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幽兰从风雅筑出来,一路小跑着,好像背后有什么脏东西跟着。直到回到了春风阁,这才好些。
送走了所有客人后,她径直去了二太太的屋里。二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榻上和二太太说闲话。
“爹,你回来了。”冉幽兰福了福身,就去倒了茶亲自奉上。
二老爷接了茶,笑眯眯地道,“听你母亲说,今儿你请了许多京城的小姐们来赏花,都走了?玩得可还高兴?”
说到这个,冉幽兰就很高兴地道,“是的,爹。大家都挺开心的,说咱们家的梅花开得特别好,女儿还特意让人摘了些梅花和收集了雪水送了小姐们,让她们来年可以泡梅花茶。有四姐姐帮衬着,娘和大伯母三婶婶也来招呼客人,今天的宴办得很成功。”如果不是五姐的话,蕙福郡主和祈小姐也不会往她院子里跑。明着是来赴宴的,实际上去是冲着五姐去的。还让岳二小姐,范三小姐和如意姐笑话。
二太太就道,“是呢,兰儿宴请的可都是京城勋贵人家的女子,就连蕙福郡主也来了。”
“哦?想来应该是和宰相有关系。如今兰儿许给了宰相大人的二公子,这门亲事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那些勋贵人家的女子定然要来捧场的。”二老爷笑着说道,似乎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
冉幽兰坐到了二太太身边,“爹,女儿今儿听到范三小姐和岳二小姐说了一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是户部的岳二小姐和工部的范三小姐?”二太太似乎对这二位小姐印象很深刻,一下子就知晓是哪户人家的女儿了。
“正是。”冉幽兰说道。
“什么话直说无妨。”二老爷寻思着莫非是朝廷出了什么事情?工部和户部二位尚书都跟宰相大人私下交往过密。
“她们说三叔父要弹劾大伯母的兄长容老爷。”她一鼓作气地说。
“什么?”二老爷一掌击在桌上。
二太太就让屋里的丫鬟去门外守着,她问道,“你确定没听错?你可知道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万一被人听了去,还以为是你在生事。”她最不想女儿惹上些是非之事。
冉幽蝉就说道,“我不知道岳二小姐和范三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确实亲耳听她们说的。当时如意姐姐也在场,爹娘若是不信,大可找如意姐问去。”
冉二老爷是信了,当即说道,“你三叔父也太无法无天了。就凭他那小小官职,还想弹劾翰林大学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何况他从青州回京时间不长,也不见得跟京城里哪位大人私交甚笃。难道就因为女儿许给了恭亲王的大公子,就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先不说亲家容老爷是大嫂的兄长,光是他那小小官职,就不是对手。到时候说不定还没动手就已经被拿下了。他这般做,难道要让家里老少陷入险境?”
二太太端了茶给他,“老爷别太生气,说不定只是谣言,三弟应该不会那么糊涂。”
二老爷接了茶,脸上依旧是阴沉不定。
这会儿,冉幽蝉也正在三太太夏氏的屋里,说了今儿蕙福郡主和祈玉湘到她屋里去的事情。不过金蝉蛊虫的事情被她隐瞒了下来。说了也没什么,他们只会当自己是吓着了。
“难得蕙福郡主跟你交好,日后你到了王府也不会吃亏。”夏氏安慰地说道。
三老爷颔首,“与蕙福郡主交好却是极好的。何况她还是你未来的小姑子。”
冉幽蝉看着父母脸上安慰的神色,就想起上一世父亲身陷囹圄,母亲大病,她又被徐绍棠害死,不由得鼻头就酸涩。
“爹,你是不是打算上书弹劾容正旭?”
三老爷抬头看她,“你从哪儿听说的?”
夏氏也问她,“蝉儿,你是不是听了一些谗言?你要懂得有些东西不可信。”
冉幽蝉脸色坚定,“爹,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三老爷捋了捋胡须,说道,“容正旭虽说是翰林大学士,可是私下却跟朝廷中的奸臣往来,看看他把儿子教成那样,光天化日,竟然跑到大理寺少卿家里闹了起来,梁家的二儿子刚纳了名才貌双全的小妾,就被容昌茂那个混帐东西调戏。梁二公子跟他打了起来,他却活活地把梁二公子打死。这还有王法吗?”。
“最重要的是,他是容正旭的儿子,容正旭是什么人?怎么会养教出这样的儿子?大理寺少卿梁耀光,跟老夫也有些交情,他为人正直,忠心为国,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冉幽蝉听了也觉得伤心,“梁二公子的葬礼,爹爹去了吧?梁大人是不是很伤感?”
三老爷说着就叹气,“何止是伤感,一家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夫去了也不忍心看到那个场面。”
夏氏听了就拿帕子擦拭眼角,可以想象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那梁二公子的小妾呢?有没有撵走?”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梁大人应该不会善待她。
“赶出家门,轰出京城。”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那女子也不想事情会弄成这样,好端端地在家里,怎么就惹上了是非?还把丈夫弄死了。肯定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头了。
梁大人和父亲确实有些交情,父亲去青州前,和尚未成为如今的大理寺少卿的梁耀光,同在一个书院进学。当年的三甲,父亲是探花郎,而梁耀光,是三甲第二名。
“所以爹要帮梁大人的忙,想弹劾容正旭?可是爹,你可知道容正旭背后的靠山是谁?是宰相。宰相如今在朝廷一手遮天,若不是还有恭亲王和国公他们,恐怕这个国家就要改朝换代了。爹你是白白去送命啊。”
之前她也看不清容正旭的面貌,如今朝廷的局势她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子也不懂。若不是方才羽儿妹妹所说,只怕她仍旧跟以前一样认为,是大伯母嫁祸了父亲。现在想来,不是那么的简单。
夏氏听到女儿这么一说,就惊慌起来。本来弹劾容正旭她也很害怕,毕竟他是大嫂是兄长,这一家人打了起来,岂不会让外人笑话?
三老爷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在朝廷当差,能不知道当今的局势吗?只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梁二侄子白死啊。更何况容正旭为人阴险毒辣,面上却装得和善,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此人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啊。
“爹既然知道,就不应该鲁莽行事。我是听羽儿妹妹说的,她亲耳听到了工部和户部两位尚书的女儿,在春风阁说了爹的事。爹才有了打算,别人就已经知道了。爹的奏折能不能递到皇上那儿去还不知道呢。有人从中阻拦不说,肯定会想着法子诬陷爹的。爹先把这件事缓一缓,想法子月兑身再说。不然到时候帮不上忙,还会丢了性命啊,爹。”
如果劝父亲放弃的话他肯定不会听的。爹的为人她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如今还只是从五品的官员。不然以父亲的才能和文采,早就能升官了。只是他不愿意去巴结上面的官员,以至于眼下日子还有点难过。
三太太也帮着劝,“是啊老爷,蝉儿说得没错。你就算要帮忙,也要先顾着自己。不然到时候前功尽弃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朝廷上的事情,只希望丈夫儿女们平平安安,家庭和睦的就好。
冉幽蝉又道,“爹要帮忙,女儿也不会阻止。但不是现在,我到时候嫁到王府,会探世子和王爷的口风,时机合适了爹再动手。可好?”
三老爷原本对此事也不甚有把握,如今听女儿一说,也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听你的。”
“爹,如果有人问起此事,爹就先不要说出去,就说没有这回事。免得有人从中使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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