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把别家上下翻个遍,仍不见人影。夜来临了,她到底去哪儿了?!别空夜仍不死心地再次环视一下温室花园,有点不一样,她平时倍加呵护的那几盆满天星不见了。记得她会把快凋谢的话摘下来抛进经过别家大院的小溪里,她说永远记住她们的最后一刻的美丽,而忘记凋谢。她说那叫葬花,只不过林黛玉葬的是死掉的花,她葬的是活花,她说她为了美丽可以很残忍。柔弱的静郁有时候仅有这一点是偏激的,也最让人担心。她会不会——不!不会的不会的……
别空夜冲出温室。
————碰瓷碰瓷————
小溪上有一座独木桥,静郁坐在上面,把花一朵一朵地摘下来抛进脚下的潺潺溪流中。花在水中打着转,缓缓地伴着水声远去。
“静。”别空夜轻轻走近她,轻轻地唤她,怕吓着她。
抬起来的是一张忧伤的脸。
“来。”别空夜伸出手,温柔地笑着。
静郁乖乖地把手放在那虽冰冷却有力安全的手心。
别空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拥进怀里。
“以为陷入黑暗的天可以有满天星的陪伴。可是花还是花,终会凋谢,就让它带着最后一刻的美丽远去吧。”
静郁离开他冰冷的怀抱,惊异地看着他的眼睛,他道出她的心声。
“静,你要放弃?”
静郁摇摇头,然后笑了。每次葬完花,她就会特别开心,好像葬的不是花,而是她的忧伤。
夜跟着笑了,不露一丝情绪,“吓死我了,怎么又跑掉?”
“我有躲在安全的地方,”静郁打着手语,“我可是谨遵夜少爷的命令呢!”她突然又变得俏皮起来。
“回家吧。”别空夜伸出手臂。
静郁跨上他的手臂。
回家了。
————碰瓷碰瓷碰瓷————
“小丫头,你吓死女乃女乃了!”看见静郁回来,别女乃女乃上前抱住她。
“静,可别在吓别妈妈了,有什么心事跟别妈妈说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爸在旁边安慰哭哭啼啼的女人们。
听到静郁回来的消息,别空天紧握的拳头总算放了开来。
“她……安然无恙?”
“没……你不去看她?”
“明天会看见的。”别空天模着墙壁来到窗前。
别空夜暗叹一口气,听到静不见时,什么都做不了的哥哥只能呆在房间里。他没发怒没烦躁,安安静静当个病人。只有他紧握的拳头泄露他内心的煎熬。
“你——好好安慰她。”天忍不住还是说了。
别空夜一声不吭,转身离开,突然在门口停住了,“静,好像还没有放弃。”
门静静地关上了。
别空天打开窗,向上伸出手,感受风的触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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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丫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别空夜一出门,便看见别舞。
“没必要。”他转身就走。
“没必要!?今天你也看到了,幸好静只是躲在安全的地方,但不能担保明天她不会——”
“这跟萤没关系。”
“谁都知道是因为那丫头的介入,静才会被忽视的。”
“静不是因为这个而伤心。”别空夜停住脚步。
“什么?”
“今天在船上我和她谈过了,她是因为自己没那个笨蛋那种勇气去表现自己的脆弱而生气。她在气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故作坚强。就算我们早把她当成一家人,就算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也不敢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扉,因为她害怕,害怕再失去,那样比她七岁时那场灾难带来的痛苦更甚。”
“那个傻女孩!”别舞眼里闪着光。
“因为我看穿她的心思,她才气跑的。所以跟那个笨蛋一点关系也没有。”
“无论如何,她这个介入者搞得我们家——”
“为什么姑姑非要用‘介入者’这个可怕的字眼。无辜的人只有她了。她无端被卷入我们这个充塞阴霾的家,无端以一个盲人的身份去照顾一个陌生的盲人,还无端地承受我们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怒气。”
“我以为你是和我站住同一阵线的,你今天在树林里不是——”
“我后悔了。”
“就算她是无辜的,但她不杀伯仁,伯仁偏为她而死,我不敢想象她的存在会造成什么更乱的事情。”
“如果没有她,我们会怎么样?”
“什么?!她?”
“她没来之前,我们家是怎么样你知道的,是她给别家带来生气。你不在的那几天,她带给女乃女乃他们的快乐你还没感受到,所以请你不要轻易评判她。”
“你开始为了她顶撞我了?!”
“哥已经离不开她了,我们也是。以后你会发现的。”别空夜转过身去。
“你们都被她迷昏头了!”别舞低喊。
“还有,”别空夜停下脚步,“今天姑姑对她说的那些难堪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也不希望她再听到。你知道我不在乎情面那东西。”他说完消失在转角处。
别舞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他——他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