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明月坐在景略身边,不曾合眼。
景略高烧一直未退,不时的说些胡话,而叫得最多的,就是明月这个名字。
南宫勋从来不叫她明月,只单字唤一个月字,她不知道,他们口中唤的人,是否真的是她,是否真的是她一个人?
坐在他身边一夜,不给他绞帕子,放在额头上退烧。
直到天快亮时,才伏在他身边,打起盹来嫦。
景略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怕她会消息,一惊一乍地坐起来,惊恐地向四周望去,直到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伏在身边,才能安心。
将她抱起,放到榻上,拥住她冰凉的身子一起躺下。
深秋了,天气越来越寒,而她身上的衣裳还是单的,看来,应该入一趟京城,选购一些必需品,另外再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聒。
景略寻思着,不曾有过的安逸感再次令他睡意袭来。
抱着她,闭上了眼。
两个人抱在一起,这一睡,再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了。
明月醒来,看到与这个男人这般的光景,真恨得牙痒。
景略醒来,是在她的惊叫声中吓醒的。
“怎么了?”他慌忙起身,眼中满是紧张的爱意。
“啪!”明月实在忍无可忍,一记耳光就招呼到他脸上。
景略眼看着她的小手撑过来,并不躲闪,实实在在的受了她的掌心之力。
“你这男人,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抓错人了。”月一不做二不休,在他没有反应的同时将他踹下榻去。
呵呵。景略唇边的笑,永远是那么宽容的。
“我不会认错。”微笑着说了一句。便就简单整理了衣衫,定定地看她一会,“我今天要出去,你好好的待在船上,等我回来。”
明月把眼睛瞪得很大,一对眼珠开始提溜乱转起来。
“你今天不用做饭了,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景略说着,自盆子里洗了脸,又从一旁的小桌柜里,拿出一袋银子,揣入怀里。
神采飞扬地走出去。
月儿惊魂未定的眼神随着他出了舱,也便快步追了出去。
到了舱门外,她吃惊地看到,那个男人,身轻如鹤地迈着湖面飞驰而去……
月曾经看过幽冥月足尖立在湖面上而鞋不湿,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武功也这么高强!
实在令人佩服,可,佩服的同时,心头又暗暗担忧,落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逃月兑之事越加的飘渺无望。
现在,他离开了,也正是她逃走的最好时机了。
明月这样一想,立时来了精神,她围着小船,里里外外找了很久,连船浆的影子也没看到,看来这家伙是怕她跑掉,早有防备。
不过,也不怕,这船是木制的,从哪里卸下一块板,划不得船!
月儿提着舱里的剑,围着船走了一圈,一眼瞄准了舱门……经过一番努力。
整整一个时辰,她才将舱门劈开,做成了一把粗糙的浆,只是这把浆过于沉重,她双手抱着都吃力。更别说把船划跑。
又用了半个时辰,她站在船着划啊划,划啊划,小船儿纹丝不动。
“你还跟从前一样!”他看着她,晶莹的目光中饱含着了无限的情意。
明月正专注于划浆,被人突然从身后吼了一脖子,顿时吓得失了手,好好的一块浆落入水里。
“啊!我的浆,我的浆!”月惋惜地趴到甲板上,试图伸手去捞。
就在她惋惜时,那挺拔地高大的身影蓦然腾空跃离甲板,在船浆沉入湖水之前,抄在手中,另一只手往水面上一击,水花四溅,身体又轻飘飘的飞回甲板。
明月吃惊地视线紧紧地追随他的身影,凝视他,他身上居然未湿分毫,将那船浆递过来,还她。
“你!”月咬了咬唇,看着他,满目阴霾。
景略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船头的木凳上,将从外面拿回的食盒放到身边,“过来,吃饭。”
月慢慢地渡到他身后,“你,全好了?”
景略秋水眼眸里荡起笑,“很失望?”
“嗯,”月在他身旁坐下,深叹了口气,忙活了这么久,前功尽弃了,她能不失望嘛。
“明天我们就离开,好不好?”景略温暖的如阳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试探性地问。
“明天,离开?去哪?”明月又是一惊。大眼迅速看向他。
“回家!”景略笑得神秘。
“回家!”月儿心尖一紧,失神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那个男人!她不该再想他的,不应该,可是,想与不想,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甚至,经过这么久,在她心底的最深处,有那么一片究竟装着他。
“不想回去吗?”景略眼中渐而浮起失望的颜色。
“没有,我想回家。只是——”咬了咬唇,抬起头,“你出去,有琅王的消息吗?他,还有我的宫女,他们还好吗?”
景略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慢慢缩窄,漠然开口:“南宫勋不日就要还朝了!”
“他要回来了?他临走前说过,最快也要两个月,现在一个月不到,为何?”他回来,会不会是为了她呢?月视线落到碧绿的枯苇上,思绪纷飞。
景略身侧的手,紧握起来。
“战势紧迫,他娶了西域公主,当然要尽快赶回!”景略豪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哦,”月点了点头,满目失落,是啊,他怎么会,还记得她。
“啊,对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买药?我先把药给你煎上吧。”月起身,走到他提回来的包袱前,解开。
包袱里,除了两套崭新的衣袍,别无它物!
月看着那明艳的衣袍,紧皱了眉毛。
怔愣着低头,“你怎么不去医馆抓些药?”
他走近她,在她面前蹲,单手握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身体生病可以吃药,那心呢?心若病了,该如何治?”
明月温煦地目光洒落到他如玉的面庞上,“你带我回家,又怎么能证明,那就是我的家?”
“家里,有许多爱你的人。难道爱,不是证明吗?何况,我一定会,把你的记忆全找回来,从前,我们很相爱,我们之间海枯石烂的感情,岂可说变就变呢。”他抱着她,全身微微的颤栗着。月儿仰头望他,手掌落到他地额头上,入手一片滚烫,心儿紧紧揪起。
“你哪里好了嘛?头还这么烫,还到处乱跑。快点回舱里去!”
月儿突然一幅小媳妇地样子,景略看在眼里,真有些哭笑不得。
俨然是一个教训夫君的小妻子。
他微笑着极快地吻在她的脸颊,“舱门都被你劈了,进去,何以遮寒?”
“呃……”月儿尴尬了,她确实做想错了,可面上不甘示弱,搀着他的手臂向舱里走,“我会想办法的,你先进去休息!”
据景略许多年后回忆,那一次是他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场病,只是,因为有她的陪伴,照顾,他病得很开心,很幸福。
时间飞快地流逝。
转眼间,过了七日。
月儿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日给终日昏睡着的景略擦身,换衣,喂水喂饭,洗衣做饭,里里外外,全是她一个人。
随着他身体渐渐好起来,她也会跟着他去捉蟹,忙碌中,她渐渐不去想那个男人,她渐渐开始觉得,若是此生,能与爱人一起,粗茶淡饭,相濡以沫,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
与景略之间的距离感渐渐缩小,在心里开始接受他,是哥哥一样亲近的人。
景略之所以没有连夜将她带到黎国去,出于私心,他希望与月儿有一段时间,可以独处,他希望给她时间,适应他,接受未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一周日。
景略再次入了京城,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同时也带回了南宫勋回宫三日的消息。
明月默默倾听着,心慢慢的沉入谷底。
“南宫勋对西域公主极好,刚入宫的第二日清早,就封了贵妃位,更大摆宴席,与文武百官一起,共庆与西域联姻。”他一面从怀里拿出梳子,一面解开了她用簪子盘起的发髻,轻轻地梳理。
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酸涩,愁肠九曲,她应该明白,也该断了不该有的思念,他,那个冷傲高不可攀的男人,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很好!她不就可以回家了么。
可是,眼泪还是浮上来,湿了眼眶,月急忙低垂了头。
“明天,就带我回家,好吗?”
景略猛地抬眸,在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小手,“当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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