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利看惯了生死,对于这样的场面并没有什么感触。文字首发她淡淡地看了杨如海一眼,然后坐在长凳上,医院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的脸也惨白惨白的。
“你和胡哥是怎么认识的?可以说一下吗?”小利坐了一下,有些无聊,便找些话来说。
杨如海转过头看她,“他没说过?”
小利嘴边淡淡讥笑,“他从来不说废话!”
杨如海淡淡地道:“我也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再交谈,杨如海从玻璃门上看到小利的疲惫的面容,再想起胡锦明今天的疲惫,她是他的手下,应该也很辛苦吧。
小利睡着了。就这样坐在长凳上睡得很香。
她的轮廓很美,睫毛很长,这样一个女子生活在刀锋上,心里一定很多阴暗和戾气吧。谁不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是生活从来不准世人做选择。杨如海心中腾起一丝怜惜,起身为她取来枕头和被子。
小利是凌晨六点钟醒来的,她醒来后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的长凳上,身上盖着一张被子,头上也枕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而杨如海还是站立在玻璃前,静静看着深切治疗部里面的女子。
“她是怎么回事?”小利站起来问道,能让杨如海如此上心,想必这个人也不简单。
杨如海缓缓地道:“她叫东郭先生!”
“什么?”小利一时没有会意。
杨如海转过身看着她,“你七点钟有事,快点去吧。”
小利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七点钟有事?”
“你梦里说的!”杨如海拿出一张卡片,“这位心理医生和我相熟,你去看看他吧!”
小利拿起卡片轻蔑地道:“不必要!”她转身离去,手指灵活地把那张卡片收入口袋,趾高气扬地离开。
这一日杨如海有三个剖月复产手术要做,三条生命从她手中诞生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她看着那粉女敕的婴儿用哭声宣示他们的到来,她心里有一种柔软的情绪在滋生。生命就是这样,有始也必定有终点。
咖啡厅老板娘常丽君情况一度很差,现在还在危险期中。她的父母已经来了,在深切治疗部前哭个半死,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教她礼义廉耻,教她做人道理。当杨如海告诉他们,常丽君是为了救人而躺在里面的,两人虽然依旧伤心,但到底多了一份安慰。
常父哭完便问:“骏原呢?怎么不见他?”
杨如海只得道:“他暂时回家休息了。”
常母自从接到电话她便一直哭个不停,如今更是哭得厉害,声音都沙哑了,“骏原这么爱丽君,他肯定是伤心死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还要照顾孩子呢。”
杨如海心里不是滋味,她很早之前就说服自己不要堕入世人的情感中去,否则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但是情感从来就不受控制,她到底还是跟随身边的人一起欢喜悲伤。
她给公安局长李哲文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找一趟骏原,也就是那咖啡厅的老板。
咖啡厅最忙碌的时间不是正餐的时候,而是下午。过了大约四点钟,客人便渐渐减少。骏原坐在咖啡厅的收银台里,千头万绪难以释怀。
他承认他确实对小翠有过一刻的心动,也因为一次醉酒而和她发生过关系,事后他一直撇清,不想和她来往。在他心里,最爱的始终是自己的妻子丽君和自己的家庭。和小翠这一段孽缘,他本来想掩饰过去,但是最后因为小翠的一直纠缠,常丽君还是知道了,也就是出事的前一晚,小翠给他发信息,恰巧他去洗澡,而信息被常丽君看到,他没有解释,坦白了一切。常丽君很伤心,也很生气,但是她没有提出离婚,两人冷战了一夜。
他真的知错,他甚至想过只要她原谅他,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她竟然为了报复小翠,把小翠推出马路。他开始不信,但是小翠找来当日的两个目击者,他们都一同举证说确实是常丽君把小翠推出去,但是因为用力过猛,她的脚一扭,自己扑了出去,所以最后被车撞的是她。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痛心疾首,他不知道常丽君为何会变成这样,平日的她,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老板,有警察来找你!”侍应生走过来道。
“你好,我叫李哲文,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两位是分局的警员,我们是为常丽君女士一事过来的!”李哲文温和地说。
骏原脸色苍白,心中一沉,该来的始终要来,他站起来道:“李局长,我是她丈夫。”
李哲文道:“可以和你谈谈吗?”
骏原指着角落那一张桌子道:“我们到那边去谈。”说罢,他深呼吸一口,径直往那角落里去。
李哲文与两名警员一同走过去,看着骏原沉痛的表情,他安慰道:“放心吧,你妻子为人善良,会好起来的。”
骏原一愣,抬头看着李哲文,嘴巴微微开启,连忙按住李哲文的手问:“你说她好?她,不是她推小翠出去的吗?”
李哲文严肃地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们从路段监控录像中看到,你妻子与一名叫小翠年轻女子争执,后被小翠推倒扭伤了脚,小翠在横出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是你妻子不顾脚上奋勇推开她,救了她一名,若不是她伤了脚,她自己也可以避开,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
骏原泪流满面,忽然拿起桌面的咖啡杯往自己的头用力敲去,鲜血猛地涌出来,一滴滴落在他白皙的衬衣上。
他突然如此,让李哲文和两名警员好生吃惊,连忙拖开他,李哲文问:“你这又何苦?”
骏原哭着喊道:“我就是个白痴,我就是个傻子,我怎么会认为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哲文让警员带他上车去医院,相爱的人在一起厮守,不是应该彼此信任彼此珍惜吗?为何去要互相猜忌互相伤害?想起一直盘踞他心中的女子,心底散开一抹绵绵的沉痛。
骏原包着头守在深切治疗部门前,看着里面插满喉的妻子。原本温雅洁净的脸如今像白纸一般苍白,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只有那心电检测仪器发出悲伤的声音。
岳父岳母以为他悲伤过度,也顾不得自己心中的伤心,连忙劝说着他。他看着慈爱的岳父母,心中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一般的疼痛。他手机不断地响着,也不断有信息进入,他取出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你在哪里?怎么一直不听电话?我很担心你!他摁下关机键,脸色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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