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在窝棚当中的那个老汉竟是葛四,正南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料到。文字首发
正南在杨峰制造的幻境中曾经与葛四有过一面之缘,算起来,对方还曾在云楼之外的河水里救过自己一命。葛四本就是闽南一带的脚夫,两年前被中美联合考古队选中一起进入花谷,自此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正南先前还以为在杨峰的计谋落败后只有鲁宾逊一个人“幸存”,这所谓的幸存还是精神或者说灵魂却被困于幻境而不得月兑,**则像包括葛四在内的其他人一样,早就在木屋的阁楼上腐烂得难以辨认了。
那次邂逅颇有几分诡异,可众人刚从险境中得月兑,正南甚至都没来得及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地回味一番,更不要说有时间去判别当时所见的葛四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了。尽管如此,葛四都是一个存在于幻境当中的灵魂而已,照道理说不应该出现在现实当中,除非,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葛四,而只是一个跟葛四长相相似的人?
正南一脑袋浆糊,满心希望眼前的老汉回复他说他并不是葛四,可对方只是略微一怔,进而就操着满是疑惑的语气回答道:“我是葛四,咱们以前见过是无?”
正南没有立刻搭话,心下想到即便眼前的人跟葛四只是相似,那柳条筐也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那筐虽然在闽南较为常见,可眼前这个除了破旧了一点外,无论大小和正反两面编出的图案,都与先前在云楼外,正南曾见到葛四所背的那两个一模一样。还有刚才这人为了讨好他们拿出的那个军用望远镜,正是政府下属的科考队伍经常使用的型号,如果不是为考古队做过脚夫,区区一个闽南山区平头百姓,上哪里去寻这样放在省城的杂货市场里都算得上是稀罕的物件?
如此说来,眼前的人的确就是葛四?
葛四见两人好像并无恶意,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来,一边排掉破裤子上的泥土,一边偏着脑袋小心地打量起正南,没多一会儿忽然发出“哦”的一声惊叹,对正南说:“我认著你啊,两年前见过小七面是吧,我录著著在这河的落游,彼时侯”
葛四满嘴的闽南方言,部分词汇正南甚至听得并不会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从葛四滔滔不绝的讲述中觅得一丝古怪,忙打断了他,问他说的“两年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四被正南的问题搞的莫名其妙,一时间难以作出答复。反倒是一旁的青山听得真切,附在正南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先前遇到葛四的经历,分明只是两三天前的事而已,如今从葛四却说它发生在两年前,这其中莫不是大有蹊跷?这事正南只跟青山提起过,正所谓旁观者清,青山虽然只是三言两语,总算暂时缓解了正南的疑惑,虽然暂时还不能据此下定结论,权且算是一种合理的解释吧。
青山的说法是,正南前两天遇到的葛四,实际上应该是两年前的葛四,所以现如今他对正南的印象模糊,就连柳条筐都破旧了很多……
正南之所以能够接受青山的这一说法,不仅因为这是看似唯一合理的解释,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想到先前葛四虽然出现在幻境中,可一来一去颇有那么几分隐秘和虚无的意味,相比较于鲁宾逊,他的存在应该不仅仅是灵魂受困那么简单。
正南先前读过不少在百慕大发生的奇闻怪事的报道,其中有一例讲的是,二战时有一个飞行小队迷路并最终与基地失去联系,几十年后被人发现沉在海底,可无论是战斗机还是机上的飞行员,都一如他们几十年前地样子,就好像是前一天刚刚沉没的一样。报道末尾援引了某个理论物理学研究者的猜测,说是那些战机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了某种时间虫洞,这才由过去来到了现在的……
正南大学时曾选修过高等物理这门课程,对那个学者的虫洞理论略知一二,所以当时仍不免觉得这样解释未免有些牵强。据他所知,依据虫洞而存在的时空旅行理论虽然流行颇广,得到了很多科学家甚至包括霍金的支持,可若想建立能够被人利用的,并且在一段时间内能够稳定存在的虫洞,需要耗费的能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倾尽地球上的资源也仅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这一理论在很长时间内,都只是仅仅停留在理论的层面上而已,从未被科学实验所证实。至于一个本应属于一个时间的人或物出现在另外一个时间这样类似于时间旅行的例子,更有可能的是人们自行杜撰出来,以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然而世易时移,报纸杂志上读到的怪事如今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就连正南都不得不感慨于世界的奇妙。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人们看重的只是一件事的可信性,而并非是其真实与否。两天之间,他竟然先后遇到了两年前和现如今的葛四,这事要是说给旁人,恐怕自己反而要沦为被人嘲弄的笑料了……
有些事不能过分穷根究底,有些事又不能半点马虎大意。
正南可以接受葛四“穿越”的事实,可仍旧搞不懂他一个存在于幻觉中的灵魂,是如何进入到了现实当中的?
先前他和青山曾在木屋的阁楼里发现了包括杨峰在内的九具尸体,其中当然也包括葛四在内,如此说来,眼前的葛四仍旧还是游魂野鬼,只是不知如何突破了杨峰制造的幻境,最终从花谷中跑到原封镇。对了,他刚才说什么河的落游,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葛四嘿嘿傻笑了一番,转而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你个老板怎个还不如我录性好?两年前咱们就是在这条河的下游碰到的,那时候你掉到河里,要不是我把你救个出来,你早就被那宿龟拖走了,可当时你谢城隍嘛无谢城隍一句,著一个人走啊,害我阁在林子里找啊好些日子啊哎,说到底活落下来也嘛没用,你及你朋友两个人嘛也是乞困在山谷里两年啊吧?咋扮这日子伤苦啊,我一个老头子死的心拢有啊,你们两个是怎麽熬过来的?
“等等等等”青山指着窝棚前的河水,忍不住插话问道,“你说,这条河通往百花谷的云楼?”
正南和青山都还记得,花谷里的那条大河源自一侧山崖的瀑布,贯穿大半个山谷后,从云楼下平缓流过,直流向远不见边的地方。那河虽然波澜不惊,可里面着实有着不少大鱼和巨怪,就连正南自己都差点葬身于斯,说来还令他颇感后怕。
按照葛四的说法,那条河竟然发源于此现实中的河水竟然能够流进幻境中,这事被葛四说的如此玄乎,要是一般人听到肯定要对她嗤之以鼻了。好在正南和青山还算清醒,满心想着大概因为葛四与鲁宾逊一样,还没察觉出自己早就变成了鬼魂,只当仍旧被困在花谷中,以至于把原封古镇边地这条河当成了花谷的那条了吧?
葛四却道:咱无懂什么云楼不云楼的,彼拢都是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的叫法,在我们乡落,祖辈种落来有种“鬼祭台”的**,讲是千万要靠成这类高在河中的房子,不然被里面的妖魔鬼怪捉了去,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还记得那年杨干事带着几个外国人非要来这里寻宝,我也是钱迷了心窍,竟然为了几千块钱答应他们充当脚夫,你看,九个人著我一个还活着,会得通在这山谷里一困著是两年,真是顶天无行,入地无会啊……
葛四翻来覆去只会感慨自己的命运不济,正南和青山都觉得有些无趣。继而想到,既然葛四更是对自己的死亡都知之甚少,那么显然对绿水和林炀的下落他也不知情,再纠缠下去显然是耽误工夫,倒不如原路返回到广场,另外找寻其它线索来得可靠。葛四的现状虽然可怜,可还是不应该据实相告,最起码让他好保有一个生存下去的念想,总比知道自己虽然已死,却又死不得月兑后这样残酷的现实要好过百倍吧……
话虽如此,可葛四毕竟已经被独自困在花谷两年之久,如今既然与正南和青山相遇,在他看来可算是上天赐给他共患难的伙伴。如此说来,怎样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摆月兑掉他,而又不至于让这个鬼魂起疑就成了当务之急了。
正南算是聪明过人,可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个还算合理的托词也觉得不容易,正在他踌躇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天空忽然不合时宜地下起雨来,惹得他暗自咒骂自己的运气真是背到极点,难倒就是传说中的喝水塞牙缝,放屁砸脚跟……
葛四倒是爽快,拉起他和青山就往他那本就不具备遮风挡雨功能的窝棚里躲闪。慌乱间,柳条筐不知被谁踢了一脚侧翻在了地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地倾泻而出,零散得滚了一地。
东西里大部分是考古的器械,因为缺少保养以至于锈蚀得十分严重,正南的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正想转而婉拒葛四的邀请,却忽然被自己脚下的一张纸片吸引了注意。他弯腰顺手将那纸片捡了起来,发现只是张边沿发了霉的黑白照片而已,看样子着实有些年头了。
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并肩而立,身着六七十年代流行的蓝布卡中山装,看青涩的样子应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正南仔细看那男孩,总觉得有几分眼熟,随后恍然大悟,立刻将照片立到青山的眼前,问他是否在上面看到了熟人?
青山不以为然,瞟了一眼后随口问正南从哪里找来了林炀年轻时候的照片?并说还是那时候林炀还没现在这么富态,倒是多了几分清秀……
正南闻言一惊,重新又把照片看了又看,额头上的水珠越聚越多,也不知道积聚的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青山不明所以,问正南干嘛对张照片发呆。正南重重地吐了口气,低声说:“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这女孩的相貌,开始我只觉得她旁边的男孩有点面熟而已,后来才发现他原来就是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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