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这才明白夏侯水的意思,是把自己当成先前和他同在墓道中的那个人了当然,确切的说他并没有错,只不过正衡是经历了不少波折,重又回到了此时此地,而应该与夏侯水在一起的,应该是另一个他才对。文字首发听夏侯水的意思,他们两人刚在墓道里也遇到了于武变成的丧尸,这本不足为奇,可他还说那些干尸竟是另外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到底又作何解释?
正衡知道,它所经历的事情如此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如果要跟夏侯水解释,费时费力不说,恐怕还未必能够让他信服,由此看来,倒不如先默认了夏侯水的说法,暂且“冒充”另外一个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便故意含混地“嗯”了一声后道:“一个丧尸已经足够可怕,再加上那么多的干尸,不跑快点,怎么逃命?”
夏侯水听正衡这样说后一怔,一脸的疑惑道:“你不是告诉过我,那些干尸都是自己人,有啥好怕的?”
正衡记得刚才在墓道中,干尸确曾帮他从于武的手上逃月兑,不过只凭此就说他们是自己人,是不是太过武断?难不成夏侯水的经历与自己虽然大抵相同,却又有细微的差别,以至于他和另外一个自己,才会把干尸认作朋友?
正衡刚想问个明白,可又一琢磨,如果贸然发问,必然会招致夏侯水的狐疑,这样自己难免又要多费一番唇舌了。正犹豫着到底该如何措辞,才能让夏侯水自然而然地讲出他之前的经历的时候,没想到他却先于自己开口问道:“衡弟,你刚才不是说过,已经想到了出去的方法,不过要先找到其他人才行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三个人,再加上你说的蹲守在裕陵的几个,以此看来,只要把咱家老爷子找到就行了吧?”
韩四见夏侯水提及自己,对着他拱拱手,两人虽然在北平曾有过一面之缘,可直到此时才互通了姓名,算是真正结识了。一旁的正衡却五味杂陈,原本他还指望着夏侯水知道出去的方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反过来问自己,他说另外一个正衡曾说知道如何出去,十有**是在安慰他吧。现在可好,唯一可能知情的义父生死未卜,难不成这都是上天故意为之,定要让他们全都葬身在东陵的地宫中不可?
正衡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能义父的事情告知夏侯水,可他显然忽略了个问题,即夏侯古的尸化并不只有他一人知道,韩四跟夏侯水只聊了几句,就已经把见过夏侯古的事情抖了出来,惹得夏侯水立刻转而问正衡,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衡倒吸了口气,心想韩四真是嘴快,这下既然再无隐瞒的可能,也只有将实情告诉夏侯水了。虽然如此,正衡还是有意绕过了自己的奇异经历,转而只把在此地遭遇夏侯古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可越是讲到了后面,正衡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说法实在太过牵强,如果没有前面的经历作为铺垫,只说是自己刚从墓道里逃出来后的遭遇,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多意外,别说是夏侯了,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义父尸化的直接原因,正是夏侯水在墓道里打开卷轴所致,而在夏侯水看来,那时的正衡应该和他同在墓道当中,除非他懂得分身之术,不然又怎会同时出现在两地?
正衡意识到如果再有所隐瞒,就很难自圆其说,叹了口气,转而耐着性子,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从裕陵出发,到在定陵外遇袭,再从到五座帝陵汇聚,到景陵里遭遇丧尸……
这些经历与后来眼见着夏侯古尸化的事情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时空混乱的感觉。韩四听着正衡的讲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虽然他刚才也亲眼见到夏侯古的变化,还只当他真如正衡一早所言,只是出现了某种疾病的症状,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刚才是从丧尸的手中幸存,也不禁开始后怕起来。
正衡并不在乎韩四的诧异,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夏侯水情绪上的变化上,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夏侯水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一直都面无表情,甚至在听到夏侯古尸化的时候,也只是条件反射般地皱了皱眉头,令得正衡心中不住地打鼓,猜测着夏侯水会不会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物极必反,这才会毫无应有的反应吧?
正衡自小就与夏侯水一起长大,自认为十分了解这个义兄的性格,知道他虽然出身于夏侯世家,可为人胆小怯懦、凡事都谨小慎微,论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可让他模金倒斗就有些勉为其难了。正因如此,正衡在得知他要参与盗陵的时候,还曾对此颇有些疑虑,直到现在眼见着他因为义父的遭遇,而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便想出言安慰他几句,可连他自己也被感染悲从中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正衡略一犹豫的时候,竟然见夏侯水兀自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了句“知道了”后,继而又说:“这样看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夏侯水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倒让正衡有些模不着头脑了。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因为受了打击而发疯,反而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沉稳,着实古怪。
正衡隐约觉得,夏侯父子一直对他有所隐瞒,自从在北平与夏侯水重逢,直到义父尸化成丧尸,这种感觉就一直伴随在他左右。义父曾经说过,他们父子来盗帝陵其实另有目的,只不过时间太短,不足以让他在尸化前讲个清楚。不过听他之前的意思,他的儿子对此时也同样知情,如今夏侯水表现异常,不知道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正衡在社会上漂泊的这些年里,着实见过不少真小人和伪君子的尔虞我诈,凭着他的机灵聪慧,每每都能够在与这些人的左右周旋中,即便不能占得便宜,至少也会保障不会吃亏,虽然年纪尚轻,可也算是积累了不少阅历,因此在面对毫无江湖经验的夏侯水时,既然已经知道他有所隐瞒,再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未等付诸行动,就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正衡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义父虽然尸化成了丧尸,不过好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他老人家肩负重任,横穿大半个中国,一路从香港赶到此地,又岂会如此轻易送掉了行吗,看来我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正衡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心想唯有如此才会起到左右逢源的效果,结果真的不出他的意料,夏侯水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慌里慌张地拉住他的衣袖,不由分说,硬是将他拖到了角落里,嗔怒道:
“我说你有没有搞错,这话能当着外人说吗?咱们是兄弟,知无不言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先前我无不担心,若是告诉你实情的话,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咱家老头子已经跟你讲了,你最好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那边有权有势,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正衡心中窃喜,知道夏侯水禁不住他放出的诱饵的蛊惑,已经开始咬钩了,现在他只要将鱼线放长,就不怕钓不到大鱼。
“我反正谁也不怕,孙殿英、石原龙泰之流如此张狂,还不是被我整治的服服帖帖,不是有种说法叫‘光脚不怕穿鞋的’吗,咱别的没有,唯有贱命一条,大不了一拍两散,看看谁更肝颤……”
夏侯水被正衡气的直跺脚,几次作势要伸手来捂他的嘴,气急败坏地道:“你是我亲哥哥还不行吗,饭可以乱吃,话怎能乱讲,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石原龙泰他区区一个败军之将,能做到苟延残喘已属不易,至于孙殿英虽然贵为一军之长,其实不过是一届莽夫而已,说到底他们都不足以为惧。可戴老板是何许人,若是稍不顺意,别说咱们的小难保,就算求死也没那么容易,毕竟现在的天下全由他们控制,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还真能不食人间的烟火?”
正衡心下琢磨,哪里又冒出了个戴老板来?听夏侯水这么一说,倒像是比孙殿英还要厉害的角色,难不成是时下权势最大的那位?若真是他,倒应了夏侯水所说的呼风唤雨的特点,只不过他又跟夏侯父子有什么关系?
正衡心中满是疑问,故意默不作声,夏侯水见状,还以为他的劝说起了效果,语气舒缓下来,悻悻地说:
“我也知道你心有不服,可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有权有势的人在台上争名夺利,咱们就只能充当马前卒、车前兵,什么大富大贵的许诺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先要保住性命,不然再谈其它都是枉然。说到底我和老爷子都是凡夫俗子,不像你有几位上仙的庇佑,现在老爷子既然已经去了,正是所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还是快些想想办法,带着我先逃出这鬼地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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