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在玉簪峰上攀登跳跃,后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背后那股浓烈的杀气――刘勇的杀气。自从他离开琪花洞,便一路北上,来到白郡。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他踏上白郡地界不久,便发现有个人紧随而至,他自然不知道那人便是有刘家第一高手之称的刘勇。此后无论他怎样伪装潜伏、怎样误导迷惑敌人,刘勇都能毫不费力地找到他,有如附骨之蛆,无法摆月兑。有一次更差点被刘勇追上,幸好当时在闹市,刘勇似乎不想伤及无辜,他才能够月兑身,但那次以后,只要易天行一休息,刘勇一定随即追到。所以易天行只有不眠不休地逃亡,终于被逼上了玉簪峰。
玉簪峰位于?水中游,是白郡著名的险峰,在?水旁兀然屹立,直插云霄,有如一支碧玉簪子竖插在江边。玉簪峰四周山峦起伏,山色墨绿,名曰黛山,虽然不及玉簪峰险峻高耸,但亦别有一番宜人景致,?水流经玉簪峰侧,有如玉簪上缠绕着一条雪白飘逸的白丝巾。玉簪飘素,水增山色,山映波光,乃是驰名蜀州的?水三景之一。
刘勇不紧不慢地跟在易天行身后,虽然将后面的族人远远抛在脑后,却不急着追上峰顶。玉簪峰虽然是有名的胜景,但是其山势十分陡峭,就算轻功卓绝的人,在上面攀登亦非易事,而且四周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易天行登上此峰,不异于自陷死地。
易天行终于登上玉簪峰,凛冽的山风扑面而来,令他产生乘风归去的感觉。他望着相隔仅二十余丈、转瞬即至的刘勇,大笑道:“阁下追了我这么久,能否告诉我尊姓大名?”说着扬手便是一枚霹雳梭。
眼见霹雳梭飞至,刘勇不躲不闪,冷笑一声,身形骤然而止,浑身红霞蒸腾,右臂前伸,抓向霹雳梭。一声沉闷的爆响,霹雳梭在刘勇手中爆裂,但是炸开的霹雳梭被一团红色真气包裹,居然无法飞散。一阵硝烟散去,刘勇摊开右掌,一翻,抖落一片铁屑,这才悠然答道:“在下刘勇。”
易天行脸色一变,强笑道:“果然不愧是刘家第一高手!”
刘勇冷冷地道:“不敢当。今时今日,你难道还想顽抗么?”
易天行恢复镇定:“我已经杀了你们不少人,又令你们颜面扫地,不反抗难道等死啊?”
刘勇道:“我们族主是个爱才之人,只要你肯归顺我族,我保你不但无性命之忧,还可大展鸿图,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易天行大笑道:“可惜啊,可惜。”
刘勇怒道:“可惜什么?!”
易天行不屑道:“可惜你武功虽高,当起说客来,未免太差劲。言语生硬,面无表情,换你大哥来骗我吧。”正说话间,忽然感受到四周的空气有如实质般压迫过来,知道刘勇出手在即,连忙大喝道:“慢着!”
刘勇道:“你肯投降了么?”
易天行一脸不在乎的神情:“少安毋躁,反正也我跑不掉的,你不介意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
刘勇寒声道:“说。”
易天行道:“你怎样追踪我的?为什么我摆月兑不了你?还有,那次在酒楼,你只要放开手脚,便可以捉住我,为什么却束手束脚的、让我逃掉?刘家应该没有害怕伤及无辜的人吧?”
刘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气机,内功越高,这种气机越强烈。我开始只是搜索所有气机强的人,当我确定是你之后,便凭借气机感应,追踪而至,无论你怎样掩饰,你的气机也会出卖你。其实以你的功力和资质,不出三年你必然可以达到气机感应的境界,勿需我多说。至于那天在酒楼,我的确是不想因为你而滥伤无辜,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而伤害不相干的人。”
易天行笑道:“我还以为刘家的人全是自私自利的混蛋,看来你这人还不算太坏。”
刘勇肃容道:“我们刘家族人众多,加上势力庞大。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难免有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但是本门并非全是追逐私利、残民以肥的小人。至于好坏善恶,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每个人的立场、观点不同,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会不一样。就像此次元老二篡位,你们认为他是错的,他和他的门客却绝不会这样认为。人们只知道说我们刘家横行霸道,但是你们怎么不想想我族对蜀东三郡的贡献?没有我们历代苦心经营,土地贫瘠、农业薄弱的蜀东三郡哪有这么繁荣?”
易天行点头笑道:“多谢。”说罢一个翻身,有如鱼跃,从玉簪峰跳下,直坠?水。
刘勇惊呼一声,连忙跃上峰顶,向下眺望,只见易天行落至半空,提气放缓坠落之势,然后从背后包裹中拿出一件古里古怪的器物,背在背上,那器物忽然展开,如同一只飞鹰,翱翔而去。刘勇不虞有此,怒喝声中,对着急速落下的易天行连劈三掌,但为时已晚,掌力如同石沉大海,刘勇只得怒睁虎目,心有不甘地望着易天行随风远去。
易天行借助飞鸾之力,暂时月兑离险境,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心中暗自恃道:“刘勇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把我逼到走最后一着。希望飞鸾别出问题才是。”正思量间,耳中忽然听见一丝轻微的摩擦声,心中不由一沉:“不会吧,真的出故障了。”摩擦声越来越大,易天行拼命将调整飞鸾的方向,一面使其尽量靠近?水,一面降低其飞行高度。但是天公似乎并不作美,风势很大,飞鸾的方向难以控制。忽然啪的一声,易天行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直坠下去。
九月的蜀道,漫天落——绿@色#小¥说&网——然道:“善贾兄,你带我们朋友一起月兑险,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不过我小表弟怎么也算半个古家的人,现在他可没有安然离蜀。”
商善贾道:“易天行这小子自己不肯走,我有什么办法!”
古心坚道:“他不是不肯走,他是不想大家都走不了,所以才选择留在蜀州。”
商善贾望着古心坚,沉默半晌,叹气道:“哎,算我倒霉,告诉你们吧。易天行前日从白郡玉簪峰落入?水,便不见踪影,今天下午他曾在?水中游浮出水面,但随即又不知所踪,看来他已经顺着?水漂至东郡地界。元成邑登基后,他所亲信的高手多有职责在身,各柱国将军相继返回驻地,四位大柱国也不能擅自离职,所以搜捕力量削弱了不少,除了四处张贴缉拿告示,参加搜捕的高手已经不多了。不过蜀东刘家对捉拿易天行异乎寻常的热心,缉拿甚紧,但是他们始终只能在蜀东称雄,一离开蜀东三郡,便实力大减,除了以刘节为首的高手团,其他人已经不足为患。”
古心铮皱眉道:“小表弟在白郡落水,怎么能漂至东郡?我虽然不熟悉蜀州,但是白郡在东郡之东我还是知道的。”
古心坚解释道:“二哥有所不知,?水是一条很奇怪的河流,它是蜀州第一江西江的主要支流,西江流至东郡漳城,分为二川,一为沃水,止于瑶郡涨海;另一条便是?水,流至白郡?泽。大江东去,本是常理,?水的流向偏偏是由东至西,所以亦有西江与?水汇合成沃水的说法。”
古心铮道:“原来如此,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对了,善贾兄能否帮在下留意在下小表弟的行踪,钱方面不成问题。”说着递上抢自古心胜的银票。
商善贾接过银票,道:“老规矩,一条消息五十两银子,要买就来找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带其他人来。”说罢不理古心胜的挽留,翻身从窗户跃出凌云阁。
夏玉英跑到窗口,急声道:“喂,回来,我要再问你几个问题!我给你钱!”
窗外长街传来一阵笑声,渐渐远去。古心铮道:“夏小姐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忙。商家的人虽然什么生意都做,但是贩卖消息,他们却要挑人的。”
古心胜朗笑道:“大家先坐下,有什么事酒桌上慢慢谈。”
众人各自坐下,古心胜便叫小二端上酒菜。
古心铮见诸人都已坐定,笑问道:“夏小姐请讲?”
夏玉英道:“我想问问蜀州其他亲友的消息,以及追杀易天行的刘家高手是些什么人。还有,我有几个朋友先行一步,已至神州,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古心铮道:“追杀小表弟的刘家高手,我会着人调查。至于蜀州的情况么,我倒有些情报。九月天旬一,元成邑举行了登基大典,宣布二皇子元世杰私营党羽,弑杀父兄,意图篡位,幸得三皇叔元成邑觉察,剿灭叛党,顺应民心,即位为帝。”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递给夏玉英:“这是被元成邑公布的叛党名单,各位和小表弟都在通缉之列,名字下面用红笔勾了的是已经殉国的义士,夏小姐你自己看看,你的亲友是否在内?”
夏玉英接过一看,转身扑到羌鸩羽怀中,嘶声道:“廖大伯和廖健康、廖建德二位哥哥已经死了,呜……呜……”
易锋寒等来自蜀州的人闻言心中亦不免酸楚,但都强忍悲痛,纷纷出言安慰夏玉英。
古心铮则不知所措地轻声唤道:“夏小姐,夏小姐。”
羌鸩羽起身道:“古二公子不用介意,二小姐因为闻知噩耗,情难自制,才会这样,她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公子还有什么情报?”
古心铮苦笑道:“还有就是白象王朝的人事变更,恐怕大家现在没有心情听了吧?”
古心坚摆手道:“这些与我们关系不大,待大家心情平静以后再说吧。”
古心胜道:“刚才夏小姐似乎想找几位先至神州的朋友,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羌鸩羽道:“那是我们几个的家眷,共十三人,带头的是个年轻人,化名华遁。我们约好了在天门相见,却不知为何不见他们踪影。”
古心胜与古心铮对视了一眼,道:“他们是否是三个青年、六个妇人、三个老人和一个幼女。”
羌鸩羽喜道:“正是,你们见过他们!”
古心胜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你们的家眷,他们本来住在城西,我见他们行踪诡秘,那三个青年武功不凡,便去试探了一番,谁知他们便连夜搬走了。我想他们既然不想人打扰,又看出他们没有恶意,便下令不再调查他们。既然现在知道他们是尊眷,我立刻派人去请。”声音骤然提高:“古松,你走一趟!驾辆马车,去找前几天我们调查的那拨人,告诉他们夏小姐想见他们,把他们接到这里来。”
羌鸩羽道:“麻烦公子了。”
古心胜微微一笑,道:“羌大叔太客气了,四哥和小表弟的朋友,便是我古七的朋友。客套话不必说了,否则便是看不起我。嘿,耽搁了这么久,菜都凉了。来人,将这些菜换了!”
待酒菜重新上过,古心胜大笑道:“各位一路辛苦了,我代表家父敬各位一杯。明日我们一起起程去我家,家父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众人连忙举杯同饮。古心坚接过话茬:“姑母最疼小表弟了,她怎么没有来?”
古心胜迟疑道:“姑母他们似乎知道小表弟不会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易锋寒道:“阿姨的态度可能与玄老师有关。”
古心胜皱眉道:“也许吧,他们都挺信玄叔的话。”
言九天笑道:“七公子似乎不以为然?”
古心胜道:“算命之说,就是玄叔也道不可尽信,我又怎么会当真。”
此时夏玉英心情已经稍微平复,插嘴道:“可是玄老师说的话已经一一应验了,没有不准的。”
古心胜道:“玄叔的确有料事先机之能,不过我不相信算命。”
夏玉英道:“你是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证明玄老师推测得准,而非有命已注定?”
古心胜傲然道:“不错,命由人定莫问天。”
古心铮笑道:“我这弟弟就喜欢钻牛角尖,不用理他。对了,听说蜀道十二门共有十一大劫,除了自从虞国与白象王朝均分蜀道,位于霄、天二门之间、毁于虞国侵蜀时期的十二门连环滚刀炮无人修复,已经名存实亡了以外,其余十劫,我们只看过神州境内的五劫,你们一路行来,应当见识过了蜀州境内的另五劫,给我说说,都是些什么样子的?”
此时古柏急匆匆地上楼来,到古心胜耳边一阵低语。古心胜笑道:“哥,待会儿再聊,有贵客到了。”
古心铮道:“可是羌大叔等人的家眷到了?”
古心胜起身道:“正是。”
羌鸩羽等人大喜,立即站起身,一面连声道谢,一面跟着古心胜下楼迎接久别的家人。