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春 第四十七章 女郎一语惊世人

作者 : 念薄凉

可众人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陈四郎之事他们也略有耳闻,不过以琅邪陈家的地位,即使陈四郎再不知轻重,也不敢挑战大晋四大家族的谢家的威严。世家之尊,贵不可犯,触之逆鳞,岂不是自寻死路?

谢梧转眸看向地上面如死灰的刺客,薄唇微勾:“既然是死士,又怎会死前买主?当真可笑之极!”

这嘲讽之意已经很是明显,苍白的脸上那鄙夷之色也毫不掩饰。

“不过是杀人灭口,继而嫁祸他人而已。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平静说完这些,却是不再看地上刺客目瞪口呆的模样。径直将目光转向别处。

“此时回去复命,你也难逃一死,暖冬,将那药丸还给他吧。”

种种计量皆被她道破,即使是回去复命,怕是真的难逃一死。那刺客接过了药丸,转眼就塞进口中。

众人愣愣的看着那刺客口吐鲜血的倒下,竟都忘了害怕。

大夫人捂着嘴生生的退了一步,眼前的谢梧太过陌生,不似以前的温顺模样,也丝毫不像昔日的季抚,这感觉没来由的让她心慌。

只是三言两语,道破了各种玄机。又平静的冷眼旁观刺客自愿赴死。

此时的谢梧虽然虚弱的靠在两个近侍身上,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这,这……”大夫人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如今葛兰母女身死,陷害之事已无对证。此事就此作罢吧。”谢梧对上大夫人缓缓开口。

大夫人面露不解,竟是这么了结吗?

“一切皆是因为阿梧自欺的以为人性良善,奈何人心莫测,竟是诡谟到步步杀机。如今落的身残无依,倒是阿梧太过自负咎由自取罢了!”谢梧自嘲的一笑,凄凉的开口。

“女郎!”身边的近侍见她如此自讽,关切的低唤了一声。

谢梧却是不理,眼神飘渺,继续开口:“我谢梧出身卑贱,却也有求生之意。时人欺我,逼我至斯,我却不想双手将身家性命奉上。”

语声微顿,众人屏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若是命由天定,我就驳了他这定数又如何!”

她这句话何其的自负,又何其的狂妄!

饶是在这晚宴之上已经连受了几番刺激的众贵客,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仿佛不起眼却让人觉得飘渺的小身影!

“你,你该不会真的中毒已深,痴傻了吧?”恒瑗颤着小手,断断续续的道。

“若是命由天定,我就驳了他这定数又如何!”这一句话,震住所有人的心。区区女郎,竟然口出狂言说要逆天改命吗?这是多么的荒唐!可是她就那么轻描淡写的给说了出来,仿佛信手拈来,仿佛轻而易举。不管她做不做得到,她都成功的用这句话,用这神情,用这语气,撼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月色依旧,繁花错落。

那身披红裘之人绣鞋染血,胸前的点点血迹犹如绽放的红梅,眩了几人眼。

“好!好!好一个七窍玲珑心,好一个一言逆天命!如古君子者当如是!一言一行皆由己,嬉笑怒骂自凭心!”袁老老泪纵横的开口,当今多少文士大家追寻一生,也效仿不得古君子作风一二,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女郎却让他们触其神韵。

这是何其的幸运,也是何其的嘲讽!

“虽是一介女儿身,却胜过万千众儿郎!”林老贤者也红着眼睛点了头。

“倒是老夫错看了你,你竟是胜过你母亲多矣!多矣!”旬老也正了脸色,徐徐的开口。

众人都惊诧的看着谢梧,这几句评语,俨然已经将她置身于大晋的文士大家之上。没有倾世的容颜,只有弱柳扶风娇弱之躯;没有强硬的后台,只有迫害致残身零落,可是她却一曲武陵惊春意,弱躯立于众人前。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女郎非故人……”昔日面不改色的王六郎,此时却面色难得的凝重。

他这一句让几个女郎颇为哀怨。

“怎么六郎,六郎竟是认得这女郎么?”七公主惊异的开口。

本来凭着一曲一言就比下去一众女郎,甚至让满晋儿郎汗颜,就已经让这些娇贵的女郎很是嫉妒了,如今她们心中宛如不可攀附的仙人也说出此言,怎么能不让她们吃味?

“对啊,六郎怎么会和她是故人呢?”恒瑗也是不依。

这女郎不是今日才得知于世人的吗?初来建康,虽是曾有传言,但大多是关于她的出身,多有贬谪之言,也就今日才异军突起,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六郎的故交?

“呵呵……”王六郎低低的一笑,却是有了一丝的凄苦之意。

众人茫然,饶是才从谢梧那一句惊世之言的话语中回神的文士也纷纷侧目,王六郎是谁?那是即使对面是他国君主,也依旧慵懒疏离的狂傲之人,那是即使是万军压境,依旧一袭红衣妖娆伫立的谪仙,他怎么会变了脸色,那一丝凄苦从何而来?

“那日初见,兖处境堪忧,生死一线,女郎却琴声依旧,驱敌离去,那日的女郎,眉目清澈犹在眼,今日却逼至这番境地!时人有罪,女郎何辜……”

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掩饰,没有太强烈的谴责,可却让人觉得很是悲伤,那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一种冷眼旁观的无奈……

“她竟是救了六郎么?”谢惜月脸色微愣,看向一旁的大夫人。

大夫人此时也是一脸的惊愕,这些来的都太过突然,她还犹未从那被漠然赐死的自家暗卫身上回神,转眼那让自己恨至心底的人,竟成了王家的恩人了?

谢梧却是微眯着眼,看着侍卫把地上三人的尸体拖走,转眼已经打扫一新,若非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真让人觉得适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粉饰太平,果然是世家大族最拿手的好戏!

无数视线在王六郎与谢梧身上来来回回,期待着这美人救英雄的另一个主角能给个回应……

可是这边谢梧却神情疲惫,将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在搀扶着自家的徐嬷嬷和素年身上,才勉强能站住身子。

其实,机关算尽,也是费心费神。

“竟是有恩与王家,那往后我自当会尽心照顾阿梧,不让她再被欺负了去。”大夫人倒是很快的收回了思绪,满是感激的开口。

她是谢家的当家夫人不假,可也是王家的嫡女,王六郎的嫡亲姑母。

谢梧长睫微颤,却是没做回答,连一句道谢也不曾。

知恩图报,古来有之,可恩将仇报,也不乏其人!

“有夫人这话,老夫也很是欣慰啊,她孤苦无依,能依仗的不过只有本家而已!”袁老见此,很是欣慰,若是真不得主母喜欢,怕是日子真的不会好过。

可若是真得主母喜欢,她又岂会受了这般灾厄?

谢梧嘴角微勾,叹袁老虽是一代贤人,却终究是不知这后院心思的。更叹大夫人好一个慈母贤妻模样。

能将谎言说的让人尽以为然,也是要一定的技巧的。

世家的教育果然很成功,任何一个表情都仿佛理所当然。

“表哥,表哥是早就听过她弹琴的吗……”谢彩衣茫然的低喃,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表哥真的早就听过谢梧弹琴,那桃花节上,自己在他心中,岂不是掩耳盗铃,自导自演的做了一场蠢戏,只是自己还私以为竟是打动了他的心,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啊!

可是表哥为何没有拆穿她?

是不屑吧!在想想他那日说过的话,竟是赞那弹琴之人,却没有一句是对她而言,是她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谢彩衣自嘲的摇了摇头。

那他所说的“愿携一人之手“指的是谁?

不!这不可能!

谢彩衣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木然的瞪大了眼……

众人这边又是将谢梧一番夸赞,却闭口不提谢彩衣之事。毕竟现在是在谢家的宴会之上,人前说人是非倒是也无可厚非,可是若是惹了谢家主母不高兴,驳了谢家的面子,总是不好。可即使是此时不说,今日之后,谢彩衣声名扫地已成定局。

“阿梧是否要先下去休息?毕竟身子不好,又受了这番惊吓。”三夫人关切的开口,对于谢梧此人,她也是今日才真正的见识到,看来自己的眼光没错,将女儿托付给她家之人,自己也可无后顾之虞。

“谢过婉姨娘,阿梧这就告退。”谢梧无力的开口,今日与三夫人合演了这出戏,确实是精疲力竭。

这边众人见她竟是要退去,都面露惋惜,那一言出口,饶是别人在夸赞与她,也不见她开口说一个字。确实是让人扼腕不已。

“二位夫人见谅,阿梧求退。”谢梧再一次对上大夫人和二夫人。

“慢着!”

大夫人微愣的看向出口之人,正是八王爷司马浩文。

只见他急行几步走到谢梧身前,桃花眼中难得的有了一丝正色:“女郎且慢,浩文适才所言现在仍旧作数,虽是庚家主母之位胜过王府中的贵妾许多,然如庚家一般的门庭,那主母也不是好当的。”

他这话一出,三夫人眉头微皱:“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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