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萧紫妍吓得立刻闭上眼睛，鼾声如雷。她不是小白，也不是故意夸张，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慕容臻，她不喜欢，更不想接受他所谓的“运动”。
谁知，呼噜打了没几声，突然嘴唇上一热。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到慕容臻放大的脸，眼底是浓浓的兴味。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即便临幸了她两次，他也从不曾碰过她的嘴，只是重复着简单粗暴的动作。
可现在这个状况是怎样？
萧紫妍瞪着他，疑窦丛生，他不是恨她吗？不是厌恶她吗？怎么能对着他极端不喜的还顶着一张破损丑颜的人亲的下去？口味太重了！
俩人对视了片刻，慕容臻突然冷了脸，起身说道：“朕现在还对你有点折腾的兴趣，可容你暂且保住小命。但你若是不知好歹惹了她人，朕可就管不了了。”
“是。”
萧紫妍在床上行礼，头抵在床单上，听着他挑开窗户跳出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是在暗示自己，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招惹蓝昭仪这样的宠妃。是她想要去招惹蓝昭仪吗？是她吃饱了撑的想被虐？这后宫一切的勾心斗角，弱肉强食的缘起还不都是因为他这个唯一的男人？
这个唯一的男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傀儡。三年前登基，便由太后垂帘听政，一年前太后归政，他依旧不思进取，看奏折的时候昏昏欲睡，和宠妃歌舞升平却神采奕奕。
她的眼里闪过恨意，若不是他昏聩，太后怎会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若不是太后把持朝政，宦官阉党怎会权势滔天为所欲为？若不是宦官权势滔天，她的父亲又怎会蒙冤惨死？
身子向后一仰，她躺回到床上，苦笑。
细细地从头想来，原来他竟然是她的仇人第一号。而如今，她被这个头号仇敌困在这浣衣局里，肆意凌辱，而她为了重回后宫那个争斗场，不得不向他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眼底有酸楚的泪涌上来，她拥紧被子，低声抽泣。
不会太久的，她不会在这里再呆太久的。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她便有了选择的机会。依靠太后肯定要比依靠他这个傀儡要牢靠得多。
她忽然想到那个福寿散。她生了病，织宁这个从来近不得太后身前的低等宫女那么恰巧地从太后那里得到这个赏赐，又无比热心地特别关照织画将这个药拿给她吃。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的太过刻意，仔细想想便不难发现端倪。只是，太后为何会对她这个远在浣衣局的宫女如此上心？还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来毒杀她？难道是怕她会东山再起，抢了她外甥女蓝昭仪的宠爱？
说不通。蓝昭仪是个极其骄傲自信的人，凡事都会自己亲自出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惊动太后这个大靠山。而她已经出手毁了她萧紫妍的容貌，满意而去，又怎会多此一举地去向太后报告呢？
那么，太后要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辗转反侧间，朝阳已经升了起来。
“姐姐，起了吗？”织画笃笃地敲了几下门，径自走了进来，一路快步走到床前，“姐姐今日可大好了？”
萧紫妍下意识地把无痕膏扣进手心，笑道：“好多了，妹妹可否去外面等一等，待我穿戴完陪我一起去见嬷嬷如何？”
织画笑着点头，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笑容凝结，萧紫妍起身把无痕膏放进贴身的内衣兜里。
织画究竟在太后毒杀她的这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呢？是无心被利用，还是和她姐姐一起，为了献媚于太后，将她当做祭品献出？
不管真相如何，在刚刚织画进来的那一刻，她已经起了戒心，所以才会忙不迭地把无痕膏藏在手里，摆出一副虚假的笑脸，生怕露出丝毫的破绽。
她坐到铜镜前，默默地梳头，镜子里映出一对满是忧伤的明眸。
她的心已经被这个处处是陷阱的深宫磨砺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漠无情。曾经被她当做浣衣局里唯一的温暖的织画，如今也成了她要提起万分精神小心提防的角色之一。
到底她还可以相信谁？
“姐姐，好了吗？是不是行动还不方便，要不要我进来帮你？”织画轻敲窗棱，萧紫妍立刻收起思绪，答道，“这就好，这就好。”
多重善感没有意义，多一分心眼也没有坏处。如果织画当真无辜，她便诚心向她道歉，从此做肝胆相照的姐妹。友情经历了考验，彼此再无嫌隙，不是更好？
她一向不会梳头，于是随便轧了个马尾便走出去，亲亲热热地拉起织画的手：“走，陪我找嬷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