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幽蝉高烧很厉害,一天下来,高烧是退了又复发,大夫都在风雅筑里忙了一整日了,可她的病情还没有多大的好转。
夏氏和安氏急得都哭了,这孩子很少发病,自从上次落水后身子就变得很虚弱,时不时地就发些小病小痛的,让她这当娘的很是心疼。
青竹青莲寸步不离床边,不时地拿帕子帮她擦汗,冉幽蝉忽冷忽热的,冷的时候多抱了两床被子来,热的时候又满头大汗的,一刻都不得歇。
冉幽蝉偶尔还会呓语,只是说的很小声,听不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大太太和二太太来了两次,如今都不见好转,大太太既担心又焦急。五丫头这一病病得准时,说是故意而为之,也说不上来,毕竟她眼下病得很重是真实的。若是不是故意的,可也病得太凑巧。
二太太说道,“大嫂,蝉儿病得不轻,我看琴儿的事情恐怕得缓一缓了。本来嘛,这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和未来夫婿见面的,您这样要求只怕让蝉儿为难。可是你是她的伯母,她不可能违拗长辈的意思。这不,正好病了,大嫂还是先不要打扰她了。再另外想法子吧。”
大太太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说道,“二弟妹此言差矣。蝉儿前些日子风寒未愈,前几日天气变得寒冷起来,丫鬟在身边照顾不周,她身子向来单薄,这一病可不严重吗?”。
二太太冷笑,“那大嫂还是另想法子吧,蝉儿这病不是容易好的,耽搁了只怕关家都要出京城了。到时候琴儿的婚事更加不能变更。”
大太太岂是不知道这道理?只是她也实在不知道去求谁,这可如何是好?
二太太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又暗了下去。她是想到谁可以帮忙,可是她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女儿的。此事办成了对自己也无益,反而还让容氏高兴;若是办不成,丽妃那里折了面子不说,更会怪罪兰儿不懂事瞎凑热闹,如此利人不利己的事,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老太太一向很少出听雪堂,毕竟掌管府中事物的是大太太,她不想插手也不会插手,可是攸关琴儿的声誉,她也不会做事不理。只是眼下蝉儿病了,能在世子面前说上几句话的,大抵只有玺儿了。
老太太到风雅筑的时候众人都迎了出来,夏氏更是感动。蝉儿这丫头一向不得老太太欢心,老太太也没给她好脸色看。眼下她亲临风雅筑询问蝉儿的病情,可见心里还是疼爱蝉儿的。
夏氏是个心慈的,想事情都往好处去想,却不知道老太太是看在世子的面上才过来问候的。要知道蝉儿成了亲之后就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妃,将来世子继承大统,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比府里任何一个的身份都要来得尊贵。
更何况老太太此次前来也是给足了三房面子,让冉仲玺替她办事就会更加上心。
老太太把她那支舍不得吃的灵芝给了冉幽蝉,一来是希望她能好好养病;二来腊月将至,身子养好了才能做个漂亮的新娘,可不能让王府的人说她亏待了蝉儿。
老太太一见夏氏就轻声呵斥,“蝉儿怎么样了?你出来做什么?蝉儿的命重要还是礼数重要?也不分个轻重。”
夏氏行礼退了下去,“是,媳妇这就去照顾蝉儿。”
大太太和二太太扶了老太太进屋,屋里生了地龙,倒是挺暖和的。
夏氏疼爱这个女儿,吃穿都是不错的。而风雅筑是由三老爷挥毫的作品,预示做人要高雅风趣。
入目的是四根漆红暗纹梁柱,屋内正中摆放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翘头案,窗明几净的窗柩旁摆放着玉瓷花斛,花斛里插着开得正盛的红梅,淡淡的香味飘散满里屋。紫檀雕暗八仙小柜摆了些玉瓷,看上去倒也显得大方雅观。
靠近里屋的一侧挂着紫檀边金桂月挂屏,紫檀框雕夔龙纹,屏面蓝绒地,画面中用黄金制成山石、小草、桂树以及流云、明月等饰纹,满目金秋美景。屏面左上角有嵌金楷书“咏桂”诗一首:
金秋丽日霁光鲜,恰喜天香映寿筵。
应节芳姿标画格,一时佳兴属唫篇。
赓歌东壁西园合,风物南邦北塞连。
幽赏讵惟增韵事,更因丛桂忆招贤。
可惜如今不是金秋,若是赏桂花吟唱此诗句,定是良辰美景般。
掀开那水晶珠帘,一个金漆点缀琉璃围屏将后面的紫檀荷花贵妃床遮挡开来,红漆描金彩绘五屏风式镜台和红木方角小四件柜,仿佛可见看到美人对镜贴花黄的样子。
倒也不算奢侈,八小姐的幽兰院里头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些。
老太太看着还算满意,她也是许久不来这里了。自从他们一家从青州回来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不曾来过了。
时间匆匆,那个小丫头如今也长这般大了,老太太就有些感慨。到底都是她的孙女,自己这些年确实冷落了她。
“走,看看五丫头去。”
老太太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内室
夏氏正在床榻边帮女儿擦汗,两个丫鬟站在她后头担忧不已。三老爷和冉仲玺都在,大夫则是坐在一旁的杌凳上开方子。
“母亲来了。”三老爷起身行礼,冉仲玺和夏氏也跟着起来。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蝉儿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夏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烧一直都不退,我真怕会烧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