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极好的良辰美景。今夜,此刻,大辽的王,已年逾古稀的老人正携着他千娇百媚的后宫佳丽大肆庆祝。
江南古城,过去的楚国之都亦已整装待发,准备迎接她的新主人。
“娘娘”
与御花园锣鼓喧天的热闹大相径庭的,是这座位于皇城最角落的冷宫——凤梧宫。
栖霞手执一缕破旧的披风,为难地看着在窗口发呆的主子。
“娘娘,栖霞只能找到这件披风了。”她咬着牙为难地说着。宫人大多势力之辈,谁得宠给谁面子,眼看自家主子已在冷宫生活多年,那些宫女太监也知晓主子是永无翻身之日,根本没有把他们主仆放在眼里。
这件披风,还是她千求万求从一个老嬷嬷手里求来的。
轻柔地将披风给自家娘娘披上,再细细为她理好发饰,栖霞道:“也无妨,华服不过是点缀,纵使没有这些衬托,娘娘也依旧倾城倾国。”
栖霞淡淡地劝着,心里却急不可耐地想要把自家主子打扮的美美的,好让皇上发现。以娘娘的美貌,一旦被皇上发现,绝对赛过宫中皇后和丽妃。
“栖霞,晚宴可是开始了?”淡淡的口吻打破栖霞心里的小九九,栖霞回过神,却发现自家主子依旧是瞪着窗外看。
“回娘娘,晚宴已然开始半个时辰之久。娘娘还是早点出门,免得被其他娘娘看到,又得落下把柄了。”
专注的视线这才收回,秦落衣淡淡扫了一圈周身,自嘲道:“衣服旧是旧了点,却很好看。栖霞有心了。”说完后才打起精神往外头走去。
凤梧宫外头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因着今天的大好日子而热闹非凡,宫里宫外,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胜战和迁都的喜悦里,却惟独秦落依不是。
此刻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触碰的每一个事物都是她儿时的记忆,父皇疼宠,母后慈爱。若是没有亡国,此刻的她应该是幸福地侍奉天伦吧。
只要一想到这,秦落依强藏在心中的仇恨瞬间开始翻滚。她恨不得此刻的自己拥有至尊力量,踏平大辽,杀尽该杀之人。
她还要活捉司徒谨,将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剜下来,用他的肉他的血告慰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打死他,给我打死这个妖怪,重重地打。”
“大皇子、二皇子,再打可就死人了。”
“给我往死里打,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管他呢。”
棍棒与怒喝的混合声一度打破沉思,不待回神,秦落依的脚步已朝声源处迈去。
剥开高高长起的杂草,正欲一看究竟,哪想一泼水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脸上抹去,只觉这水黏黏稠稠的,却没想太多。倒是跟上来的栖霞吓得魂飞魄散。
“啊娘娘,您没事吧。”栖霞惊呼一声,忙掏出手绢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借着白落的月光,秦落依这才看清粘在脸上的竟是刺红的鲜血。
“来者何人?”
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主仆二人回头,两道黄色身影已然闪到跟前。为首的两位是两个长相油腻的胖子,大约十二三岁光景,一个脸颊左侧有颗石榴粒大小的大黑痣,另一个较为素净,却依旧无法掩去一脸油腻和恶心,两人此刻正撅着四片香肠嘴朝着他们怒目而视。
秦落依不用猜也知晓他们是何方神圣。皇宫中内能着如此颜色的华服,除了年迈的皇帝便是皇嗣了。想到这,五脏内不由得一阵作呕。
“奴婢参见大皇子、二皇子,两位皇子万福金安。”
栖霞已然跪下请安,秦落依也顺势缓缓站起,水眸略微嘲讽地望向那两团横肉。
胖子身后的太监见秦落依未跪,吆喝道:“大胆贱婢,见着大皇子与二皇子缘何不跪?”
秦落依这才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的走狗身上,脑海里除了“狗仗人势”四个字,别无其他。
沉默,视线继续往外移去,却在下一刻瞳孔放大。
蜷缩在他们脚边,是一个已分不清形状的血团。满身是血,头上被打的已经月兑落了半面发丝,一半是血,一半是凌乱的脏发。而身下,双手双脚已然错落,白色的骨节伴着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秦落依倒抽一口凉气,愤懑不由得爬上心坎。
这到底是人还是牲畜?怎可被折磨成如此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