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三位老爷皆在大殿里头,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觉得南宫炎要和公主成亲也不是不可。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是平常,何况人家公主还愿意屈身做平妻。蝉儿能和公主平起平坐已经很好了。
三老爷可不是这么认为。这公主分明就是在威胁世子娶妻,公主性子刚烈,若世子真是娶了她,蝉儿肯定是会受到欺凌的。蝉儿性子温柔善良,只怕不是公主的对手。虽然有世子护着,但是私底下发生的事情,谁又能知晓呢?
祈少珩睨了南宫炎一眼,扬起下巴朝冉家三位老爷努努嘴,意思是说,你这个冉家未来的女婿被逼婚,怎么对得起人家五小姐?
南宫炎岂是不知道冉清离的想法?方才顾着和这个罗刹国公主周旋,却忽略了冉家的想法,不过看冉清和与冉清盛,只怕也是站在郑克廉那边的。且不说郑家和颜家都向冉家的二位小姐提亲,如果没有这一层意思,只怕也有那种想法吧。看来冉清离的日子不大好过,也难怪他在冉老太爷的寿宴上,耳边听到的都是四小姐和八小姐事情。
他勾起嘴角,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斜眼看了一眼郑克廉,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怎么说服皇上。
郑克廉拱手道,“皇上,世子大婚在即,冉五小姐贤良淑德,和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微臣听冉府的三位大人提起,五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言下之意,若是冉幽蝉不同意南宫炎娶平妻就是不明事理了。只是他的话不是针对冉幽蝉,而是冉清离。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说了算,皇上就算要赐婚,也要南宫炎同意了才行。
镇国公道,“皇上,就因为冉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才不应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又欺辱冉小姐的之意?”
工部尚书岳伟宏道,“国公大人,罗飒国皇子和公主不顾艰辛来到我苍月国,诚心诚意要和朝廷结为姻亲以表忠心。要是等到世子大婚后再提此事,只怕对皇子和公主不敬。我国素有礼仪之邦的美称,让皇子和公主久等会失了礼数。此事若是传出去,其他国还不知道会怎么嚼舌根,这个罪名国公担当得起吗?”。
雷见风笑了笑,笑意却没达到眼底,六部里头,户部和工部,礼部跟郑克廉私交甚笃,皇上近日正打算要把这三位尚书给撤换,可是这岳伟宏似乎不大明白,还敢这样对父亲说话。而冉清和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只怕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担任了。
他说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苍月国素有礼仪之邦的美名没错,正因为如此,公主的亲事更不能草率。世子要娶公主为平妻,只怕冉五小姐受到打击甚大。世子还没成亲几位大人就为世子操心,大人的心意世子自会铭感于心。眼看世子大婚的日子将至,宰相大人和尚书大人为了两国的关系劳心劳力,百姓们肯定会对相爷和大人们津津乐道,佩服不已。”
郑克廉的脸色顿时一沉,这个雷见风也太多管闲事了。
萨尔敏如今终于知道,南宫炎的未婚妻冉五小姐,不过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说了好听是温柔娴淑,谁知道实际上是如何的呢?她到底有什么好,竟然有这么多人护着她!
萨尔蒙和铁木亟从大殿剑拔弩张的气氛看出了端倪,宰相和南宫炎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敌意,宰相有好些他们都不认识的大臣拥护,南宫炎这边的人数也不少,这朝廷的势力一分为二,对他们罗飒国来说是好还是坏呢?萨尔蒙在心里掂量着两方的轻重。
大殿中开始热闹起来,两方就像辩论赛一样唇枪舌战。
“和罗飒国和亲一举两得,两邦交好,止戈兴仁,造福天下苍生,侯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户部尚书如是说。
“尚书大人可能误会本侯的意思,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是再好不过的了。方法多的是,为何一定走选和亲的路子?”祈少珩似笑非笑,这个户部尚书竟然训起话来了。
工部尚书接着道,“侯爷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公主已经言明要和我国结为连襟,罗飒国王也乐见其成,若是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雷见风眉宇间露出不耐的神色,这帮老家伙怎的这么顽固?任由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罗里吧嗦的,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一双利眼射向几个尚书大人,后者吓得缩了缩脖子。
南宫澈笑道,“大人何出此言?六年来,罗飒国和连幽国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罗飒国每年都向朝廷进贡不少珍稀玩物,尚书大人是对罗飒国不放心呢还是对朝廷不放心?”
工部尚书不疾不徐地道,“世子爷说笑了,下官怎敢对皇上和罗飒国王不敬?只是下官担心的是朝廷的威望,这几年,西周和东大燕一直对我过虎视眈眈,威远侯长年镇守边应该比下官还要清楚。”
大殿内依旧是你来我往争论不休,讽刺和呛声把宴席的气氛破坏殆尽。萨尔蒙仨人却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算是成功了一半。
赫连骏用力地一甩袖子,两道浓眉不悦地蹙紧,目光严厉地扫过吵闹不休的众人,“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此事容后再议,不许再多说。”
方才吵得热闹的众人顿时噤了声,眼神却还在空中厮杀,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恨不得把对方射出几个窟窿,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时地感到零星火光**过来。最让他们害怕的是皇上和世子的脸色,宫女们吓得冷汗流了一身,太监们偷偷地捏了一把冷汗,好好的宴席变成两党相争,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伺候的。
冉清离不敢提出异议,一来他官职低微,人微言轻;二来,正是因为蝉儿是他女儿,更不能替她说话,不然就成了有意偏袒。眼下大臣们都是冲着两国的关系来衡量的,只是他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宰相故意刁难世子,这两人早就生了嫌隙,在朝廷上是两党势力。
此时冉幽蝉正在借着那盏琉璃宫灯做针线,锦被已经绣好了,还得做些帕子缎面绣鞋。虽然南宫炎送来了好些,但是她想亲自做。她不知道皇宫的大殿里正在唇枪舌战,为的都是她和南宫炎的亲事。
青竹端了碗参汤进来,“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灯光不够亮,会伤眼睛的。来,把这参汤喝了吧。”
冉幽蝉把针线放到一边,“嗯,天气寒冷,喝了参汤我就睡了。”
青竹把针线收拾好,往屋里的地龙添了几块炭火,扶了冉幽蝉到床上歇息。
“小姐,睡吧。奴婢在外头守着。”青竹掖了掖被角,欣慰地看到自家小姐的心情越发好了。大抵是因为婚期将至了吧。
“你也早点睡。如果没什么事就不用守夜了,都是在府里,不会有事的。”天气太冷了,守夜只怕会冻着。
“没事的小姐,奴婢就在外间的床榻上睡,不会冷的。”青竹放下鲛纱帐子,抱了一床被子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