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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宁再回头时,莫如意已站至她的身后,同样看着她手里的茶,面上微微掠过一些不自在。
白瑞宁可没傻到承认自己偷听,把茶盘交给缘儿后,向他问道:“原来你没有官复原职么?”
这个问题让莫如意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回答。
白瑞宁立时紧张起来,“我……说错话了?”刚刚听他和林渊说话时的态度,好像没有这么严重……
“没有。”莫如意转身回到暖炉前,又朝她示意一下。
白瑞宁马上低着头过去,态度十分诚恳,“你要是不喜欢我问我以后都不会再问了。”
“不是。”莫如意答得很快,答完又顿了顿,两片形状完美的薄唇轻轻一抿,“皇上已正式颁旨着沈明德接任刑部尚书一职,我从旁辅助兼领督捕司。”
从旁辅助……这四个字让白瑞宁理解了很长时间,她好像没听说过各部还会安排一个副尚书,又没有实质的官职,也就是说,这道旨意实际上是把莫如意从刑部尚书的位置挪到了督捕司吧?
“那……督捕司还是归刑部尚书领导么?”白瑞宁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这次问得比较小心,她觉得莫如意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调配,虽然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但他的神情中少了往常的恣意与骄傲,仅仅用冷然来掩盖,这两天一直是这样。
这不像莫如意了,莫如意从来都不只是冷冷的,他会笑、会说很多话、会温柔、吻技也在大幅度的提升中,最重要的是,他自信而骄傲,所有的一切才组成了一个莫如意。
莫如意轻轻一摇头,“不,皇上并不完全信任沈明德,不会放心将督捕司交给他,但刑部近来正值多事之秋,又需要督捕司随时候命,所以要我从旁协助。”
白瑞宁想了想,眉头渐渐收紧。
皇帝不信任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那为什么还要任命他?而莫如意,失了刑部尚书的官位,如今在刑部也不过是个挂名副手,连个实职都没有,虽然权掌督捕司听起来威风凛凛,可实际上莫如意也并非属于督捕司的人,因为谁都知道督捕司是皇帝的,你现在管着,也只是“暂代”。
要么干脆将莫如意调到督捕司来,要么干脆还他刑部尚书一职,如今这样,两边都不是正职,两边却又都兼着差,算什么?白瑞宁虽然不擅理清这些事,却也隐隐觉得,皇帝这么做,倒像是有意将莫如意置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境地一样。
这样的事,他一定早就察觉了吧?所以才会不开心。
可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呢?白瑞宁想了又想,想到上一次紧急派他前往江南的事情,正是因为他离了京,皇帝才又指派了沈明德来暂理刑部事宜,那他去江南之前呢?白瑞宁似乎有点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宁国寺的事情闹得太大,这是皇帝权衡各方利益的最终结果吧?
需要的时候,由他去做让天下唾骂后世遗臭的事,有压力的时候,便毫不在意地将他扔来抛去,最后丢到一个两相为难的角落去。
白瑞宁一下子难过起来。
就算她知道莫如意从未做过百姓赞赏之事,就算她知道莫如意在为官这件事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酷吏,就算她知道莫如意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她还是难过,为她的丈夫难过。
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瑞宁依靠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
莫如意颇为意外地低头瞄着她,“干什么?”
白瑞宁也不好说“我正在同情你”,只能摇摇头,又踮起脚来想要亲他。
莫如意没有拒绝,不过也仅是低头让她贴了自己的唇一下,便退开了。
白瑞宁不太满意,觉得并未达到抚慰他的目的,不过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她觉得莫如意应该更不喜欢别人同情他。
下午的时候,建王府派人过来请莫如意过府相聚,他没有推辞,直接跟着来人走了。白瑞宁不免想起林渊所说的话,心里又变得不安稳起来。
当今圣上嘉明帝,二十五岁登基,在位已超过二十年,嘉明帝号称以“仁”治天下,二十多年来,大雍繁盛昌隆,虽偶有叛臣逆贼,却都不足以动摇国之根本,可谓一代盛世。如今嘉明帝正值壮年,正是人生巅峰之时,其子也俱都长大成人,个个极富才干,成为国之膀臂,却也正因如此,使得嘉明帝看似一片光明的人生之中暗埋着无尽的隐患。
夺嫡,在每朝每代都是常见之事,就连嘉明帝自己也是经由这条路走上来的,登基之后,嘉明帝立了自己的第三子、正妻林怀秀所出嫡长子龙翱为太子,名正言顺,自然人人信服。可随着年月的增长,其他皇子渐渐成人,人高望远,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与之前便大有不同。
建王是嘉明帝次子,比太子年长一岁,为丽贵妃所出。丽贵妃出身武将世家,潜邸之时原为嘉明帝侧妃,入宫后封丽妃。丽妃擅于揣摩与迎合,入宫十年后仍为嘉明帝产下十八公主,晋贵妃,可见其并不因为年岁原因失去圣眷,如今她膝下有二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十四公主、十八公主五名子女,是后|宫中产下皇子皇女最多的妃嫔。
丽贵妃圣眷在身,其母家因此受益,二十年间权势扩张遍至朝野,丽贵妃兄长现任疆北抚远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万余,其弟坐镇桂南为威定大将军,家中堂表兄弟皆多于军中效力,丽贵妃之势,早已可与皇后林怀秀并论,其子建王更是睿智过人不输太子分毫,这样的情况下,岂能不争?
建王与太子之争早在十年前便已拉开了帷幕,不过那时一切尚在暗处进行,到了近两三年,事情越发做得明显了,只是仍维持着最后一丝默契没有撕破,再到今年除夕,建王为丽贵妃即将晋升皇贵妃一事提前拜贺,引太子不满,双方竟险些大打出手,建王与太子之争,这才算正式浮出水面。
有争斗,就有牺牲,最后取胜也好、落败也好,都会搭进不计其数的牺牲品,不管怎么样白瑞宁都不希望莫如意是其中之一。
管什么夺嫡?皇帝如今正值鼎盛之时,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皇帝党多好。
白瑞宁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对局势分析更是一窍不通,有如今的想法,她更多的是依直觉而行,她更没有远见,所以她安于现状,认为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排演了一下午,白瑞宁把想要说的话一一记下,等莫如意回来的时候就说给他听。
这一等便等到午夜,白瑞宁困得要命,却怕明天早上起来又忘了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话,于是一直撑着。
莫如意是被人送回来的,刚进院的时候身上虽沾了不少酒气,但神情看着还算清醒,说话也利索,不像是醉了,等白瑞宁急着将他接进房里,才看到他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目光也微有些涣散,显然已是有些喝多了。
莫如意绝非是贪杯之人,纵然喝酒也仅是浅酌即止,今天喝成这样却是少见,难道是与建王志同道合所以喝high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白瑞宁忙着让缘儿和秋水去打水倒茶,扶莫如意坐下后,她才解了他的斗篷,骤然被他拉进怀中抱住。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侧,似乎在确认她的味道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瑞宁。”
白瑞宁的鼻端蹿进一股浓重的酒气,中间又夹杂了一些异香,光是闻着就仅人昏昏欲醉。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好受,她回拥住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难受吗?我让秋雨去备茶了。”
“嗯。”他抱了她一会,又推开她,脸上的酡色似乎浓了些,目光也更加朦胧,“把我衣服月兑了……”他一边说一边靠在椅上,身上有些无力。
白瑞宁连忙替他月兑衣,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襟有些松散,似乎被人拉开过,衣领处还蹭了一些殷红的颜色,像是胭脂,凑近闻一闻,带着浓浓的脂粉香气。
“这是……”
此时缘儿与秋雨各自打水端茶回来,白瑞宁立时将后面的话咬在唇里。
白瑞宁接过茶去喂给莫如意,又替他擦手净面,除了他的外裳后,又将他的脖颈处狠狠搓了一遭,搓得莫如意一边迷糊一边皱眉。
因为知道莫如意不喜与人触碰,缘儿和秋雨此时都候在一旁,所有的事情都由白瑞宁亲自动手。好不容易把他打理干净,莫如意已合了双眼不知是睡是醒,白瑞宁拍了拍他的脸颊,“啪啪”地响,听得缘儿和秋雨直冒冷汗,白瑞宁就像没事人一样,“好了,到床上去吧。”
莫如意浓黑的眼睫颤了颤,却仍是没有睁开,抬手一拉,将白瑞宁再次拉坐到腿上抱住。
缘儿和秋雨连忙退了出去,白瑞宁此时才确信他真的醉了,否则决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和她这样亲密。
“怎么喝那么多啊?”白瑞宁听着自己的话怎么都带了点不是滋味,“今天很高兴?除了建王,还有谁和你们一起啊?你……你衣服上……”兜了一圈,最后还是得问出来,要不她今晚睡觉都不安心。
莫如意揽在她身后的手臂紧了紧,“衣服……被人碰过了,很恶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