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春 第五十一章 六郎夜访问及情

作者 : 念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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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日本是最销那光阴的。

亲眼见到这几日自家公子不论是出门会友,还是在家读书都意兴阑珊的王东与王北呆呆的看着换上暗红夜行衣一脸兴师问罪模样的王六郎。

“公子,这已经入夜了,还是早点歇着比较好。”王东厚着头皮上前了一步,脸已经皱成了包子褶,他家公子自从回了这建康,就很是喜欢夜里出行,出行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有前科,那次可不就中了毒险些丧命,害的他们被郎君很是一顿责备,跟着担惊受怕了许久。

一边的王北赞同的点了点头。公子在谢家宴会之后难得的消停了几天,还是继续消停的好。

王六郎漠然的回头看着眼前的两个近侍,他已经忍了七天,七天啊!今天他一定要去问个清楚明白的,要不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来心:“你俩这是要学我父亲,拘我在这院子里?”

冷,非常冷,寒风过境,王东与王北缩了缩脖子。

“公子您说笑呢,这不是已经入夜了吗?月上柳梢,花前月下的,公子出门要是被那个不开眼的见着了,怕是会坏了清誉。”王东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看着颇为憋屈。

“清誉?”王六郎轻叱一声:“你家公子我都被当众拒婚了,哪里还来的清誉!”

王东和王北对视一眼,这事,不可说,多说多错,不说也是错。

王六郎却是不再理会两人,伸手推开了窗扇。

王东和王北趴在窗前看着转眼几个起落消失在院子里的自己公子。看看,驳了自己公子,如今被寻仇了吧!

夜凉如水,寂寥无声。

谢梧站在书案之前,拿在手中的笔尖墨汁正在汇集!抬头看着那吸引了自己一众侍卫的人。

季无常长剑出鞘,暖冬与素年的剑尖也指向了这突然越窗而至略显狼狈的人影。

一袭墨红衣衫凌乱染尘,长发披肩遮了半边容颜。王六郎冷眼扫过刀剑相向的几人,不自觉的轻哼了一声,理了一下自己闯阵弄乱的衣衫,这待遇,还真是不错。

“女郎端是好本事!”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他王六郎何曾受过这样的“礼遇”?他昔日就知道此间布有阵法,今日心头不愉闯了进来,才知其中玄机竟是比自己想的要高出许多,饶是他自负与五行阵法一道颇有造诣,也是很费了一番心神才能站在此地。

季无常等人见此,悻悻的收起了手中兵器,只是眼神之中多有防备。

“郎君的才艺也让阿梧惊叹!”谢梧不得已放下手中细毫,索性那墨滴不曾落下,否则这半幅烟雨图怕是要前功尽弃了。墨瞳对上这只身一人闯过囚龙阵的来客。

王六郎看了一眼戒备的几人,眼光停在季无常身上,眸光一暗,嘴角一牵:“若是兖记得无错,那日女郎可是一并拒了吴府的亲事。”

言外之意,吴常为何在此?

谢梧熠熠然的收起那半幅画卷,放入一边的宽径画瓶,不复苍白的脸色难掩的无奈,无意掠过王六郎衣摆之处勾破的丝线,嘴角微抿:“郎君深夜到访,莫不是来问阿梧请了哪个医者?”

王六郎顺着那一掠的余光,也注意到了那破损了一角的衣衫,脸上闪过一丝灰败,再听那话中分明将“深夜到访”几字说的分外的清晰,今日此行,怕是他这一生之中,最为狼狈的的记忆了。

“咳!兖冒昧前来,只是想看一眼,女郎是否无忧。”王六郎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无措,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的退缩。

那一日,他曾徘徊于她的窗外,记忆之中,她也是这样,了然独立于书案之前,印在纱窗之上的身影纤细静谧。

可是隔日再见,却是三千湖水惊漾,女郎非昨!

谢梧闻此,几不可见的自嘲一笑,素手拨弄,笔洗之上的几管笔杆依次出声,低低的震了几人心。

“郎君厚爱,倒是让阿梧惶恐不安了。”

不远不近,淡漠疏离。明明就在眼前,韶华刹那间,人若经年外。

王六郎眉头不自觉的微蹙,这感觉,比那日言辞凿凿坦坦荡荡的拒婚,更让人心中郁卒!

“那日,我本是来过此处,你也是站在这书案之前,敛眉点墨,可却早离去了那么一些,终究……”王六郎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凄凉,错过的那一晚,却是别样几重天。

谢梧闻言,手下一顿,纤眉为颦,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几个近侍。

女郎遭劫之日,竟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在季无常审视的眼光之下,暖冬和素年双双低下了头!这是他们的失误!

“不曾想,郎君竟是对这不请自来颇为钟情!”

王六郎心中郁卒更甚,本是来问那日拒婚之事的,奈何此时却是句句机锋,针锋相对了起来,她这么理正辞严的讥讽,倒是让自己不知如何做答了起来。

“汉阳初遇之时,女郎亦是在窗前,低眉信手续续弹,波澜不惊。”王六郎回望被自己打开了的窗扇。

夭,却分外的凄凉了起来。

“再见之时,你与人群之外,冷眼旁观,眉若远山,兖回眸之时,你已转身离开。”

谢梧覆在笔管之上的纤指一顿,一音错,调不成……

“慰灵一舞惊魂,兖也在感叹,这世间,是真真的有这样的一位女郎,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只是刚好,让兖得遇……”

墨红衣衫凭风,竟也生出了一丝寂寥。

谢梧的瞳色不自觉的加深了些许,徐徐低沉的开口:“那日连累了郎君,活命之恩重与山,有朝一日,阿梧定会以命相还!”

王六郎回眸,看向已经淡漠的纤影。听着她想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的话语。

“宴会之时,兖之所言,非是其他,而是出自与本心!”一字一字,分外清晰,一词一词,惊了屋内的几人!

自嘲一笑,王六郎不看呆住的几人,径自继续:“兖一直所有,却非吾所愿!唯一所求,却被无情拒,时也?命也?”

谢梧手下一颤,这话颇重,重到她不能附和。

眉头蹙紧,非是她无情,而是,这本算不得情思,徒让人乱了心神而已!

“郎君言重了!”正了脸色喃喃出声:“云泥之别,楚汉之遥。你我之差何止千里,相识已是错,何必一错再错!”

王六郎愣愣的看着谢梧,这一句毫无转圜,依旧坦坦荡荡的拒绝,他竟是错了?

“纵然是错了,我王兖也愿一错到底!”王六郎朗朗开口,六郎谁人,他有他的坚持,也有他的自负,怎能被三言两语抹杀!

谢梧闻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缓步离了书案,行到窗前站定,伸手推开了原本微开的窗扇。

何为夜半情思无从寄?她不知道,可是他可以错,她谢梧却不能!一错之时已是身残一生误,再错,莫不是要身殒死生殊途?

“郎君可知,阿梧愿否?”敛眉低声问,望着寥寥星幕谢梧徐徐开口:“郎君是王家的六郎,是大晋倾城的公子,身前是冠世的声名,身后是倾晋的权势,郎君错了那便错了也无妨,奈何阿梧了然一身,阿梧若是错了,谁可许阿梧一个命岁久远?”

王六郎错愕,这些,他想过,可是却不愿意去想!

“若是阿梧将错就错,怕是第一个容不下我的就是你身后的王家!”谢梧对上王六郎,言之凿凿,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身影。却还待开口:“实不相瞒,宴会一番作为,郎君以为,我谢梧是为了逐与名利?”

纤指顺着窗扇之上的雕刻图案缓缓描绘,声音却是掩不住的暗哑:“阿梧落得身残,季氏一族再无血脉可续,那丹砂之药就是出自你王家的外女谢彩衣!阿梧久服此药却不得知,这幕后之人,正是你王家的嫡女,你的嫡亲姑姑,我谢家的当家主母王青漪!”

话到此处,谢梧突的转身,眸光灼灼的对上王六郎,步步紧逼:“郎君可能为了阿梧,舍了你王家之女?弃了王谢联姻建起的平衡?”

这一句,使得王六郎顿时面色凝重到了极致,这是让他舍了王家,可是即便是舍了又何妨:“兖曾说过,只愿携一人之手,得相伴天涯罢了。”

非他所愿,弃之不惜!

谢梧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来,好一个自负倾城的王六郎!

“郎君生来享用不尽的荣华权势,想要袖手月兑身,怕是难于登天,又何必拿来与阿梧说笑!”谢梧止住笑意,唇角依旧上扬,却生生推翻了他的言辞:“换言之,郎君所愿,难道就是阿梧所愿?道不同,难以为谋,求不合,不可相与,郎君终是太过自负了!”

静,室内非常的静!

静的王六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却不能出口成言!

季无常几人互看一眼,第一次,女郎如此与人为难,丝毫不留后路!

谢梧却是冷眼看着一切,沉声开口:“夜已深,送客!”

王六郎见她如此绝情,也不待她的近侍出声,负气挥袖扫过谢梧身侧,跃上了窗栏。

却还是忍不住回眸,看向一步之遥,漠然静立之人:“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再是王六郎,你可愿与我离了这间种种?”

声音几不可闻,却充斥着无力的寂寥。一语问罢,也不待人回话,墨红身影几个闪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的桃林深处!

只余得,几人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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