的光,能光明正大的进去看上一看了。”
尚千也不在意。领着谢梧跨上回廊,谢梧行过那两个一脸正色的侍卫时,他们皆是退后一步躬身让行。
谢梧见此心中又是一番计较。
清风徐徐,吹面含香。
谢梧很快就穿过了这九曲回廊,置身于一片粉色花海之中。棵棵芳菲桃花错落有致,地上青草葱葱郁郁。少了分匠心多了分随意的安逸。
谢梧站在白色乳石铺就的小路上,信手接住从发间花落的桃花瓣,望向桃林深处安静的楼阁,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她一直以为那个从未一见的父亲对母亲是无情的,十一年不闻不问,她见多了母亲一人之时偷偷垂落的眼泪,可如今看来难道真的是她自己错了?
“桃花落欲迷人眼,别是风情江南春。”谢梧徐徐的吟道“好一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妖娆桃林,就是不知,它可负得起这倾世情。”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径直的向前走去。她身后尚千也是呆愣在那许久才回神快速的赶了上去。
不稍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阁楼正厅。
谢梧失神的疾行两步对着挂在正中的画卷喃喃唤道“母亲。”一两行清泪滑出眼帘,从母亲去世她强作坚强,一直隐忍,直到此时看到那熟悉的容颜才放纵了自己情绪。
素年和徐嬷嬷见她悲戚难忍,赶忙一左一右扶住她。纨素见此也知不便多留,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退至门口还是忍不住向那画卷上的美人望去一眼。
画中人儿斜窝暖榻,一袭红衣似血,却不显得妖艳,美目微敛,似在小憩,那五官精细,仿佛是神佛的恩赐般,使得万籁俱寂。素手微撑,墨发仅是被一个红玉珊瑚点缀在了额间,如云般散在红色锦衣之上。几个粉红桃花瓣散落在发间,给人一种即使静谧的感觉。画中之人极美,纨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本已是美绝人寰,却让人不敢轻浮以视,她进了正厅看见那副画竟是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向是怕惊扰了画中人般。
纨素退出了正厅,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画中之人应该就是昔日倾国倾城独揽芳华的季抚,不外乎即使离了建康十多年她还偶尔听老人提起她的满脸赞叹。这才是真的谪仙般儿的人儿啊,与她一比,如今建康的一众贵女也都成了地上尘,云泥之别当如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