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乔第二日中午才回来的,一进家门,就将包袱里的几尺花布拿出来,高兴的给柳茹淳娘俩看,“好看么?”
钟氏一看那花布,正是新式样的,而且质量也上乘,想起自家相公上镇子里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银子,不禁有些担心的扫视过去,紧张的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柳明乔知道媳妇担心什么,脸上满是兴奋,拉着她坐到床上,“你不知道,我昨日运气可是好的很。”说到此处,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赶了一个早上的路,回来还没喝口水呢,所以见着柳茹淳递上水,连忙接过去,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钟氏闻言,也放心了,只是也好奇,他还没说这上等料子的花布哪里来的呢,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柳明乔放下手里碗,喘了口气,才笑道:“大侄女婿中了状元,昨天正好衣锦还乡,你不知道,那个场面好热闹,大侄女婿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袍子,头戴着插了宫花的帽子,连县太爷都跟着他的身后,我都没认出来。”柳明乔绘声绘色的说着,却没见到激动呆住了的妻子。
钟氏满脸难以置信,许久才问道:“真的么?”
“真的。”柳明乔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却完,好似那个中状元的是自己似的。
柳茹淳听父亲说起这事儿,心里对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大表姐夫也有些印象,长得文质彬彬的,只是柳茹淳觉得他这人迂腐得紧,最重要的是,都跟表姐成亲了,而且还是孩子爹,却还整日靠着表姐卖包子维持生活,他自己还跟那些自视清高的学子们在茶楼附庸风雅,吟诗作画,十指不沾阳春水。
柳茹淳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了。以后若是他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荣登高位以后,不弃表姐这糟糠之妻,那表姐可怎么办?
然钟氏也是一样,高兴过后不禁担心起来,“那戏文里都说,状元郎抛去姐夫贫妻,取了官家小姐,你说大侄女婿会不会?”
“你不要多想了,我看大侄女婿不是那样的人,今早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带着大侄女他们一起进县城的府上呢。”柳明乔说道,一面见妻子又开始杞人忧天,便转移过话题,从包袱里又拿出两块糖来,在柳茹淳面前显摆了一下,“淳丫头想不想吃?”
柳茹淳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高兴过,所以即便她不爱糖,也表现得十分想吃,可怜兮兮的看着钟氏,“娘,你看爹?”
见着女儿置气,钟氏不禁推了柳明乔一笑,“逗孩子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淳丫头。”说着,从柳明乔手里抢过糖,赛到柳茹淳的手里,又朝柳明乔夸奖道:“你不知道,咱们丫头可是出息了。”钟氏说着,只将那香菇的事情跟着柳明乔说了。
柳明乔虽然是有高兴,毕竟那香菇是白捡来的,可是也担心女儿以后在乱吃东西,若是运气不好,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所以难免是责骂了女儿几句。
柳茹淳叫他爹说了一顿,其实一句也没听见去,真心的说,她吃过的米肯定比她爹吃过的多。
中午太阳大,柳茹淳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看着娘亲用棕线串成一串掉在门口晾着的香菇,想这山上有蘑菇,那村口小河里应该也有个啥小鱼虾吧。
想到此处,顿时来了劲儿,就出门想往村口的小河边去看看,不想这才出了院门,还没到甄家的门口,就见前面跳出一个人影,将小路挡住。
“妹妹,吃糖丫会坏的,哥哥拿这个跟你换,戴着可好看了。”说话的男孩正是柳茹淳三叔家的二儿子柳源,但见他的手里拿着几朵焉了的蔷薇花。
开什么玩笑,真当她是小孩子了,想用几朵野花换自己的糖。搭都没搭理他,便绕道过去,却见大堂哥柳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手拉住她衣角,“我明明看见你爹拿着那糖了,不给你难道给没牙齿的四儿么?”
柳易向来是最蛮横的,二话不说,就把柳茹淳推倒在地上,从她腰间的小荷包里把糖抢去。
柳源见着大哥拿到了糖,兴奋的舌忝着舌头靠过来,“大哥,我闻闻,香不香?”
两兄弟满是高兴的问着糖,哪里管地上给他们俩弄得灰头土脸的柳茹淳。
“你们真不要脸,竟然连淳妹的糖你们都抢。”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茹淳回头一看,正是甄家富贵大哥。
“啊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自家兄弟姐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柳易闻言,轻蔑的扫视了他一眼,一面朝甄富贵吐着口水。随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贼笑的看着打量着甄富贵:“我说甄家的小子,我怕你也是想要尝尝这糖吧。”
甄富贵把柳茹淳扶起来,没搭理柳源,反而是担心的朝柳茹淳问道:“淳妹妹,你有没有伤着?”甄富贵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自然是懂事许多。
不过柳易却也已经十一岁了,只是却跟懂事的甄富贵截然相反,每日除了偷东西惹祸,压根就没长过什么好心眼。此刻又见甄富贵如此关心柳茹淳,不禁跟那泼皮似的靠着篱笆笑道:“我说甄家的,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淳丫头了,想讨她做媳妇啊?”
柳源闻言,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甄富贵叫柳源这么一说,顿时一阵脸红,气头也上来了,从篱笆上抽出一根棍子就要往柳源兄弟打去。“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竟然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们俩。”
柳茹淳见动了真格,素来又知道自己这堂哥不是好胚子,一面又怕真叫甄富贵打伤了,到时候依照三婶泼辣的性格,那两家还有好么?而且又都是邻居,到时候若真的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所以连忙追上去拉住甄富贵:“甄大哥不要追了。”
甄富贵哪里气的过,只是见柳茹淳都这么说了,所以才愤愤的停了下来,心里只庆幸,淳丫头还小,若在大些,他们胡说的话,自己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