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唐青锋带着言九天和古梦涯两人来到了距离琪花洞三里外的一个土丘,虽然还看不见琪花洞,但唐青锋一副老马识途的样子:“小兄弟,再翻两座小丘便到琪花洞了,咱们后会有期。”
古梦涯道:“唐兄不与我们一起去?”
唐青锋一脸的遗憾,长叹道:“可惜啊!光看你们二人,便知道你们一伙全是英雄好汉,我也很想结识他们。不过我有家门之累,不能过去。万一朝廷找到了这里,我可没有办法杀光一支军队,到时候整个唐门都会被我连累。就此别过,异日有缘再见。”
言九天和古梦涯只得与唐青锋依依作别,向琪花洞走去。忽然远方一阵尘土飞扬,古梦涯脸色一变:“不会被唐兄说中吧?”
言九天神色凝重:“我们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说。”
言九天和古梦涯二人一面伏子,朝着琪花洞匍匐前进;一面留意着扬尘飞舞的方向。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眼中,当头一人正是羌鸩羽,手中赫然拿着天雷槊,后面跟着杨放鹰等人,夏玉英与柏九皋合乘一骑奔驰在马队中央。言、古二人见此情景,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向马队飞奔而去。羌鸩羽等人也随即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奔来。
两拨人在琪花山下会合,古梦涯欢声道:“夏世妹,杨叔叔,你们没有事吧?”
杨放鹰微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属下没事。不过夏小姐中了毒。”
古梦涯闻言急道:“夏世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玉英抬起苍白的脸,轻声道:“别听杨叔叔的,我没有事,只是有点虚弱。”
古梦涯听得心中一酸,夏玉英素来声如雷鸣,现在居然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定是中毒不轻的缘故,当下说道:“别再说话,我们赶快去琪花洞,好好休息一下。”
古梦涯等人刚要动身,便见易天行健步如飞,迎上前来,对着古梦涯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这么晚才到,老二和你的两个叔叔很担心你哩。”说话间目光一瞥,见到夏玉英一脸病容,接着道:“咦,你受伤了!”
古梦涯答道:“夏世妹中了毒,你赶快给她看看。”
易天行一言不发,抢前一步,搭上夏玉英的脉门:“唔,中的是瑶郡特产的蚀心草,这种毒草毒性不烈,但阴损异常,极难根治。好在已经有人及时替夏玉英解毒,否则后果堪忧。现在她只是因为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身体虚弱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了。真是的,吓我一跳。”
羌鸩羽道:“易公子药理精湛,老夫佩服。”
易天行闻言知道是他替夏玉英解的毒,笑着说道:“哪里哪里,羌伯伯才厉害。我自问没有能力在怎么短的时间内将蚀心草的毒性驱除干净。”
羌鸩羽苦笑道:“我也不行,我根本没有办法,只好将先师留给我的乌风丹给二小姐服用了。”
易天行道:“原来羌伯伯出身乌岭派,我久闻贵派乌风丹的大名,可惜未能得缘一见,真是遗憾。听说此丹能解百毒,不知道是真是假?”
羌鸩羽道:“乌风丹的确是解毒灵药,但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包解百毒的药物,乌风丹也不会例外。”
易天行哦了一声,道:“大家跟我进洞休息一下,然后再商量离蜀之计。”
众人跟着易天行进入琪花洞。火仲行首先扑过来,搂着古梦涯,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沐月莲、古心坚和寿千旬望着依照约定按时赶到的同伴,也是满面欣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古梦涯拍了拍火仲行的肩膀,缓缓月兑离他的怀抱:“火叔,我很好,没有受伤,累你担心了。”
易天行扶着夏玉英坐到一块大石上,向刚到诸人问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随便等等其他人。”
“老二在哪里?”
“彭兄与弓兄呢?”
古梦涯与寿千旬同时问道。
易天行对古梦涯道:“老二在林中帮我造东西,你不用担心他。”接着道:“羌伯伯,我记得还有几位大哥跟你们一起走的,他们呢?”
羌鸩羽黯然道:“不用等他们了。彭二哥、弓四弟和我那几个侄儿都来不了了。”
众人闻言,俱都会意,洞中立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古梦涯打破寂静:“我去看看易锋寒。”
易天行道:“唔,老二在洞口右边的林子里面,你去的时候小心地上的机关。”
古梦涯嗯了一声,转身出洞而去。
寿千旬望着古梦涯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长叹一声,带着伤感的语调说道:“逝者已矣,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通过蜀道吧。”
易天行神色凝重地道:“这点大家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到了剑门,自然有人接应我们。倒是从此处到剑门的这段路程,凶险莫测。我昨日曾翻过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去查探敌人的情况,形势很不乐观。刘家的高手群集在在剑门关外,我还没有潜下山便差点被他们发现。”
羌鸩羽道:“易公子居然早有离蜀的安排?”
易天行道:“不是我,是我外祖父。我曾经听我娘提过,无论有什么危难,只要到了剑门,便有人能够帮助古家的人离蜀,不过此秘密传子不传女,连她都不知道详情,更不用说我这个外孙,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不过我知道我四表哥一定了解实情,四表哥,你来说吧。”
言九天向古心坚投以疑惑的目光:“令祖为何这样做?因为玄老师的预言?”
古心坚微笑道:“那倒不是,我祖父为人刚烈,从来不信命理之说,所以并未将玄叔叔的话当成一回事。其实我家一直有此安排,目的倒也并非是防备元成邑,而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蜀州商人一向没有政治地位,我家为了防备来自官府的迫害,早就留有后路。我们不但在天下六州各自置有产业,而且雇佣有这样一批人,我们每年交给他们一笔巨款,他们虽然平时不与我们家往来,但在我们被某个朝廷迫害之时,他们会帮助我们月兑离该国,逃到其势力范围之外去。嘿,我们家这一措施已经准备了近四百年,一向备而不用,想不到我们今日必须用到这最后一着。”
羌鸩羽奇道:“居然有这种事?那是些什么人?”
古心坚赫然道:“对不起,我们与他们有约定,不能告诉别人他们的身份。”
寿千旬徐徐道:“元成邑弑兄夺位,现在当没有公告天下,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处境?你与他们见过面么?令祖父业已逝世,他们会否卖你的帐?”
古心坚满怀信心地说道:“天下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元成邑发动叛乱九天了,他们一定已经得到消息,而且作好了让我们离蜀的安排。我虽然没有与他们打过照面,但他们一定有人认得我,到了剑门,我自然有办法联系上他们。至于信誉,他们家八千多年的金字招牌,绝对信得过。”
寿千旬面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八千多年?”
古心坚似乎自知失言,讪讪一笑。
羌鸩羽皱眉道:“寿老弟似乎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到底是什么组织居然存在了八千多年而不瓦解覆灭?”
寿千旬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不过他们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从事这样的买卖,我也不好挑明。反正现在我相信只要我们到得了剑门,便能顺利逃出蜀州。”
羌鸩羽道:“既然寿老弟如此说,我们便讨论讨论如何到剑门吧。我们现在距离剑门不过五里路程,只要翻过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便到剑门了。不过照易公子探的消息,刘家的人已经把剑门封锁了,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剑门关内。”
易天行道:“不错,我们根本不可能不被刘家的人发现。他们比我们熟悉地形,我们不可能走秘道躲开他们;易容更行不通的,就算他们看不出破绽,以刘家的蛮横,宁可抓错,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言九天狐疑道:“天行你的意思是与他们硬拼?”
易天行笑道:“敌众我寡,怎么能硬拼?”
夏玉英在石上休息了一阵,精力恢复了一点,闻言忍不住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扭扭捏捏的,讨厌!”
易天行笑道:“你居然还可以骂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恭喜恭喜。”说罢不理气得满脸通红的夏玉英,接着道:“躲不开,就主动找上他们。打不过,就逃。”
寿千旬心中一动:“易公子是说找人引开刘家的人?”
易天行微笑道:“正是。”
夏玉英道:“胡说八道,现在我们去招惹刘家的人跟送死有什么分别?引开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人多势重,根本不需要全部出动就能消灭我们,而且以他们的势力,要击杀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花不了多少时间。引诱他们追击,跟本起不了牵制的作用。”
易天行笑容不变:“我已经在琪花山上布置了机关,只要制造假象,让他们产生我们全部潜伏于此的错觉,便会大量涌向这里。刘家势力虽大,终归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人少的时候还可以配合得协调有序,大批人员调动必然会导致极大的混乱,届时我们的人便可以趁机进入剑门。”
夏玉英冷笑道:“说得容易。谁留下来诱敌?”
易天行悠然道:“我。”
此时洞外传来一声急呼:“不行。”
易天行笑道:“为什么?”
易锋寒与古梦涯同时出现在洞口。古梦涯急行几步,来到易天行身边:“因为你这样做是在送死!”
易天行将双手负在身后,傲然道:“那也未必。”
古梦涯大声道:“飞鸾只是一种简单的飞行器,与其说可以飞,不如说可以滑行。这里是丘陵地势,使用高度根本不够。你想借它之助逃生是行不通的,而且我和老二以前没有制造过飞鸾,对其性能的了解仅仅限于书本,不知道它有无缺陷,贸然使用,弊多于利。”
易锋寒亦道:“不错,飞鸾这东西就算制造成功了,亦是不值信赖的玩意。更何况我只是照书制造,实物没有经过验证,不知道是否已经制成功,很有可能在细微处尚不符合要求。最麻烦的是现在没有时间进行实验,否则把握要大些。”
易天行道:“多谢关心。不过你们不要认为我是仗恃着飞鸾,才敢留下来。我另有离开此地的方法,而飞鸾也是以防万一之用,我本来就没有想用它。”
古梦涯急声道:“就算你能从这里月兑身,你怎么离开蜀州?”
易天行看了易锋寒一眼,易锋寒连忙道:“我一见老三便叫他帮我制造飞鸾,造好了有赶着来交给你,还没有时间给他说你的想法。”
古梦涯对易锋寒问道:“老大怎么想的?”
不待易锋寒张口,易天行便说道:“我想深入蛮、巫,为元世盛埋下覆灭的种子。”
寿千旬皱眉道:“易公子你为何会说元世盛?元世勋才是元成邑的长子,而且他深得元成邑的信任,继位登基是迟早的事。”
易天行道:“寿叔,你是不认识元世盛,我敢断言,异日称帝的必定是他,而非元世勋。嘿,元成邑最好是早点死,免得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古梦涯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沐月莲却忽然问道:“蛮、巫两郡多是未开化的野人,他们值得信赖么?”
易天行道:“月莲,你可知道蛮、巫两郡意味着什么?”
沐月莲嫣然一笑:“你考我么?蛮、巫两郡虽然只是蜀州十三郡中的两郡,但地界却占据了蜀州的七成面积,种族之多,不可详计,而且多不开化,朝廷历来就对这些异族番人没有办法,其势力也仅限于郡府周围的少数地区,所以这两郡可以说是不受朝廷管辖的边荒。”
易天行道:“不错,蛮、巫两郡乃是异族横行、龙蛇混杂之地。蜀州本来偏居九州西南,蛮荒未辟,直至孟渊联合巫、蛮诸族中较开化的种族,以蜀郡为中心,倚仗北郡和南郡肥沃的土地,努力开拓,将较易开发的蜀东、蜀北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甚至将贫瘠多山的巴郡亦纳入自己的版图,建立了芙蓉王朝,然后吸纳九州各派学说,推行教化,才形成了蜀州文明。但时至今日,蜀州的正统朝廷仍然不能真正的统一蜀州,占据蜀州绝大部分土地的蛮、巫两郡基本上仍是蛮荒之地,朝廷所设置的郡府,与其说在管理该郡的百姓,不如说是防备该郡的生番闹事。”说着话音一顿:“蛮、巫诸族有的的确很野蛮,但有的却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只是罕为人知,能接受他们文化的人就更少。所以与蛮、巫诸族沟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沐月莲道:“那你知道他们的思想么?你确信自己能接受他们的文化么?”
易天行苦笑道:“我只从《蛮巫游记》中见过一些蛮、巫诸族的记载,其中许多风俗我都不太能接受。但是,我怎么也要联系他们试试,否则必不甘心。”
易锋寒道:“你是怕到时候白象王朝内没有人会反抗元世盛?”
易天行叹道:“我是怕白象王朝内没有人能反抗元世盛。以元世盛的个性,到时候精壮男丁不当兵,可能也被苦役苛税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且他也不会让普通百姓拥有武器,到时候难道靠些羸弱之人拿菜刀去跟甲胄精良的士兵拼命?我虽然不认可元世盛的作为,但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元世盛的才能,特别是军事才能。”
夏玉英斩钉截铁地道:“元世盛没有那么坏。”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我有说他坏么?”
夏玉英怒道:“你说他会施行暴政,还不算坏?”
易天行冷笑道:“他来杀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他的理想。”
古梦涯道:“是什么?”
易天行徐徐道:“一统九州。”
众人闻言心头大震。夏玉英失声道:“什么?”
言九天却道:“难道那个预言是真的?”
易天行、易锋寒等人默然不语。寿千旬与羌鸩羽同时问道:“什么预言?”
言九天道:“少皓子与魔衍子俱都说过‘天兵现,九州乱’的预言,现在我手中的绕指赤剑、易天行的白玉剑、沐月莲的海天双环、易锋寒的碧玉宝刀、古梦涯的金乌神枪,加上蜀州本就著名的神兵轮回枪、寒玉萧、天雷槊,都是天兵谱上有名的利器。这些兵器的现世,不知道是否是九州大乱的先兆。”
寿千旬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但对少皓子与魔衍子二人的盛名却久有所闻,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寒意。
易天行见众人无语,开口打破沉默:“现在大家知道我为何会这样推断元世盛的治国之术了吧。富国强兵,非一日之功。蜀州沃野集于南、北二郡,面积不过蜀州十一,自给虽然有余,用于征战却远不敷用;蜀州不像神州重视生育,人丁不旺,兵源不足;蜀州交通不畅,兼以朝廷向来不重视商业,财力有限。要远征,必须钱粮充足、补给得力,兵精将猛虽亦不可或缺,但尚在其次。没有能力创造钱粮,便只有靠盘剥的方式积累财物粮草;劳师远征,士兵与给养人员不足,从长远看自然地鼓励生育才能治本,但加重徭役却是条捷径。”
夏玉英道:“但百姓何辜?”
易天行嗤道:“元世盛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刚毅果敢,说难听点是刚愎固执。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会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怎样建立不世功业才是他关心的。何况他一向信奉法学,现在卫老又在他背后出谋划策,鼓励耕战、施行暴政是情理中的事。”
言九天道:“信奉法学不等于施行暴政。我认为法学是治国良方,只有推行公正严明的法制,才能杜绝结党营私、徇私枉法的现象,同时防止犯罪、富国强兵。过于宽松滥仁只会导致伪善四溢、盗匪盛行;有功无赏、有过无罚只会令贤能退隐、宵小横行。”
古梦涯道:“法学虽然能作到有功于社稷,但是却绝对不会给当时的人民带来好处。严刑酷法会让人惶恐终日;三伍连坐会让人与人缺乏信任;苛捐杂税会让人衣食堪忧;大兴徭役和大动干戈会让人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无论是开疆辟土还是竭用全国人力修建大型的灌溉、交通工程,终究会给人民带来死亡和灾难。”
言九天道:“可以不需要竭尽国力,建设与征战都应该量力而行。”
易锋寒冷笑道:“哪里有怎么好的事?以蜀州的土地条件,要提高粮食产量,依靠开发得差不多的南、北二郡土地是不够的;代郡多草原山岭,巴郡、东郡更是贫瘠多山,都不适合种植粮食;只有瑶郡的东原具有开发的价值,但东原除了中央地带横穿一道沃水,绝大部分地区没有水源,所以要开发东原,便必须想法将沃水引至东原各处,这样的工程凭现在蜀州的财力与人力,根本做不到,只有征召徭役、不恤民力才能完成。但这样做,跟用人命去换工程没有区别。我和老三在墨老师门下学习时,曾经模拟过修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以现在蜀州人口统计,征召三成人丁去做,十年内死个五十万人才能勉强修好,要提前工期,死的人更多。作战更不用说,随时会有死伤发生,根本无法避免,而且若要出蜀作战,蜀州的官道便显得窄小崎岖,不能满足运送粮草之用,为了方便补给,修路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言九天皱眉道:“你们是怎样统计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会死多少人的?”
易锋寒道:“蜀州虽然没有这种先例,但神州历史上颇有几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干过这类超出国力的工程。我们参照这些工程的大小、施工的人数、时间以及因此死亡的人数,便可以大致估算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会死多少人。”
火仲行忽然大声道:“其他的讨论暂且放下,我们现在应该想出如何赶至剑门。”
易天行微笑道:“火叔不必着急,现在是白天,就算刘家的人陷入混乱,也极易发现我们。待夜幕降临,你们先绕到琪花山东北的那座山丘上,然后我便从琪花山正东的那座山丘上向山下的敌人发动袭击,将他们引至琪花山,利用机关吸引和牵制他们,届时你们立即潜行下山,赶至剑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羌鸩羽道:“那易公子你如何月兑身?”
古梦涯道:“不错,这里山势太低,不能使用飞鸾的。”
易天行道:“你们忘记我昨日便抵达琪花洞了么?我在琪花山上勘察过地形,原意只是想设置机关防备敌人来犯,谁知我竟然发现了琪花洞另有出口,该处隐秘非常,又位于山脚,十分方便我逃月兑围捕,这才是导致我作出诱敌之计的主要原因。”
易锋寒道:“出口在哪里?你能发现,难道刘家的人也不知道?这可是他们家的矿洞,虽然废弃多时,但他们中应有熟悉此洞的人。”
易天行大笑道:“按照常理自是如此,但这个出口他们一定不知道,因为那里原本不是出口,而是岩壁。”
夏玉英嗤道:“你想说你能够穿墙还是土遁?”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你能否听我说完?那里原本是琪花洞外的岩石,想来当初内里有大量美玉矿石,以致被大力挖掘,只剩薄薄一层岩壁,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当时在那里的树上设置好机关,便实验了一下准头,谁知飞出的木箭竟然深入石中,我自然觉得有异样,便去察看,便发现石内中空,将其敲烂,顺着后面的深穴爬行,竟然到了琪花洞的下层。你们说,是否天助我等?”
古梦涯笑道:“看来你对找秘密洞穴很有天赋,以后吃不起饭了,可以去寻宝。许多传说中的宝藏都是藏在不为人知的洞穴中的。”
易锋寒却肃容道:“老大,反正现在有时间,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出口吧。”
易天行道:“你不相信我?”
易锋寒道:“别多心。不过我真的怕你为了助我们月兑困,甘愿牺牲自己。”
易天行道:“我有那么伟大么?”
夏玉英不耐烦道:“少说废话,我们去看看。”
易天行道:“你体力未复,不用去了。老二、老三、四表哥、月莲、九天、羌伯伯、寿叔,你们跟我走一趟,其他人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说罢向琪花洞深处走去。
易天行从阴暗潮湿的地洞中爬出来,望着陆续爬出的易锋寒等人,呼出一口长气:“闷死我了。”
言九天仰首望天,感慨道:“难道真是上天注定,我们命不该绝?否则怎么事情这么凑巧,如此离奇的事情也能让我们碰上?”
沐月莲柔声道:“什么上天注定?要不是天行勘察细密、思虑周全,也不会发现这个出口,想出诱敌之计。说起来,我们应该多谢天行才是。”
易天行闻言心如鹿跳,脸红道:“那里,运气好而已。”
古梦涯见状起哄道:“老大居然会脸红,奇迹!奇迹!”
易锋寒故作正色道:“不错,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老大脸红,运气真的很好。”
沐月莲、言九天和古心坚听得哈哈大笑,羌鸩羽和寿千旬也不禁面露微笑。易天行面色更红,飞起一腿扫向易锋寒和古梦涯二人。
易锋寒向后翻了一个筋斗,闪到一旁。古梦涯用手一挡,笑道:“老大息怒。能否允许小弟将功赎罪。”
易天行闻言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古梦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帮你设置一些机关吧。说老实话,你的机关术真的很烂,我怕拖延不了刘家的高手。”
易锋寒道:“不错,我们最好将这些机关设置在琪花洞内,这样敌人一定以为我们在困兽犹斗,而不虞老大尚有月兑身之法。”
羌鸩羽和寿千旬同时道:“我们虽然不擅长机关术,但尚有一身蛮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古公子尽管开口。”
沐月莲、言九天及古心坚亦道:“算我一份。”
古梦涯大声道:“好,我们这就动手!”
是夜天空层云密布,星辰隐逸,明月潜踪,四外一片漆黑。古梦涯笑着对易天行道:“真是天助我等,无星无月,在这样的夜晚搜捕人简直难于登天。”
言九天淡淡地道:“蜀东群山围绕,云气易凝难散,昼难见晴空,夜难现月星,这样的夜色早在天行的预料之中吧。”
易天行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对蜀东天气所知有限,没有想到。”
言九天双目圆睁,如同看见了一个怪物:“如果今夜银辉泄地怎么办?”
易天行道:“喂,我不了解蜀东的天气,不等于我没有起码的常识阿。时近月末,怎么会明月当空?至于星光,就算有也照度有限,不可能让人无可遁形,所以我们肯定可以一博,只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天气更理想而已。”
言九天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虽然天色适宜,但也别掉以轻心,刘家雄霸蜀东多时,说不定有应付这种黑夜的办法。”
易天行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易锋寒将背上的包袱解下,递给易天行:“拿着,你要的飞鸾,里面还有些大家给你防身的玩意儿,特别是老三自制的雷火弹和夏玉英送你的霹雳梭,你一定用得上的。”
易天行望了夏玉英一眼,尚未开口,夏玉英便抢先道:“别给我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肉麻话!对付大批敌人,霹雳梭远比一般暗器奏效。记住,混蛋,一定要活下来。”说到最后,夏玉英双目中满是盈盈泪光,声音也哽咽起来。
沐月莲拍了拍夏玉英的肩膀,清澈明亮的目光却射向易天行:“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易天行迎上她的双目,心中第一次没有羞涩的感觉,只剩下离别的惆怅,但面上神色静如止水,淡然一笑道:“别弄得像永别一样嘛。你们等着我,不出三年,我一定来找你们。时间不早了,你们别再婆婆妈妈的,快走。”
易锋寒道:“好,我们等你。”说罢向琪花山东北的那座山丘走去:“老三,我们走。”
古梦涯却不说话,挥手往易天行右臂一拍,转身跟在易锋寒身后。寿千旬等人亦与易天行一一作别而去。
古心坚留到最后,叹道:“你不走,我怎么向姑姑交代?”
易天行道:“妈妈他们会理解我的,代我向二舅全家问好。还有,我的朋友你请爹他们照顾一下。”
古心坚道:“你放心,就算我不说,二伯和姑父也会安排。”
易天行道:“别忘了天兵谱的事。”
古心坚笑道:“知道了,罗嗦。”
易天行佯怒道:“嫌我罗嗦,还不快滚!他们走远了。”
古心坚点了点头,道:“保重。”言罢转身飞奔而去。
望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易天行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刘宗啊刘宗,让我看看你称雄蜀东的能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