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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情深款款,维护心爱之人的武四,突然之间就改了口供。不只是骆振锋惊讶,就是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是怔住。
“夫、夫君……”柳氏瑟声唤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往前扑了过去,“四、四郎,你不是想要这样说的——你的本意不是……啊……”
被武四一脚踹翻在地,柳氏抬头看着武四,不能相信他居然会这样翻脸无情。
武四口齿微动,木然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可是到最后却还是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你这贱人,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让你舅舅胡作非为,坏我武氏名声。我数次说你,你却仍不知悔改。如今更变本加利,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恶事……”
摇着头,柳氏的声音有些哽咽,“不,不是这样的……四郎,你……”
“住口!”截住柳氏没有说出的话,武四寒声道:“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会看顾你的家人,若是你……”
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武四话里所含着的威胁之意,却是长了脑袋的,都能听懂。柳氏虽然不算多精明的人,可被这样威胁,又如何听不明白呢?
脸色惨白,她盯着武四,哑着嗓子道:“你真这么绝情?”
武四冷哼,“贱人,你犯下如此恶行,我承诺照顾你家人,已对你仁至义尽,你还要反咬我一口?!看来我是不必再照顾……”
“四郎……”尖声唤了一声,柳氏看着武四,瑟声道:“我、我……”伏地哭泣,过了许久,柳氏才转向骆振锋,道:“大人,使人污蔑安主簿,全是民妇一人所为,与武四官人,武家,全无半分干系!”
突然间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柳氏说完这一句话后,合上双目,竟是再也不肯说一个字。
虽然厌恶柳氏,可是眼见她这般模样,骆振锋又有些不忍。出身贵族权贵之家,骨子里,骆振锋还带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柳氏,你当真要认罪?你可想清楚了!”
柳氏没有睁眼,只是重重点头,“民妇愿认罪,大人你——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骆振锋皱眉,还未说话,岳氏已经大声叫起来,“大人啊!这小贱人已经认罪了,您快些把她锁起来!您看,我就说我儿是冤枉的……”
“住口——”
骆振锋一声厉喝,沉声道:“就算柳氏认罪,承认指使你与白玉林犯案,也不代表你和你儿子就是冤枉的!”抬手指了指堂下,他沉声道:“堂下众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之前张、李二书生共同指证白玉林亲笔写的谣言,交与管家,令他联系那些说书先生。罪证确凿,尔还想狡辩。”
“大人,那不是——都是柳氏指使的嘛!您要罚,得罚柳氏啊!我,我儿子都是照她说的做的……”
岳氏急了,还想再说。骆振锋已一敲惊堂木,沉声道:“首犯固然可恶,从犯亦罪不可恕!今日尔等既已认罪,本官就绝不会错判妄纵……”
“大人……”县丞上前一步,还想插话。
骆振锋手一抬,冷眼睨着他,平声道:“本官审案,自有主张,不劳你县丞大人教我……”
“下官岂敢……”汗如雨下,县丞也不敢多言,惶然退下,偷眼看武家族老。那族老却好似根本没有觉察,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县丞的小动作,骆振锋看在眼里,却不予理会。
只是沉声道:“今日本官当着定陶百姓的面公审说书一案。虽然案情峰回路转,几多波折,但既然现在主犯已认罪,本官拟就此结案……”
堂下,忽地响起哗然之声,虽然说话的人太多,一时听不真切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显然都是在说武氏推出柳氏是在做替罪羊之类的话。
有那武氏带来的小厮大声呵斥,还没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已经被骆振锋喝令衙役拖下去,和之前受刑的小厮按在一处。
武四虽然想说话,可是看看垂眉不语,似乎已经睡着的族老,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口不言。
那县丞目光一扫,却似乎是有些急了,“尔等莫非对骆大人有意见?若有意见,站出来说!”
听得堂下一静,他得意地仰起头,“若有想状告武氏罪行的,就写状纸递上来,若没有想告的,就都……”
“我说县丞大人,”骆振锋怒极反笑,“莫非你是在替本官训斥辖下百姓?还是,你在本官面前威胁百姓?”
“哟,这话怎么说的呢?”县丞苦起脸,老老实实地退下。
可是经过他那几嗓子,堂下百姓哪个还敢再说话。武氏在定陶积威已深。大家伙聚在一起,喊两声敢,可是真的站出来指证武氏,却没什么敢了。
虽然骆振锋温言相询,可是却仍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
无奈,骆振锋缓了缓,才沉声道:“诸犯听清:武氏一众小厮,胆大妄为,竟敢抵抗衙差,虽适才已杖责二十,但仍不能抵销其罪。今本官判重责二十鞭,于衙门前当众行刑。”
有还要叫冤的,众衙役怎会由着他们叫,揪住塞了嘴,拖出去枷在衙门外的石狮旁,等待行刑。
“尔等说书先生,本是娱乐百姓,传播众善之人,如今却收人钱财,为人唆使,于城中传播不实谣言,坏官员名声,毁无辜女子之清名。此等行径,实为人不耻。然,念尔等为人唆使,乃是贪财好利,并非出于本心行恶,本官轻判尔等受刑鞭二十。与武氏小厮一起,在衙门外当众行刑。”
污蔑官员之罪,虽不是重罪,可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也可判流放百里,徒刑一年。如今不过是鞭二十,几个说书先生顿时面露喜色,感恩戴德,频频叩首,转身退下。
“白玉林……”
骆振锋突然一声大喝,白玉林立刻就伏倒在地。
“大人,学——小人……”
不等白玉林说完,骆振锋已经沉声道:“白玉林,你本是有功名之身,正该思如何进取,考中进士为国效力,为家增光,为百姓谋福祉。却整日酒肉为乐,不思诗书,只一昧谋算他人,因小事而记恨于心。且不管你是不是为人挑唆,单只是你的本心,就已心存恶念,想要害人。故本官不能轻饶于你——白玉林,今判刺青为记,徒一年,流放百里……”
“大人啊!”还不等骆振锋宣判完,岳氏已经一声尖叫,晕倒过去。
而白玉林,手脚哆嗦,想要说话,却也是一口气没上来,栽在地上。
“骆大人英明……”李万山还想再拍拍马屁,要拍拍马屁,可眼见骆振锋转目看过来,就又收了声,惶惑地垂下头去。
“李万山,张成……”
“大人,学生二人乃是证人啊!”张成慌忙叫着,转头去看沐子敬。
骆振锋不理上前一步,拱手欲言的沐子敬,直接就道:“你二人虽为证人,但之前与那白玉林称兄道弟,酒肉为伴,端的是好亲热的朋友。可今日,却于公堂之上,大肆控诉其人。更说出许多不尽不实的谎言。本官深恶你二人的人品,更不耻你二人之前明知白玉林作为却一不曾报官,二不曾提醒受害人的行为。故此,罚你二人抄写《论语》千遍,每日于学院之外,对百姓口颂《义经》十遍。如此百日,方赎你二人之错。”
听到不必受刑,张、李二人顿时松了口气。虽觉得这抄写,还要在大街上颂什么义经,实在是有些难堪,但总比受刑来得好。故而也不再多言,拱手施礼,退在一边。
“岳氏虽也参与其中,但念其年长,又已判其子流放之罪。但免其受刑,拘于戚姬寺中颂经百日,也好让其知道自己所犯恶行。还有,柳氏……”
骆振锋尚未判刑,那柳氏身子一晃,竟已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精神太过受创,柳氏这一昏倒,竟是倒地不起,就连衙役往她脸上喷水也不顶用。骆振锋皱眉,立刻传唤牢中专看守女犯的差婆来看。
堂下林贞娘站得颇近,眼见柳氏面色苍白,连嘴唇也似没有半分血色,不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刚才武四那一番作为,倒让林贞娘觉得原本怎么看怎么可恶的柳氏有那么几分可怜。
“大人,可否让小女先看看——不知那差婆何时才到……”
骆振锋抬眼,倒是认得林贞娘,遂点头应允。
林贞娘上前,扶起柳氏,让她的头枕在她的膝上。
“柳娘子,柳……”重重扣住柳氏人中,见柳氏嘤咛一声,似有醒转之意,柳贞娘就忙收了手。
“我这是在哪儿?”柳氏低声问着,眼神迷茫,手却下意识地往下移,护住了小月复。
林贞娘皱眉,只觉柳氏这动作好像有些眼熟……
这是……
“啊……”突然叫出声来,林贞娘看着柳氏,迟疑着问道:“难道你——你有了?”
她还记得前世见过一个师兄的老婆怀了孕就总是下意识地护住小月复。难道,柳氏也……
“我、我还没有看过大夫……”低声呢喃着,柳氏苦笑了声,“这是我的命……”
命?!成了男人的弃子,是命?!
林贞娘垂下眼帘,静默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大人,柳氏她好像有了孩子……”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便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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